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大家都默認了「成長必先經歷苦痛」這句話,所以那些青春期時候的磨難都顯得理所當然,誠如王朔說過:人擋著我,我就給人跪下;我不慣著自己。回想自己的青春期,還真的沒有慣著自己,然而苦痛背後的成長,是否真的能讓我們長成理想的模樣?
看《狗十三》的時候,我想起了年幼時候曾養過的一隻貓,幼年天真,有一隻貓就像是擁有整個世界,當我在它身上傾注全部的愛時,它卻被送人了,小小年紀的我卻在那一刻覺得世界崩塌了,那些大人都覺得不足掛齒的事情,在那時候卻讓我內心點點盈著豐碩的絕望。
眾人青山綠水,哪懂你山河破碎
如果青春有劇本,那麼每個人都安排得明明白白。電影裡李玩的成績不錯,尤其是物理,但是英語是她的軟肋,為了總分她只能放棄喜歡的物理和天文,去學習英語,中國式教育,便是以成績的斷言,讓所有人都信以為真。
大多數人的成長曆程都是這樣,被分數規矩的沒了自我,青春並沒有錯,但這個世界也不會認錯。
李玩站在演講臺上,用英語說出她對於自己眼中的平行世界,她相信另外一個世界的自己擁有她的缺失,青春時候的少年,力量太小,有時候我們不足以改變世界,就希冀寄托在別地,而那個平行世界大概就是她的「青山碧水」。
在那兒父母不曾感情破裂,愛因斯坦不曾走丟,爺爺奶奶健康平安……但是所有的美好幻想都在父親進入演講廳裡戛然而止。主持人問她是否要繼續演講,她移步輕顫走下臺去,她的山河破碎了一地。
大人讀不懂的是後青春期的詩
有時候真的覺得人如浮遊,掙扎也顯得輕飄飄的,歲月那麼悠長,信念都會消亡,沒有什麼是巋然不滅。
如果此生註定要顛沛,為什麼不能讓坦然面對窗外風景?大人是什麼樣子的,早就過了十八歲的我也說不清楚,當我們到了能拿著身份證走進網吧的年紀,當我們再也不需要被叫家長的年紀,我們手腳雙全卻被迫的上了刑場。
所謂成長,大概就是表面上的雲淡風輕,內心裡的滄海桑田,李玩的父親給她倒了一杯牛奶,她不能喝,隨即又給她倒了一杯酒,用大人的思維方式去規矩一個青春期孩子實在是不合常理。
他們的天文展覽終究沒有看成,一場看似無關緊要的約會夭折,卻讓李玩重新開始審視何為「大人」。曾經我們以為大人無所不能,以為大人無所畏懼,後來等我們長成了大人模樣,才發現 大人讀不懂的是青春期的詩。
你是否認識世上唯一懂鳥語的人
成人的世界好虛偽,李玩不懂。當愛因斯坦走丟時候,她不懂一家人就坐在客廳了的理所當然,不懂為什麼後媽給她買了一隻一模一樣的狗,卻非要說那就是愛因斯坦,更不懂為什麼大人總覺得欺騙和哄就能粉飾太平。
大人總是自負的,以為都是從那個年紀過來,覺得小孩子就那麼點事,所有的心思都瞭然於心。可是世間根本就沒有什麼感同身受,如果某日你們都將成為父母,請別用你突然的自我,對孩子造成傷害。
電影有一個鏡頭很神奇,夜晚閃爍的燈光,窗外的大脖子樹、年久失修的鐵窗以及樓上學鳥叫的人。
某日。李玩回家正好看到那人被綁著抬進了救護車,他掙扎著,叫喚者,那聲音為受傷鳥兒的嗚鳴,可是他沒有翅膀,飛不出這四方天地,那時候我便在想,這個神經病人或許是世上唯一一個懂鳥語的人吧?
正如萬曉利歌中唱到的那般:他是世上唯一能動鳥語的人,他心中有個願望,在死後能夠變成一隻鳥……
印象中宋東野也有一首歌:世上唯一懂鳥語的人死在了2006。
現實主義的電影,不是非要關注民生疾苦,更不是一味的去批判當下,而是將生活的本質剖析,青春期的苦難永遠不會消失,只是時間久了,我們選擇去遺忘,或許遺忘也是平行世界的一個你和另一個你博弈,內心全是戲碼,心上阡陌交錯,所有的情緒,憑誰深刻?
《狗十三》就是青春期的秉性難移,但是生活偏偏就是愚公。
曹保平導演的戲,這一次少了大開大合的衝突劇情,而是用一種涼薄的語調去訴說一場有血有淚的成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