蜆肉記憶
寶寶不愛吃飯,愛吃花哈。吃花蛤時特乖,不用哄、不用喂,自己專注地能剝上一大碗,殼上都揪得乾乾淨淨。
來幫忙的老媽說,「寶寶愛吃蜆子啊,不愧是濱海子孫。」蜆子為何物?我反應了一下,才想起這是種家鄉特色的美食。小時候,一頓菜籽油炒的韭菜蜆子,配上水面可謂完美。一碗蜆子豆腐羹,滿滿都是媽媽菜的味道。
不開心的是,每次吃美食之前,媽都會叫我用筷子把蜆子肉裡的雜物挑乾淨,這可是細緻活,急不來。
當時也挺困惑,這蜆子肉一桶桶的,是從何而來?即便到現在,對蜆子肉來源還是不清楚。只是對照花哈來看,肯定是一種甲殼類生物,或許還是一種海瓜子之類的小海鮮。與老媽一「千古」,結果出乎意料。
老媽說,這蜆子是河裡的,不是海裡的,一般是大河裡才有,例如射陽河、洪澤湖,家裡的以射陽河為主。老媽對河產品是了解的,紅燒河蚌肉,是現在花錢都吃不到的極致美味。老媽的線索,加上網際網路信息,兒時的困惑終於有解。
河蜆是一種底棲生物,也是優良生態的標誌物,只有水質良好的水域才會大量生長。最盛產蜆子的射陽河段是喻口,古稱淤口,至今還是一個保存較好的古鎮。
此段河道較直,河床上的淤泥被衝刷乾淨,肥沃的黑油泥巴河床,就成了蜆子的天然沃土。河邊的孩子,一個猛子下去,就是一小捧指甲蓋大小的蜆子,蜆子有黑、黃白之分,前者肥厚、後者鮮嫩。一中午下來,晚飯菜便有了。
蜆子的規模捕撈,也是靠網,只是下端墜子稍重,人拉肩扛,或者通過小漁船帶動,把蜆子從淤泥裡請出來,抖抖去除淤泥,美味就水落石出了。有信息顯示,射陽河一些河段盛產蜆子,過去一天有上萬斤,要大卡車運輸,現在少了,也有3000來斤。
但是,蜆子為什麼要加工成蜆子肉呢?吃海鮮、河鮮的經驗告訴我,吃鮮才是王道,寶寶吃完花哈後的湯,我都捨不得浪費,花哈湯泡飯是僅次於龍蝦湯的美味。放著新鮮不吃,為什麼要加工成蜆肉?
一想,也就明白了,這和當年大黃魚的命運一樣。由於缺乏冷藏條件、快速運輸條件,限制這些美味的流傳範圍,怎麼辦?
最後,大黃魚曬成了幹,蜆子製成了蜆子肉,以便於更為長久的保存與運輸。據說,當年喻口有四五十座煮蜆子的大灶,旁邊放置1米多深的大缸盛蜆肉,可見當年蜆子加工業的盛況。此外,蜆肉偏小,精加工利於提升附加值,估計喻口的小孩沒少幹分揀的活。
即便如此,蜆肉保存周期也是極為有限。記得大人買蜆子的時候,總要舀一勺子聞聞。現在想想,最為可惜的是那蜆子湯,那才是蜆子的精華,在這白色濃湯麵前,所有調味料都黯然失色,若是製作成味精,恐怕也是有市場的。
更可惜的是,現在這些東西都少了,原產地保護和加工業式微,這些家常美味只能去飯店尋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