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六福客棧》改編自英國人格蕾蒂斯·艾偉德1930年來到中國,在中國的傳教經歷,抗戰時期救助100餘名孤兒安全轉移的故事。被西方廣為人知,稱為「小婦人」。她在山西傳教並從事慈善活動。鑑於艾偉德女士感人至深的貢獻,1941年7月15日,國民政府內政部批准她加入中國國籍。1958年,好萊塢拍攝影片《六福客棧》(The Inn of the Sixth Happiness)。曾轟動國際。
格蕾蒂斯·艾偉德(Gladys Aylward),1902年2月24日出生在英國倫敦郊區,因為家境清寒,沒有機會上高中,而是作為侍女,去照顧年邁作家揚何斯本爵士夫婦。
西方人牛高馬大,身材豐碩為世人熟知,且文明程度較高,而她個子只有4英尺10英寸(1.45米),體重僅僅七八十斤,顯然發育不良,受教育的程度也很有限。她留給熟識她的人的印象是——「不起眼、缺少教育、普普通通」(《艾偉德與內地會》)
然而,歷史證明她的內在品質卻異常超人。
她在27歲信仰基督教,先申請參加內地會,對方因她缺乏正式教育履歷而拒之。後來,她參加了神學培訓班,因為年齡偏大、成績也不理想,還是被淘汰。
於是,她繼續做女傭。一邊生存,一邊攢錢。1930年初,在一次聚會中,她聽說在中國有位老宣教士珍妮·勞生(Jeannie Lawson),已經73歲,想退休,但沒有人肯去接替她。艾偉德聽了立即寫信給她,希望接替她。幾個月後,勞生太太回信歡迎她來中國天津。
1930年10月,經過簡單籌備,她從打工獲得的積蓄中購買了一張從倫敦到荷蘭的船票。啟程那天是10月18日,她帶著兩個箱子(一個箱子裡放著一本聖經和衣物,另一個是食物和煮飯的酒精爐),還有全部積蓄——2英鎊9便士。送行的是父母和姐姐葳蘭(Violet),告別親人,單獨乘上了開往俄國的列車。
歐洲人到中國,當時最好的路線是選擇坐船到天津,但是費用要比陸路貴兩倍。為了省錢,艾偉德選擇了鐵路。她的旅行路線是:沿鐵路東行,穿越東歐,經過西伯利亞後,進入中國,再轉中東鐵路南下,由大連乘船到天津。
結果呢,這一旅程很不順利。本來她是計劃直達中國東北的,但事與願違,火車被迫轉道莫斯科後,才在遼闊的西伯利亞荒原上旅行。一天夜裡,火車突然停了下來,原來這列三等車只載勞改犯到當地,要繼續東走,必須自帶行李,翻山越嶺地步行到下一站,一個叫赤塔(Chita)的地方。
這是西伯利亞曠野中一個荒涼的鎮。艾偉德攤過冰雪覆蓋的荒漠,抵達赤塔時,發現車站到處是荷槍戒備的軍人,還能聽到稀疏的槍聲。地方官員在檢查了她的護照後,不準她上車,她不會俄語,只能打手勢,對方用生硬的語言答覆說:到中國東北的旅客不能前行,哪兒來哪兒去。——後來她才知曉蘇聯與日軍對峙,中國滿洲鐵路又在日本控制下,所以蘇聯的列車無法直達。她被迫留在當地的旅館裡。
後來在一個懂英語的婦女的幫助下逃離寒冷的大西伯利亞,上了火車,火車抵達蘇聯的最東端——符拉迪沃斯託克(即海參威),一個美麗的小城。下車後已是黑夜,盤纏所剩無幾。在好心人的幫助下她又登上一艘停泊在港灣裡的日本商船,船長被其精神所感動,答應免費載她去日本神戶。幾天後,她又乘船輾轉到達中國天津。
等艾偉德到天津後,已身無分文。一個人力車夫為了拉生意,堅持要她上車,她準備將自己那條又髒又舊的領巾拿來抵帳。當洋車停泊在一個大門前時,她看到一個英文牌子,上有「天津宣教中心」的字樣時,她異常驚喜 ,不禁長舒了一口氣。
從倫敦到中國,超過1萬公裡,一趟艱辛磨難的歷程,她完成了。
艾偉德在天津休整其間,了解天津到山西陽城少說有1700裡,還有翻越高峻的太行山脈。1931年春,一個路姓的基督徒商人答應帶艾偉德前去。於是,她們先乘火車穿越華北平原後,又換乘長途汽車抵達豫西北重鎮焦作,而後開始北上太行山。汽車在崎嶇狹窄的山間小路顛簸數小時之後,終於穿越太行天險,行進於山窪之中。艾偉德到達晉城後,暫住於內地會宣教站,對於她這等於找到了組織。
在宣教站,一位年老和善的女宣教士接待了她,她就是司米德夫人。司米德夫人的丈夫曾經是國際上大名鼎鼎的宣教士司米德,年輕時號稱「劍橋七子」之一,後長期在晉東南澤、潞兩地傳教,且很會經商。這劍橋七子中,有三人在山西。可惜因為先她去世,其夫人也就成了寡婦。她曾多次向英國總教會申請,要求派人來陽城接替珍妮,現在終於遂了願。
對於遠道而來的艾偉德,她非常歡迎。 她很快就熟悉了當地的民族風情,穿上了高領的中國旗袍。休息幾日之後,艾偉德在同道的引領下,乘坐騾車、抬轎,在山路上行走兩天後,終於到達了命運安排的聖地— 陽城。
陽城是座山中小城。教會的條件比艾偉德預想的還要差。教堂租住著一處民房,位於縣城東門外的大道上,運貨的騾隊從這裡來來往往。珍妮居住在教堂南面的一個大院裡,大院座東朝西,佔地百餘平方米,裡面還僱有一個當地廚子老楊。讓她吃驚的是,房子不算小,裡面堆著成堆的髒物,工人們正在清掃修建。。
73歲的珍妮在中國居住了已經50年,從風華正茂已到風燭殘年。但她的口音仍帶有濃重的蘇格蘭味,有時候攙雜的中國土語,讓人覺出她在中國久居的印記。由於長期獨處,她的性情有些怪癖。但見到她時,目光裡射出興奮的光芒,她拉著新人介紹說,這是新租下的房子,當地人說這裡「鬧過鬼」,沒人敢住,所以租金特別低廉,每年僅1英鎊。她們相視一笑。對於這兩個西方信徒,鬧鬼有些滑稽,她們不信那個。
在陽城,她做兩件事。一是協作珍妮,借閒置的院落開一間客棧,接待往來騾夫住宿,叫「八福客棧」。二是在1936年,艾偉德加入中國籍。這在西方傳教士裡是第一人。
面對空曠的院落,珍妮早有想法,她向她透露了一個想法,那就是借這個閒置的院落開一間客棧,接待騾夫住宿,廚子老楊正好可以給他們供應飲食。這樣做,既可以向當地人傳福音,還能籌措傳教經費。珍妮準備將客棧取名八福客棧。「八福」? 艾偉德明白其用意,八福與聖經裡耶穌的《登山寶訓》有關,原文有「八福」訓導。這就是後來轟動西方的八福客棧(The Inn of Eight Happinesses)。
客棧辦起來了,讓她們發愁的是無人住宿,生意慘澹。——她們分析中西方還存在巨大的文化隔膜,當地人對她們這些外來者不理解甚至仇視,這種隔閡不是一天兩天可以解決的。當面就喊她們「洋鬼子」,怎麼肯來與她們交往呢。怎麼辦呢?珍妮想出一個辦法:讓年輕的艾偉德站在門口,看到經過的騾隊,就想方設法把他們拉進來。
當偶有人住宿後,她們竭誠招待,年老的珍妮也是出出進進,忙上忙下;艾偉德則是裡外關照,試著與他們學習本地方言。她們想出的一個辦法是——晚上給旅客講聖經故事聽。騾夫們也不關心細節,只是將其當成開心有趣的神話故事。就這樣,隨著天長日久,客棧人氣愈來愈旺,生意愈來愈好。
從開始的不接受到習以為常。這就是新生事物的發展規律。過了一段,住宿的這些山野騾夫起了變化,他們不再吸食菸酒、高聲喧譁,不再說髒話,哼唱黃色小調,而是學唱西方聖歌。文明的氛圍瀰漫於這座山地小城之中。
就這樣,後來國際上頗為有名的「八福客棧」在陽城出現了。艾偉德用此來收留孤兒,救護傷員。艾偉德來到陽城一年多後,即1932年11月某日,珍妮·勞生意外死亡。這樣,29歲的艾偉德成為八福客棧的新掌門。這時,澤州的司米德夫人看到艾偉德的孤獨,差派一名中國助手自帶工資前來幫忙。
由於艾偉德的勤勉和得人心,她影響力在增大。有一天,縣長光臨八福客棧。縣長打算在當地推行「天足運動」(解放婦女的纏腳),他準備委託她做一件事——代表政府挨戶宣傳檢查,以正風氣。艾偉德經過考慮,答應替政府做事,週遊各村鎮間,幫助婦女放腳,藉機傳播西方文化。縣長還發給她薪水,提供出行用的騾子,並派兩名衛兵保護。從此有了個官稱:「纏足督察」
這樣一宣傳,陽城一帶都知曉來了個矮個子的英國女人。後來,就連附近的典獄官都來找她。原來是監獄突發暴動,形勢極為緊張,雙方僵持不下。獄方想出一招,請她以精神領袖的身份,來平息對峙。艾偉德就以「人道身份」請出暴動領袖,要求他交出武器,並保證不再加罪。這樣,監獄騷亂就平息了。
艾偉德還樂衷於收養孤兒,從事慈善事業。最早一次,她在陽城街上走路時,看見路邊有個婦人,要出賣一個病弱的小女孩,標價兩個銀元。經過一番討價還價,艾偉德把身上僅有的九角錢掏給了婦人,而後領著那瘦弱的女孩回到了八福客棧。此後小女孩被稱作「九毛」,學名叫「美恩」——九毛錢就能買一個女孩,今天你不可想像,這裡面隱藏著多麼巨大的人性災難呵!
美恩就逐漸成為艾偉德的助手。在美恩建議下,艾偉德又收留了一個8歲男孩,特起名「少少」。接著,她收養了第三個孤兒,為之取名「寶寶」。收養的第四個女孩是8歲的「蘭香」。而後,她收留的兒童、難民愈來愈多。後來,她計劃建立一個饑民收容站。
1938年春,中日戰爭爆發幾個月後,戰爭也從華北平原蔓延到了僻遠的山區陽城。一日,兩架日機轟炸了縣城,其中一顆炸彈竟然炸中了城邊的八福客棧。正在房間中祈禱和平的艾偉德被壓在瓦礫堆下,一下失去了知覺。幸運的是,等她被救出時,僅僅受了點輕傷。
隨後有信息傳來,日軍馬上就要佔領陽城了。 面對日軍的步步緊逼,為了避開戰火,艾偉德帶著幾位孤兒和幾名基督徒,轉移到了到山區的北柴莊。她利用一孔窯洞,及僅有的幾樣急救藥品,建立了一個臨時「醫院」,連續不斷地救治軍民中的傷患者。等到日軍離去,她和難民們才又回到小城。
艾偉德的這種西方救助精神深深感染了當地的官民。在場的中國人對她及屬下有了更深的理解,縣長宴席款待這位35歲的英國女士。他請她坐在首位,並當著同席的人,宣布了一個驚人的決定:「儒家的教導存在我頭腦裡;但我看出基督活在艾偉德的心裡。我要作一個基督徒。」艾偉德馬上恭喜他。
1939年2月,艾偉德聽說日軍主力已經暫時撤離澤州,回到大城市過冬去了。她專程跋涉到澤州去看望內地會的同工們。此時,司米德夫人已經離世,戴維斯(David & Jean Davis)夫婦負責宣教站工作。身處戰亂時期,他們得以相見,相互間歡喜異常。
不久,戴維斯送兩位年長的宣教士走了,他們要從煙臺坐船回英國,這樣艾偉德就暫時代為看守宣教站。幾天後,衛立煌將軍的國軍進城希望借住,艾偉德以「中立」為由拒絕。
暫住澤州期間,艾偉德接受了美國《時代》(Time)雜誌記者的訪問。《時代》創辦人魯斯(Henry Luce),是美國長老會宣教士路思義的兒子,有宗教背景,他支持同情中國政府的抗日行動。放下戒律的艾偉德用英語回答說:宣教團體是中立的,但她憎恨日軍暴行。除了公開表明自己的觀點外,她還把所知的日軍情報秘密傳遞給國軍,她說她是中國人,雖然鼻子高,但心是中國人的,不能無視日軍暴行。
本來,在澤州看守階段,她的一個任務是救助戰爭難民和孤兒。她們收容有200餘名孤兒,1000餘名難民。之前的1940年初,出於安全考慮,她派她的臨時助理,率領100餘名孤兒轉移到了西安,那裡有她們的救助站。剩下的近100名孤兒,艾偉德建議將他們遷往陽城山區。回來的戴維斯表示同意。此時,艾維德本打算暫留澤州,繼續照顧宣教站的難民。
春季「掃蕩」的日軍再次迫近澤州,路程僅有一天。情報員手裡拿的一張告示讓她震驚,上面用漢文、英語寫著:懸賞捉拿「小婦人艾偉德」,賞金100美元
艾偉德知道她及宣教站已處在日軍的重點打擊範圍之內,不禁有些緊張。在權衡一番利弊後,艾偉德當天就帶100名孤兒逃往了陽城。在路上,遭到日軍飛機的低空掃射,被擊中摔下馬。面對日軍的逼迫這樣殘酷的現實,艾偉德深感她本人無法在晉東南立足,只能遠走陝西關中,那裡有她們的基地;回頭,她又捨不得這些未成年的孩子,危急時刻,她不得不做出決策:帶領這些孤兒出陽城,出晉東南,於是就有了那場舉世矚目的大遷移。
從這裡到西安大約需走480公裡山路。行前她去向縣長告別。縣長見無法阻止,就關切說:路上要有足夠的口糧呵。我派幾個人,扛上幾袋小米,送你們一程;但只能到黃河為止,剩下的路就靠你獨自支撐了。
艾偉德表示感謝。臨別時,縣長說:「以後,我只有為你禱告了。」
艾偉德說:「我也為你禱告。」
很快,這支特殊的隊伍行進於中條山中了。隊伍是這樣布置的——前後由成年人壓陣,小孩子們互相攙扶著,最小的孩子,由幾個成人用籮筐擔著,而38歲的艾偉德前後視察著,還不停地抱著疲累的孩子趕路。縣長委派的幾個人,扛著幾袋小米,目標是將她們送到黃河邊。
為了避開日軍,她們不敢走大路,只能在當地人帶領下在崇山峻岭間踽踽而行。疲倦了就集體休息,餓了就從騾子上取下些小米熬粥,晚上就地宿營。經常有小孩子哭著要撒尿,行路就得時斷時續;經常有孩子的鞋磨破了,腳也磨腫了,行走艱難,哭著喊著,又現出無助。看上去,他們的衣服破爛,就像一群小叫化子。
有一次,他們遇到了一支幾十人的國軍遊擊隊,他們留給孩子們一些食物,這讓他們歡喜了好久。一路上,她們沒有遇到追兵,但感覺日軍無處不在,因而不敢有一絲懈怠。
他們在艱難地登上一座高山後,前面的孩子開始歡呼雀躍起來,連連呼喊:「黃河!黃河!」對於這些山中的孩子,她們都沒有看到過這樣大的河流啊。艾偉德趕過來一看,果然是黃河。從陽城到黃河岸邊,騾子走需要5天的路,而領著這些幼兒竟然走了12天,總算是蒙神的佑護。
在河邊,艾偉德集合起隊伍,鼓動說,過了黃河,就能坐火車到達西安,很快就會安全了。
然而,寬闊的黃河橫在眼前,卻沒有一隻渡船。如何能夠渡過呢?艾偉德不禁焦慮萬分,只能不住地祈禱。
足足等待了三天,孩子們望眼欲穿,糧食也接近告馨。就在第四天,從河南岸劃來一隻木船,在國軍士兵幫忙下分三批成功渡過了黃河,等到艾偉德最後一批上岸,她才如釋重負,知曉這裡是國軍一戰區的防區,現在已經脫離險境了。
經當地軍人的幫忙,孩子們在豫西搭上了運貨的火車,可以由隴海線直抵大後方西安。因為橋梁被炸毀,火車不能再前進了,他們再一次徒步踏上徵途。
而讓艾偉德愁煩的是,眼前的路需要像古代士兵那樣攀越崤山小徑,才可以到達潼關。而這條傳說中的山徑,無一人清楚,連當地鄉民都沒走過。她從地圖上發現,這崤山高山絕谷,自古以險峻聞名,歷來是陝西關中至河南中原的天然屏障,也是黃河與其支流洛河的分水嶺。
無奈之下,她只能憑靠信心,選擇往前走。可是,走了沒有多久,孩子們望著無窮無盡的山巒已經失去信心了。行軍半個月,他們的體力已經達到極限,許多孩子累得哭著坐在地上不走了。——艾偉德預感他們遇到了出太行最大的困難。
望著癱軟的孩子們,艾偉德心力交瘁,也想躺在路邊不想管了。同行的僅有幾個成年人。她不禁哭了起來,孩子們也跟著哭。於是,哭聲震天,哭過後,還得掙扎著往前走。她堅持的底線是:「一個也不能掉隊!」在最困難的時刻,她唯一的希望是藉助於信仰的力量。
在困境之中,眼前的山勢漸漸開朗起來,終於,發現前邊有大片密集的房屋建築,有人驚呼:潼關!艾偉德對照地圖,確認肯定後,說:我們有救了!
潼關是陝西東大門,就在黃河拐彎處,距離西安至少有135公裡。抵達這裡,這標誌著他們已經徒步穿越崤山之險。在那裡,他們再次扒上了運煤的火車。中間又轉乘幾輛客車,抵達了西安。
在宋美齡創辦的一所孤兒院,艾偉德把孩子們集合起來點名,最後結果發現100個孩子一個都不少時,突然昏過去了。
等她醒來,發現躺在西安浸會的醫院裡,醫生告訴她:你腦部受傷,患有肺炎,還得了傷寒,肩上還有一顆子彈。又發著高燒,加上營養不良,你的病情很重。
她喃喃地呼喚:「我的孩子們在哪裡?……我有一百個孩子。」直到聽到安慰,她才放下心來。
艾偉德在醫院裡治療了一年才出院,而那 100個孩子已去了陝西扶風,那裡是最終的目的地。而後,艾偉德在蘭州和成都,幫助救助貧困人和麻瘋病人,一直到1948年冬,艾偉德的身體累垮了,司陶衛醫生勸她回英國休養。1949年春,47歲的艾偉德終於回到了闊別了18年的英國。寬慰的是,父母和兄姐都還健在,在家中,她享受到了重逢後的天倫之樂。但想到內戰中的中國,她時常為這個她的新國家而憂傷,此時,她從靈魂深處早已離不開這個多難的東方國家。
倫敦記者瑞德悟(Hugh Redwood)聞訊後為艾偉德寫了一篇專訪,從此艾偉德被國際社會發現;英國廣播電臺(BBC)的記者柏格斯(Alan Burgess)讀後又來訪問她,寫了一本《小婦人》(The Small Woman)。此書出版後,很暢銷,電臺還將之改編成廣播劇。1957年,美國二十世紀福克斯公司(20th Century Fox)同她籤約,把她在陽城的經歷拍成了電影《六福客棧》,大明星英格麗·褒曼在片中那光彩照人的演繹,使這個小婦人在歐美民眾中成了家喻戶曉的英雄。
艾偉德在英國修養一段後,一直想重回中國,但出於複雜的政治原因,新中國不允許外籍傳教士進入中,1957年,55歲的艾偉德在中國的南部沿海兜了一個圈子後,入境無望,只好進入香港,在她看來,進入英控的香港也就是踏上了中國土地。當她再度想法回到大陸未成後,就找到了她收養過的一個孤兒,在香港救助大陸難民。因為中國護照在香港的居留籤證期限已到,她決定去海峽對岸的臺灣,在她坐船離開香港時,遙望著大陸,禁不住淚流滿面,感情難以抑制。
1957年艾偉德赴臺,曾被她收養的孤兒,像對母親那樣迎接她。宋美齡公開演說,感謝艾偉德女士為中國兒童所作的一切。後成立了「艾偉德孤兒院」。
1959年,美國展望會邀請她到美國作旅行布道。美國聽眾這才驚奇地發現,她不是電影中那個長身玉立的美麗女星,而是一位矮小蒼老的小婦人。接著她又受邀到澳大利亞、紐西蘭巡迴布道,然後回到英國。英國廣播電臺(BBC)的電視節目再次報導她,坎特伯裡大主教接見她。伊莉莎白女王也邀她去白金汗宮訪問,並籌集資金幫助臺灣孤兒。
1970年元旦,艾偉患了感冒,卻仍然出席婦女禱告會,回到孤兒院後就一病不起。醫生診斷是流感轉為肺炎。兩天後,艾偉德去世。她的離死,在國際社會引起極大反響,但卻不為大陸所知。但這不影響她成為20世紀人類值得深刻銘記的歷史人物。
1970年1月,這位偉大的女性走完了自己的人生之路。悼詞說:「我們今後最大的罪惡,是對她的遺忘。」
如今,她的墓在臺北縣淡水鎮「Christ's College」的校園內。碑文有蔣介石手書「弘道遺愛」。根據她的遺願,她的頭朝大陸,表達了這個英國人對那片土地的眷戀。
世上,有太多太多本應永遠崇仰、追憶的人,卻不為人知。希望每一段真實的歷史、每一個值得尊重的人,都被正確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