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20周年紀念日時,還沒有太過強烈的情緒,因為從心底裡認為張雨生從未離開。
但是今天在電臺裡聽見《後知後覺》,差點淚目,才體會到什麼叫:「你不告而別,我才後知後覺」。
許多人知道那首紅遍大江南北的《大海》,卻不知道那是公司製作的一張迎合大眾的商業唱片;
許多人知道張惠妹,卻不知道她有個永遠留在31歲的恩師,讓她每每提起就花了眼;
許多人知道張雨生不告而別20年,卻不曾了解真正的他。
兩個人的音樂,一個人來做。
張雨生和小妹是家裡五兄妹中最聊得來的兩個,因為他們都有共同的愛好——音樂。
每當張雨生拿起吉他,唱起歌,第一個湊過來的,絕對是小妹。
「你唱歌真難聽。」小妹總是調皮地眨著眼,對張雨生說。
才子最怕沒有伯樂,這麼巧自己的妹妹就是伯樂,這對張雨生是多麼幸運的一件事。
然而,張雨生做夢都沒有想到,原本開開心心去遊泳的小妹,卻永遠回不來了。
「從頭到尾,我沒有掉一滴眼淚,但這個傷口一直在我心中。她是那麼可愛,那麼懂事,而且歌聲又那麼好。老天真不公平,妹妹一直比我更愛唱歌,唱得比我更好。」
「她去世後,我報名了『木船』民歌比賽,開始加入熱門合唱團,一場又一場地唱下來。像是背負了什麼使命,心裡不斷有個聲音催著我:『喜歡,就趕快去做!』」
就這樣帶著兩個人的夢,張雨生選擇了為歌而生,一開口就唱到了人們心裡。
你一定聽過《我的未來不是夢》。
歌裡充斥著積極地因子,直到現在,這首歌依舊帶給了許多人追尋夢想的勇氣。
這首歌之後,張雨生發行了個人專輯《天天想你》,30多萬的銷售讓他成為了華語樂壇的風雲人物。
張雨生的聲音澄澈,高音乾淨悅耳,再加上純真的笑容,毫不意外地被公司定義為「清新偶像」。
「我覺得一個創作人還是堅持他自己要做的事情比較好,我自己是妥協後的怪物。」
但張雨生卻「毫不領情」,他赤裸裸的反抗全部藏在了下張專輯——《帶我去月球》裡。
走,帶我走,走出空氣汙染的地球。
走,帶我走,走出紛爭喧擾的生活。
因為漫天黑煙,腐蝕掉我的夢;
因為徵戰殺伐,我就快要沒有朋友。
眼看專輯銷量慘遭滑鐵盧,唱片公司趕緊叫停,拿出《大海》和《一天到晚遊泳的魚》來取悅聽眾。
「現實是個石頭,精神是個蛋,石頭固然堅硬,可蛋才是生命。」
就這樣,為了追求自己的精神,張雨生活生生演繹了什麼是「以卵擊石」,最好的證明就是《卡拉OK .臺北.我》。
這張專輯有這樣一首歌,只聽名字就很抓馬——《永公街的街長》。
可以世俗鬥量的牽絆
永公街的街長
他是文明社會的罪與罰
永公街的街長
像只漂鳥因固執的追尋而跌下
這次不光公司意見滿滿,連錄音師都對歌曲名字產生了質疑.
其實,這張專輯的意義很深刻,它涉及受虐兒童、流浪動物、以及孤獨生活的老人等人文關懷,可惜那時很少有人能從歌裡悟出這樣的主題,反而覺得一點都不「張雨生」了,所以這張專輯賠的很慘。
不過張雨生自己倒是沒什麼感覺,「沒什麼,就是覺得有點對不起公司」。
1997年,張雨生在《口是心非》的封面寫道:
「舞臺上的唱作俱佳,都是由不得自己,都是口是心非」
配上了一張「愛說謊的長鼻子匹諾曹」,滿滿的諷刺,淡淡的無可奈何。
「這當然不是最後一張唱片」
張雨生在這張專輯的文案裡寫道。
可是,張雨生真的變成了說謊的匹諾曹。一場車禍將他永遠留在了31歲,《口是心非》變成了最後一張專輯。
後來,這張專輯獲得了「最佳流行音樂演唱唱片獎」,彌補了他之前5次錯失的遺憾,但他卻永遠不在了。
今年第28屆金曲獎,張雨生獲得了「特別貢獻獎」,獎盃由母親代領。
頒獎典禮上,張惠妹拖著因為犯了支氣管炎而嘶啞的喉嚨,連唱《天天想你》、《以為你都知道》、《後知後覺》、《不顧一切》、《我期待》五首歌,緬懷恩師。
右為張雨生媽媽致辭
張雨生與張惠妹的師徒緣,要從1995年說起。
那時,張惠妹還是酒吧的駐唱歌手。
「好好唱,今晚你的偶像會來。」
驚訝?狂喜?緊張?當時到底是什麼心情,大概阿妹自己都說不清楚,她只知道今天要見到張雨生了,一定要好好準備。
一首高難度的《I will always love you》完畢,令人意外的是張雨生沒有做出任何評價。
可自那天起,他幾乎每天都會來酒吧聽她唱歌。
直到一個月後的某天,他帶阿妹進了錄音棚,錄製了那首《最愛的人傷我最深》。
從此,兩個人的生活緊緊地交織在了一起。
張惠妹在張雨生的協助下發行了第一張專輯《姐妹》。此張專輯在IFPI榜上蟬連九周銷售第1名、銷售量超過108萬張,同時也打破了張學友在1993年所創下的紀錄。
第二年,張雨生又為她量身定製了《Bad Boy》。再度蟬聯IFPI銷售冠軍長達9周之久、累計銷售135萬,成為當時臺灣女歌手最高銷售紀錄。
憑藉這兩張專輯,張雨生幫助張惠妹在臺灣歌壇站穩了腳跟。
他們是名副其實的師徒,但卻有著比師徒更深的情誼。阿妹唱歌是為了告慰父親,張雨生唱歌是因為肩負著自己和妹妹的願望,擁有相似的初衷,所以兩人才會如此惺惺相惜吧。
然而,就在阿妹終於從酒吧駐唱歌手,成長為耀眼的「小天后」時,她的恩師,卻遭遇了不測.
毫無徵兆的,一顆巨星行將隕落。
在張雨生昏迷第3天時,張惠妹深情演唱了朋友及歌迷為他創作的《聽你聽我》,祈禱他能醒來。
可是天不遂人願,與死神抗爭了20多天後,1997年11月12日,噩耗傳來。
奇蹟終究沒有發生。
直到現在,被人嘲笑中年發福的張惠妹,每每談起張雨生或是與他有關的歌曲,還是會哽咽,還是會哭得像個小女孩。
流行音樂教父羅大佑說:
張雨生做了我們這一輩人不敢做的事情。
張學友說:
張雨生、竇唯、張楚是我最欣賞的音樂人。
蘇芮說:
張雨生,是90年代華語歌壇最有貢獻的音樂人。
看到有人這樣評價華語音樂:「聽完小蘋果再聽張雨生,才能體會到華語音樂失去了什麼。20 年過去了,一片荒蕪。」
張雨生就像在《我是一棵秋天的樹》裡唱到的那樣:
我是一棵秋天的樹
安安靜靜守著小小疆土
眼前的繁華我從不羨慕
因為最美的在心不在遠處
他倔強地站在那裡,不為眼前的繁華折服,守護著自己的精神淨土,一站便是永恆。
本文來源:深八娛樂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