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為東西電影研究組根據問答梳理,轉載請後臺聯繫。
關鍵詞:BaseFX|特效|電影工業|Previs
導讀
我們對BaseFX的好奇,源於自今年以來,隨著中國電影市場體量日益擴大,「電影工業」這一表達正不斷出現在電影人的話語體系中,而一個普遍的共識是,作為電影工業重要的組成部分,特效始終是難攀的高峰。
長期以來,在大眾輿論認知層面,和好萊塢日漸封神的特效水平相比,國內圍繞特效的話題,似乎永遠是五毛特效和特效過度注水稀釋故事(比如《阿修羅》)。即使偶有佳作,但也很少會有直觀的聯想認為是本土公司的作品。
「國內的基礎到底如何?特效問題是什麼?有沒有本土的案例?未來究竟有怎樣的可能性?」帶著這樣的問題,我們最終遇到了Base FX。
作為《捉妖記》系列、《唐人街探2》以及《星球大戰7》、《美國隊長3》多部好萊塢視效巨製背後的中堅力量,而且又是紮根成長於中國本土特效機構,頭頂「三度榮膺艾美獎」、「兩次好萊塢最佳視效提名「,以及」與工業光魔(ILM)保持戰略合作」光環的Base FX,顯然是一個極具代表性的樣本。(點擊文末原文連結,直達Base FX官網)
畢竟,能在一個起伏跌蕩的產業背景下專注在特效技術層面,歷經12年存活至今,還積累出擁有近700人的特效團隊,本就屈指可數。
另外,更有意義的是,除了能夠回答中國本土特效一路走來一些發展和問題,Base FX創始人兼CEO 克裡斯·布蘭博(Chris Bremble)好萊塢的履歷和Base FX承接好萊塢項目的經歷,最終還幫助我們對於原本中國特效的設問提高到了一個更為廣泛和全球化的視野。
在Chris Bremble看來,中國電影市場和特效產業確實正在進入到新的發展階段,但和好萊塢相對較為成熟的機制相比,有些固有的問題,並非一時能解決,甚至還有可能在一定時間繼續強化。
總體而言,Chris Bremble不諱言,特效行業仍然是一個風險較高的行業,甚至直言再優秀的公司,危機感都是常態,而對像Base FX這樣的細分頭部公司來說,挑戰也會相對更大。
不過,Chris Bremble表示,目前Base FX已經在維持原有特效業務優勢,繼續與中國特效產業共同成長的同時,以發展人才生態儲備、投入製作原創內容、全球化運營部署的方式來全面提升自己的運營效率,保持Base FX成長的可持續和穩定。這些相關的細節表述,在下文的問答中都可以看到。
Chris Bremble說,今年會是Base FX的轉折點,有些戰略雖然還未對外公布,但都已經為後續營收和業務結構的調整,做好了準備。
而另據相關消息,除了2019年上線發行的《許願神龍》,由BASE內容開發團隊開發並承制全部視效的第一部視效院線大片《天火》在今年就會拍攝完成,並由國內一線電影公司投資並發行。同時,另外一部科幻動作片《星際逃亡》也已在開發中。此前已在深圳奇幻電影展上展出。
《星際逃亡》
從一定意義上,隨著原創電影項目的披露,BaseFX或會給外界,向「皮克斯」看齊的印象。
值得注意的是,雖然Base FX以特效聞名,但Chris Bremble實際上是編劇出身。
第一部分 市場判斷:行業三到五年內完成洗牌
第二部分 主動轉型:內容|人才孵化|馬來西亞分部
第三部分 原創內容:動畫電影|真人電影|高概念IP網劇
第四部分 產業角色:五毛特效的成因和技術應用的現實
第五部分 趨勢理解:中國特效的痛點和製作後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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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為正文,歡迎留言批評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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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場判斷
行業三到五年內完成洗牌 ,頭部矩陣成形
EW:很多特效公司難以在市場上生存被淘汰了,大多也是因為營收等問題,你們對市場的判斷是什麼?Base FX的狀況如何?
Chris Bremble:2013年,曾經好萊塢最大的視效公司Rhythm & Hues (《少年派》)的老闆John Hues 突然和員工說 「我們距離破產還有兩周」。我們已經在這個特效行業裡超過15年,在我們建立時同類公司現在有一半以上都被淘汰了,我們已經預判短期之內行業格局和電影產業體系不會發生巨變。但短期之內,特效行業裡規模體量較小的玩家會很尷尬。
行業會在3-5年洗牌後越來越接近好萊塢格局,比如4個頭部公司, 一些中部公司,這種局面對於18-40人的小團隊來說是比較面臨風險的,一些按照低成本平行結構組建的小特效團隊,會面臨很嚴重的人才流失問題。
當然對於我們來說,營收是規模不斷擴大是非常重要的,所以達到既定的規模限制以後我們真的需要重點思考的如何提升運營效率、加強人才培養、以及如何建立和客戶長期共存共贏的關係,來確保業務量的可持續增長。
有一個現實是,成熟的市場,可以看到製作公司和特效公司之間共生的關係是非常緊密的,高度關聯的,但中國製作公司和特效公司之間深度捆綁共贏的關係還是處在早期發展階段,這也跟整個產業的發展狀況有關。
❷
Base FX主動轉型
切入內容,人才孵化,設立馬來西亞分部
EW:到現在12年了,目前Base處在自身發展的什麼階段?
Chris Bremble:我們這麼多年花了很多的精力培養中國本土人才,在這過程中我們也是在助力特效產業在中國的擴展,很多家其他的特效公司都駐紮了來自Base的特效人才,這本身就是一種對我們的認同,雖然從商業的角度來說可能我們並不是直接受益者。但是從行業角度上說,這充分證明了我們的能力和行業地位。
但我們現在面臨的問題是,成為迅速成長的特效產業中的頭部公司後,下一步應該做什麼?雖然行業的需求比以前都要多了,但這是一個「大浪淘沙」的產業,作頭部公司並不輕鬆,再加上行業裡很多人對於特效的認知並沒有達到真的知道好的與一般的在視覺上差異到什麼程度,所以往往在一些案例上,也會面臨一些過於混亂的競爭。
我們的選擇是推動BaseFX轉型。目前轉型的具體路徑也還在摸索中。
嘗試之一是倍視學院,倍視學院的做法是開放式的,我們希望把我們專業知識可以對外輸出,為產業積累更多的人才,從而吸引更多的人才進入我們的生態中。目前倍視學院還在孵化階段,目前最主要的目標還是希望外界先知道。我們也和很多學校合作,很多年輕特效藝術家會來我們公司實習,這也是未來人才儲備和布局的一部分。
倍視學院開放日
其次是在動畫方面,BaseFX過去是參與者的角色製作了系列作品,現在我們對外講要自有IP,我們在嘗試滲透到內容層面。我們作為乙方給客戶提供的創意服務(特效)時,可以獲取到將近30%-40%的份額,這個份額不是以前的創意服務費,而是IP的收入。我們目前成了自己的第二大客戶。後續我們會對外公布公司戰略的變化以及IP上具體的做法。當然,不管自有IP發展得怎樣,我們還是會在業務上追求服務模式和自有IP模式的平衡。
從BaseFX未來的角度,滲透到內容層面的戰略,會使得BaseFX成為業務更加穩定的一家公司,因為我們將對資源、現金流和營收有更強的控制力。
坦白講,目前中國電影產業、業務模式還不成體系,以電影產業中的服務提供者的身份來說,我們自身會面臨很多風險,我經常把我們的處境形容成站在沼澤地裡。
坦白講,目前中國電影產業、業務模式還不成體系,以電影產業中的服務提供者的身份來說,我們自身會面臨很多風險,我經常把我們的處境形容成站在沼澤地裡,工作中變數很多,緊急的狀況也很多,而且如果你是想把事情做好的態度,不想砸了自己的口碑的話,你往往其實要比客戶提的要求,做得更多,因為面對特效的理解,很多客戶還是比較淺層的。比如如果有個片子要求我們400個視效鏡頭,我們到最後可能實際上需要做1400個視效鏡頭。
加入了動畫業務後實際上也是為了幫助Base FX更有實力應對行業波動,我們需要沼澤地裡行駛得好的話,都需要更多的支持。今年整體公司的營收結構會做好為後續調整的準備。
我們目前的確處在一個非常關鍵的轉折點上,當然,不管自有IP發展得怎樣,我們還是會在業務上追求服務模式和自有IP模式的平衡。而且,針對特效這一核心業務不會變,我們仍舊會作為可靠的服務提供者,並持續擴展我們的國際版圖。
EW:你提到近期在馬來西亞開設的Base新分部,在這個時間節點對公司整體發展來說有什麼戰略意義嗎?
Chris Bremble:首先,當我們在看中國電影產業的時候,我們對未來的預判是,這一體系,尤其是在工業層面,混沌中成長的狀況還會持續很長時間。
中國電影產業在變大的同時,也在變得越來越難以預測,難以預測需要積極的看,但也需要做好足夠的風險儲備和成本管理。在這樣的情形下,我們就要 「兩條腿走路」,在一隻腳立足於中國市場的同時,還能以成本可控的方式從其他市場吸引人才加入。
我們會讓中國團隊中的人才比重變得愈來愈以內地人才為主,目前中國團隊中還有大約30%是外籍員工,這一部分人員會慢慢遷移出去。
雖然當下國內政策也在向本土企業傾斜,而且中國對外籍從業人員採取政策相對靈活,但現實是如果有一部劇找上Base做特效,我們的工作量立馬翻番,我無法做到在6個月之內迅速向公司引進海外的團隊領導人才,所以要想在2周內找到合適人選,馬來西亞是個不錯的儲備基地。
馬來西亞剛好也具備通雙語人才,可以彈性就業,同時有稅收鼓勵,我們能更高效、隨機的調用資源,也讓我們在中國和在海外客戶面前都更具備成本競爭力、維持價格優勢的考慮。
不過,Base FX在行業內一直保持比較高的定價,大多數和我們合作的電影製作成本在2500萬美元或更高,用高門檻的目的也是降低合作雙方需求匹配的機會成本,但如果看馬來西亞或者東南亞的媒體格局,往往東南亞電影製作成本達不到這樣的水平,所以Base馬來西亞分部主要服務於美國和中國的製片公司,同時也會注意平衡兩個市場的比重。
事實上,中國影視製片方一直都希望用最低的價格獲得更好的特效效果。在中國,電影還有特效仍然是一項高風險的投資,回報也是不穩定的,所以這種需求也是可以理解的。馬來西亞分部會發揮它的價值。
❸
Base FX的角色和技術
五毛特效的成因和技術應用的現實問題
EW:承擔特效公司的角色時,Base FX在將抽象概念轉化成為具象視覺表達時的?
Chris Bremble:我們有幸與能與ILM達成戰略合作,對我們來說機遇之一在於不僅能看到ILM做事的方式,還體會到他們內部公司文化,最早ILM這個團隊由一堆藝術家組成,概念藝術家、創意藝術家,後來加入了技術人才,最初都是攝影方向的專業人士,而後變成數位化領域的專業人才,再後來變成了數位化特效藝術家,但是ILM的核心始終都是由頂尖藝術家組成的,所以在5、6年前Base配備了自身強大的藝術部門。
張勃從2012年加入,我們的概念設計師Nicolas Vallet從2014加入,以他們兩人為領導核心我們建立了優秀的團隊,在那之後,我們有很多項目不是為影片提供特效製作服務,而是只負責一些畫面元素的設計,由製片方將設計拿去給其他第三方做落地。
從2013起,我們開始設立了自己的Previs(視覺預覽)部門,由視效預覽總監Gavin Boyle負責,所以客戶找到Base的時候,我們的藝術部門懂視覺效果,我們的Previs部門懂藝術部門也懂視覺效果,我們可以提供給導演一個動態的視覺解決方案,當我們完成的時候,我們能呈現的是優越的工藝流程。
EW:你怎麼看待五毛特效的存在?
Chris Bremble:往往內地電影製作會面臨資金限制問題,有時候一部影片願意給美術花錢,卻會覺得我們的Previs太貴了,所以就自己組建Previs團隊,我們也看到有導演花錢請第三方做Previs,最後連一個畫面都沒用上。
以漫威電影為例,拍攝過程是Previs工作人員全程在場,不斷和導演溝通想要達到的效果,內地電影很多是不設Previs部門的,因為他們認為「Previs沒用」、「沒想清楚」、「沒充分投資」。
另外,許多年輕藝術家還缺乏系統的視覺語言理解,不懂取景、鏡頭,不知道怎麼用連續幾組拍攝創造感情上的震撼,所以他們攝像機擺放不符合專業標準,不具備高水平的專業素養,結果出來五毛特效。
這樣的境況會改善,但也的確是我們看在眼裡的行業現狀。
EW:以一個電影製作流程為例,Base FX在不同階段分別扮演著什麼具體角色?
Chris Bremble:我們的視效部門有了自己的新的前端團隊(front end team),在導演開拍之前就介入其中,幫助定義、測試鏡頭,look set 告訴拍攝團隊在什麼具體時間和方位開始拍攝效果比較好,這些信息最終都流向了後期製作服務部門。當然,我前面也提到,在中國內地還沒有很多導演願意參與或在意與特效團隊共同經歷這一過程,有的是經濟原因,有的是沒有這方面的行業意識,認為這一個過程不重要。
坦率說,我們經常遇到的情況是很多時候拍攝前做了很多承諾,出來的效果沒有兌現承諾。所以我們對下承諾很謹慎,在一些具有挑戰的項目上,Base都做到了完成任務,有的成果我們甚至突破了自身的極限。所以我們要做的就是能讓有經驗的人參與每一步流程,導演、攝製導演、特效指導全程參與。
然後就是Pitchvis(推銷預演)Previs(動態預覽),Pitchvis首要是了解導演需要什麼,Pitchvis做出的成果從某種意義上是在吸引演員參演,而且提前做到成本預控。Previs更多關乎畫面呈現效果,主要用於導演正式拍攝前規劃、試錯,從中找到理想的呈現效果。但有件事我必須提醒一下,我們作為技術人員沉浸在技術層面上,往往很容易忘記影片創作主旨,所以導演的作用是非常重要的。
EW:在這個流程中,你們是否也面臨一些問題,不能完美的把這套流程落地?
Chris Bremble:上述的流程,在中國電影產業中,我們遇到的困境是有時哪怕做了視覺預覽,到最後還是做的太遲了,所以Previs主要目的就是幫助導演在拍攝前確定要布希麼景、幫助AD預估拍攝周期,一旦決定要做Previs,就要做好整體流程的設定,否則也是浪費。
只是,中國電影又有一個結構性的問題,由於沒有強大的影視中介體系和製片廠制度,沒人知道這部電影拍不拍得成,只有到臨近拍攝前才知道。
對照之下,多數好萊塢製片廠已經做好了影片未來3年的上映排期,至少都是36個月的排期,這種制度給中國製片方的挑戰就是無法確定投入Previs的具體時間,往往都是導演分身乏術,Previs和拍攝同時開始。
正確的做法是,把Previs前置,讓導演知道要先如何規劃Previs,減輕預算壓力,然後再根據Previs規劃開始前期製作, 我想這也是為什麼好萊塢在特效製作上成果更為精良,因為他們預留了充足的前期規劃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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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se FX的內容戰略投入
動畫電影、真人電影特效、高概念IP網劇
EW:在4月份你們和耀萊,還有索尼動畫啟動了動畫電影項目《許願神龍》,這部電影籌備期也很長了,中間發生了什麼?
Chris Bremble:首先,提到內容層面,我想強調的是,我們的內容投資和動畫製作是分開的,因為我們首先要保證的是孵化一支國際水準的動畫團隊,能夠源源不斷的開發並製作同等水準的動畫作品,其次才是通過電影股權投資獲取超額收益。
回到內容層面上,2017、2018年之間中國湧現了大批動畫原創公司,很多都開始對標皮克斯,力圖從技術水平上追趕皮克斯,但是往往都忽略了皮克斯的核心作為一個故事公司(story company)的事實,在早期團隊的主要是一群講故事的人,這種基因影響了皮克斯在早期準備了大量故事以匹配迪士尼的需求,也就說要足夠有料、足夠有故事基礎,才能站穩腳跟。
所以在2012年的時候我們的自我定位是做一個「故事公司」,但我們的確以為我們的有基本技術水平,當時也很天真以為動畫技術可以後期追趕上,能順利轉型,所以,2013年我們定下了《許願神龍》這個故事,和該片現在的導演克裡斯·阿佩爾漢斯(Chris Appelhans)達成了合作。但期間,包括我本人的經歷和我們接受的一些案例,讓我們逐漸回到了內容一定要以挖掘好的故事、好的創意為核心驅動力的策略。
《許願神龍》作為我們介紹自己的開篇之作,要做就做到精益求精,所以我們在故事花得時間長達3年,其間引入了大量優秀故事藝術家參與,也請到中國的劇作團隊(writer team)幫助故事足夠正宗並符合中國語境。
大概一年前我們覺得故事準備好了,先被耀萊影業看中後,我又遇到索尼中國的Carrie wang給她看了一些素材,她覺得很好,後來我們的製片人Aron Warner(監製過《生命之書》、《史萊克》)把這部片引薦給索尼動畫的製片人克莉絲汀·貝爾森(Christine Belson),觀後反響都很好,很快就和索尼達成了協議,這也證明我們是下了功夫的,大家都很認同我們做出來的動畫內容。
之後一個暑期我們花更多精力再細化故事,啟動製作是在去年10月左右。後來我們的項目《捉妖記》上映,因為《捉妖記》本身架構也是一個高度以動畫為中心的電影,所以這部電影的成功也使洛杉磯的故事團隊對我們做動畫電影也開始比較有信心,
目前《許願龍》的主要製作團隊在Base的廈門分部,建立了120人工作室,是一個全球化人才背景的項目。我和索尼的團隊都會跟蹤流程,目前索尼給的反饋她的反饋是從各個方面都超出了預期,這都是廈門團隊努力的成果。
廈門團隊
這再次應證了我之前「沼澤地」的比喻,2012年我就很清楚這幾年Base會發生什麼,我們需要幾個錨在暴風雨中把船穩住,對Base FX這艘船來說所需要的錨就是動畫。
另外,整體的真人電影特效業務也準備好進一步推進,這也是我們的一個錨,現在船的前後兩端都有了錨,也是Base業務能經得起行業巨變的考驗所必需的。前提是要有這些錨,此間我們也在不斷彌補不足,也有員工會擔心我們整體業務前進的速度,也需要慢慢做,每一個部分相互協調。
在內容上還有一個可能性,是國內網劇。我們確實正在開發高概念的劇集IP,但之前主要在與北美的發行平臺與劇集製作人進行對話。我們目前認為國內的市場還沒有到可以容納高概念劇集IP的程度。因為我們認為國內市場的產業化水平並尚未達到可以穩定輸出高概念高投入的劇集的時機,製作機構和播出平臺在商業模式和運營模式上的平衡仍然需要鞏固和穩定。當然,如果是志同道合的對產業的長遠發展有遠見的同行,我們非常原意隨時與其溝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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趨勢理解
中國電影工業中特效的痛點和製作後移
EW:你覺得中國特效發展存在的痛點是什麼?是否認為有部分中國電影過度強化特效而忽略了敘事?
Chris Bremble:在我看來,首先中國電影產業面臨的挑戰可能在於產業還沒有成為「製片人中心制」(Producer led),始終還停留在「導演中心制」(Director led),導致的直接結果就是過度以個人意見為中心,而在好萊塢完全不是一碼事,好萊塢導演需要向製作團隊闡述他個人構思,並自我論證構思的理由,製片方統籌預算後再決定拍還是不拍,所以我認為對本地產業來說最大的挑戰還是培育優秀製作人。
這一部分也和優秀導演的匱乏也有關係,產業目前還無法調整成為一個全球化產業運作需要的形式和需求,我想中國電影產業的參與者們都想達到的目標都是讓中國電影產業成為一個全球化的電影產業,如果電影市場出現高水平導演供過於求的時候,有可能可以開始看到製片人開始主導一部影片的製作、預算、宣發,但現狀還沒有達到一個局面。
當然,如今佔主導地位的導演有管理創意、宣發的全部自由,在美國也有像伍迪·艾倫、約翰·塞爾斯這樣的大導演獨攬全局,但是從商業產業角度上職能的細化和協同是必不可少的。
漫威就在管理電影製作上做的很卓越,因為漫威是直接的電影攝製者,作為導演只是去導了漫威的一部片子,但是電影全體的攝製者是漫威的,他們對電影最終呈現負責,他們自身就是漫威的資方,不接受外界投資,所以導演對於漫威電影來說更多像是臨時工的概念。
漫威導演
但同時漫威接納的也是極其優秀的頂尖導演,給予他們充分的創作自由,部分原因是這些曾擔任過漫威影片導演和漫威的製作人建立了很好的互信基礎,
這一點中國也還比較欠缺,我認為導演-製片人合夥制做的比較成功的還很少。
EW:你怎麼看待中國電影重工業趨勢加速,電影製作重心將從前期轉移向後期的觀點?
Chris Bremble:前期和後期,都重要的,但或許從前期轉移向後期,會給人感覺是電影將會更加商業化。從最後電影呈現的內容來看,我個人覺得這其實關乎未來文藝電影和商業電影前景的問題。
我個人既是文藝電影的愛好者,又是商業電影領域的從業者,我也非常喜歡中國許多優秀導演的文藝作品,姜文、陳凱歌、賈樟柯、張藝謀的作品我都很喜歡。文藝片是一個時代和文化的晴雨表,但是院線進入百貨場景,從文化消費的角度、零售的角度刺激用戶消費,這對於中國消費者經濟發展又是重要的一環,所以商業片也是很重要的。
我們的角色是做好視覺導向型的內容,滿足觀眾借電影單純娛樂消遣的需求,藝術電影承擔啟發性的職能, 但也並不是說商業化的電影就是膚淺的,商業電影也能通過視效創造情感震撼,比如《頭號玩家》激發了觀眾對VR技術的熱情和期待,作為重工業化電影製作者的宗旨也是要創造有意義的、有情感的、有推動力的、令人愉悅的內容,如果能做到這一點,我們才算創造了可以立足於全球市場的中國電影產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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