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儉」在中國傳統文化中,有很高的地位。《周易》中這樣說:「君子以儉德闢難。」意為「儉」之德行實在是意蘊深厚,不僅可以避免因奢而敗,遠離各種難以預測的禍患,還可在特殊時期闖過難關,擺脫困境。老子說,自己有三寶,其中之一就是「儉」。孔子之所以對顏回評價甚高,很重要的原因是欣賞他的「儉」。有了這「金鐘罩」和「護身符」,面對任何艱難之境都會從容不迫,處之泰然。
司馬光對世事有極為透徹和智慧的認識,他唯恐後人不遵行「儉」這個字,敗壞他的家風,特作《訓儉示康》。其中寫道:「夫儉則寡慾,君子寡慾,則不役於物,可以直道而行;小人寡慾,則能謹身節用,遠罪豐家。」就是說,如果能夠持之以儉,人的貪慾就會減少。對於有地位的人來說,就能夠不被外物所綁架、所役使,可以隨心所欲、正道直行;普通百姓精打細算,勤儉節約,不僅可保衣食無虞,還能避免跌入犯罪深淵。司馬光用正反兩方面事例,極陳「儉」的重要意義以及「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這個千古不易的真理。
曾國藩在家書中,苦口婆心地告誡後人:「勤苦儉約,未有不興。驕奢倦怠,未有不敗。」顯然,「儉」與「不儉」是兩種截然不同的生活態度,同時,也會產生兩種截然相反的結果。
諸葛亮正是看透了這一點,才敢於在給後主的自述中盡曝家底:「成都有桑八百株,薄田十五頃,子孫衣食,自有餘饒。至於臣在外任,別無調度,隨身衣食,悉仰於官,不別治生,以長尺寸。若臣死之日,不使內有餘帛,外有贏財。」正因如此,他才在同僚面前坦陳:「今蓄財無餘,妾無副服。」
「儉」,並非意味著排斥和拒絕美好生活,更非踐履苦行僧的生活方式,只是警戒過猶不及。倘若一切「唯財是舉」,甚至不惜為此失去底線,不擇手段,不僅極易滑入奢靡的深淵,也往往因此走上一條通往黑暗的不歸之路。
「五十年來夢幻真,今朝撒手謝紅塵。他日水泛含龍日,認取香菸是後身。」這首著名的絕命詩,或許為「儉」做了極佳的註腳。
「奢靡之始,危亡之漸。」唐初,志得意滿的魏王李泰,就對奢侈享樂情有獨鍾,雖有大臣善意進諫,但李世民卻沒怎麼當回事,「舜造漆器,禹雕其俎,諫者十餘不止,小物何必爾邪?」可大臣褚遂良卻不這麼認為,他嚴肅地剖述了其中的利害,今天是漆器,明天就是金器,後天就是玉器,這樣越來越奢華,也就越來越難以制止。所以,這些事看似微不足道,後果卻相當嚴重。唐太宗深以為然。
「儉」與「廉」歷來是一對不可分離的孿生體,「士非儉無以養廉,非廉無以養德」。「廉」是本分,亦是官德。若要厚德載物,廉名於世,「儉」為不二法門。「儉」,不僅可養廉,還可養德、養性、養心,最終嚴於律己,淨化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