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記憶中流逝的那些混混沌沌的日子裡,在那迷迷朦朦的歲月中,在那似水的流年中,他只是抓住了一縷細細的線,聖地牙哥回想,那就是安娜。
by 略薩
多少汴京好風光?
在河南呆久了,被他們比自己的還侉的語言弄得昏頭昏腦,只要一開口,再水靈的小姑娘也無興趣瞧上一眼,只是未去開封,那個城市,始終縈繞在北宋的旖旎春夢裡。恍恍惚惚,霧氣升騰,大抵是張擇端《清明上河圖》的情景,汴京好風光。
繁華易逝,風物永存,流世浮雲,並無定數。遂感慨萬分,想把當下抓緊,還有清朝宮廷畫家徐揚的《姑蘇繁華圖》存於世,也是大隱隱於市,市井的喧囂熱鬧才是時光的根底。
被埋在地下的不知有多少歷史過往,像這北宋汴京城,幾近如夢如幻,卻不知所蹤。「曾觀大海難為水,除去梁園總是村」,北宋的開局還不錯,就算是「燭影斧聲」,稍後也給了平民百姓小人物們和平安寧的休養生息。
這些大抵得益於最初宋太祖的文以治國,武以安邦,文化的空前繁盛,文人如魚得水。盛極式微,至於徽、欽二帝被掠,北宋滅亡,命數、定數皆在其中。
近兩個世紀如詩如夢的繁華歲月,大宋汴京城,殘垣斷壁,趨於了消寂。多少年後,看到了《清明上河圖》,翻開了《東京夢華錄》,到底不知還有多少悸動徘徊,為那些燈火闌珊,人流湧動,唏噓不已,可惜世間的夢不外乎你走他來,複製不同的流連而已。
北宋的汴京,有汴河、蔡河、金水河、五丈河穿城而過,享盡人間風流,最風華絕代的汴河,東西橫貫東京城,河上大大小小的橋梁,曲曲折折,婉約峻峭。再加上奢華不一的寺廟,煙燻火燎,彼時的人們想不醉生夢死都難。
北宋南渡人,生在北宋,金滅北宋,南渡就還是宋人,避地江南的中原人士,故國故鄉之思時刻縈繞心頭。孟元老,悵然扶昔,常憶東京之繁華,遂成《東京夢華錄》。
《東京夢華錄》的自序追述了當年的繁盛,「太平日久,人物繁阜「,這是人閒人多,其他還有閒適之處,「青樓畫閣,秀戶珠簾」,再則即是盛唐長安才有的奢華,「寶馬爭馳於御路,金翠耀目,羅琦飄香。」唯有就此感慨,「花光滿路,何限春遊,簫鼓喧空,幾家夜宴?」
王國維《人間詞話》言及詞在北宋不僅為一種文體,而且登峰造極,充滿了浪漫幻想。詞始於李後主的眼界開闊,意象重生,詞牌名倒是流傳不少,卻是國破家亡的代價。
從《浣溪沙·紅日已高三丈透》裡的奢靡浮華,到《虞美人》裡的故國之痛。李煜已從一國之君淪為階下囚,一江春水向東流再世為人,太宗可沒有太祖豁達,於是他殺了這個唧唧歪歪的皇帝詞人。
輕佻浪蕩趙佶一點不似其祖輩的孔武有力,瘦金體類似骨感美人,倒也遒勁。皇帝對政治權力不感興趣,醉心於丹青、騎馬、射箭、蹴鞠等文體項目,基本上以舉國之力發展藝術,荒廢了江山,在所難免。
《紅樓夢》第46回鴛鴦就曾說,宋徽宗的鷹,趙子昂的馬——都是好畫(話),深層來說這未必是一句好話,有時候淺層次理解字面意思還是可以的,像賈府這種地方,自以為聰明絕不是件好事。
一字一畫足以抵消江山恨,清人賀裳《皺水軒詞箋》有一段穿鑿附會周美成與宋徽宗糾結李師師的事情,真真假假,但李師師豔名在外,至此已經垂垂老矣,古代六十歲的老媼,雞膚鶴髮,恐怕歌喉動人感傷歲月,皇帝最後還是轉身走了,畢竟自古誰不愛美人。
繁華如夢,過眼不再,豔情與羈愁幾乎是周邦彥詞的全部。宋朝士大夫出入歌樓妓館,是風流的表現,譬如範仲淹,口味就比較重,從鄱陽離任詩贈給當年相好,並寄胭脂傳情,詩云,「江南有美人,別後長相憶。何以慰相思,贈汝好顏色。」
可惜美人遲暮,也已經六十多歲了。
【 繪畫: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