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網際網路的快速發展和普及,越來越多的海外影視作品湧入中國的文化市場,其中不乏優秀作品。但由於我國的審查制度嚴格,涉及相關審批手續非常繁瑣,導致合法引進海外影視劇的速度較慢,再加上國內觀眾對海外影視劇的觀看興趣和需求不斷增長,而國內觀眾的外語水平普遍較低。
因此「字幕組」這個新組應運而生。
素材來源於:《哈利·波特》
一、字幕組概述
字幕組(Fansub Group)是指將國外影視作品配上本國字幕的愛好者群體,屬於非官方、 自發的小型團體組織。英文fansub是fan-subtitle的簡稱,字面意思是影迷或粉絲對海外影視作品進行翻譯並加上字幕,fansub既指字幕組本身,也指字幕組翻譯後的作品[1]187。
字幕組起源於20世紀80年代,當時,日本動漫在美國國內盛行,但沒有正規渠道引入美國國內,市場上能夠購買到的盜版碟片也沒有美語字幕,於是,一些懂得日語的美國人或日本留學生就私下翻譯動漫劇,並藉助網絡分享給那些沒有日語閱讀能力的日本動漫愛好者[1]187。
自此,字幕組從一開始的單槍匹馬,到組隊翻譯影視作品,並在組內設立了翻譯、校對、後期等不同崗位,再到建立專門的字幕分享網站,最後發展到擁有專用伺服器兼具視頻上傳下載服務的論壇,這無疑受益於突飛猛進的網際網路技術,其次是龐大的市場需求。
另外,字幕組中的成員往往具備較高的外語水平和計算機技術水平,通曉人物劇情和電視劇的創作背景,且非常熱愛翻譯,願意付出時間和勞力,為外國影視文化作品製作字幕文件,並通過網際網路廣泛傳播,使廣大受眾跨過時間、空間、語言、文化和審查制度觀賞大量的海外影視作品,進而促進了各國間的文化交流。
因此,我們可以看出,字幕組是存在於任何一個有文化產業的國家中,並非我國獨有,是屬於一種全球性的文化現象。
二、字幕組工作流程
根據筆者的一些實踐經驗以及相關資料,字幕組的工作流程大概如下:
1.監製在國外網站上將「生肉」(正在播出且未經譯製的劇集)[2]14和字幕文件錄製或下載下來。
2.分配翻譯任務,翻譯人員會根據片源進行聽譯。
3.在規定時間內交給校對人員,由其進行審校,並統一語句風格。
4.交由打軸人員將校對好的譯文與片源進行匹配、加時間軸。
5.壓制人員將字幕與「生肉」壓制在一起,變成一個帶有字幕的「熟肉」(譯製完成的劇集)[2]14了。
6.字幕組負責人或壓制人會在第一時間將「熟肉」上傳至各大網站論壇。
粉絲們可以通過社交平臺與字幕組進行溝通交流,如微博私信和評論等方式,也可以通過快速便捷的方式,如實時出現在屏幕上方的彈幕。這些交流方式都有助於字幕組通過粉絲們的評論和反饋來對字幕及視頻特效做出相應的調整,以進一步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物質文化需求。
三、字幕組的侵權問題
字幕組為海外影視作品開拓了廣闊的市場,並深深受到了廣大觀眾的支持和喜愛。然而,字幕組的發展也遭遇了重重阻礙和困境,最為顯著的是侵權問題。
2014年11月22日,國內知名字幕網站射手網對外宣布關停。同日,由廣大美劇愛好者搭建起來的外國影視非專業字幕組——人人影視也正式宣布關站,並發布公告稱正在清理內容。一時間,網絡上掀起了對影視字幕組侵權問題的熱烈討論。
這兩個案例看似無關聯,實則暗示著隨著越來越正規的市場環境,我國要開始著力解決字幕組翻譯行為與著作權人的版權糾紛問題,嚴厲打擊盜版侵權行為,使著作權人的合法權益得到保護。
大多數影視資源是字幕組成員們藉助網絡或與國外群體取得聯繫直接錄製或下載,且字幕組對海外影視作品的翻譯是沒有取得著作權人的許可,也沒有對著作權人支付任何報酬,最後通過線上傳播的方式發布出去。這不僅使著作權人的經濟利益沒有得到保障,而且助長了盜版商的出現與泛濫,給字幕組的發展帶來了一定的挑戰。
對於國內字幕組,由於我國是《伯尼爾公約》的成員國,按照國民待遇原則,凡屬於該公約成員國國民創作的作品也同樣受到《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的保護,因此字幕組翻譯的外文影視是受到我國《著作權法》保護的合法作品[1]189。而字幕屬於影視作品的一部分,也應該受到我國《著作權法》的保護[1]190。那麼根據我國《著作權法》第十條的第(五)、(六)、(十二)、(十五)項規定[3],字幕組的這一系列行為構成侵權,涉及到著作權人的複製權、發行權、信息網絡傳播權和翻譯權。
為規避侵權問題,字幕組成員通常不公開真實姓名,而是使用網名標註在影視作品片頭,如:
素材來源於:《黑色孤兒》
字幕組還會在影視作品片頭打上「僅供學習交流,嚴禁用於任何商業用途,下載後請於24小時內刪除」的免責聲明,以逃避其侵權責任。
那此類免責申明能否免除字幕組的侵權責任呢?
我國《著作權法》第二十二條規定了為個人學習、研究、或者欣賞,為學校課堂教學或者科學研究,使用他人作品可以不經著作權人許可,也可以不向其支付報酬[3]。該條規定的適用前提是僅供個人使用,該個人可以解釋為本人、家人及朋友[4]。
字幕組將「熟肉」上傳至網際網路上,供任何網友自由下載,這一傳播範圍不僅僅限於個人使用了。從這一點看,字幕組提出的免責申明依然不能改變其侵權的事實,明顯侵犯了著作權人的發行權和信息網絡傳播權;
素材來源於:《哈利·波特》
另外,薛文廣以是否具有營利目的為標準,將字幕組分為未商業化的字幕組和商業化的字幕組[1]186。
商業化的字幕組通常是通過連結商業廣告、在字幕文件中加入商業廣告或依靠盜版商自主來運營[1]189,該類字幕組明顯損害了著作權人的經濟利益。
素材來源於:韓劇TV
而未商業化的字幕組,顧名思義,就是指那些完全基於興趣愛好來對影視作品進行翻譯的字幕組,且沒有獲得報酬,射手網便是其中之一。此類字幕組的資金來源是網友的自願捐贈,而不是依靠網站廣告或與盜版商合作牟利[1]189。
未商業化的字幕組通常會以非營利的目的作為抗辯理由,從表面上看,該行為沒有在海外影視作品傳播的過程中獲得任何經濟利益,甚至幫助著作權人推廣其作品,大大減少了其宣傳費用,並提高了其影響力,進而推動跨文化傳播交流。但實際上,該行為促使盜版商輕易獲取著作權人的作品以及字幕組製成的譯製片,侵佔了著作權人的潛在市場,從而嚴重擾亂了市場公平競爭秩序。
另外,根據我國《著作權法》第四十七條的第(六)項規定了「未經著作權人許可,以展覽、攝製電影和以類似攝製電影的方法使用作品,或者以改編、翻譯、注釋等方式使用作品的,本法另有規定的除外」,該款並未規定需要「以營利為目的」。
因此,只要字幕組「未經著作權人許可」對其作品進行翻譯,就要承擔民事侵犯責任[3]。
綜上所述,字幕組未經著作權人許可,直接錄製或下載原版資源自行翻譯,並發布上傳至網絡上,根據我國《著作權法》,可以認定字幕組這一系列行為可能直接侵犯著作權人的複製權、發行權、信息網絡傳播權和翻譯權等權利。
筆者認為,無論字幕組出於什麼目的,都應該首先獲得著作權人的許可;其次,字幕組有其存在的意義,其幽默的語言吸引了無數影迷的喜愛和支持,已經形成了龐大的市場規模,國內字幕組可以利用自身優勢推動中華傳統文化,試圖讓「英譯中」、「韓譯中」轉變為廣受追捧的「中譯英」、「中譯韓」,讓中國文化走出去,讓世界更好地了解中國,如李子柒在海外傳播中國風美食視頻的同時,也向世界各地傳播了中國文化;
最後,字幕組要想繼續生存發展下去,當然離不開國家和政府的鼓勵和支持,讓字幕組背後有最堅強的後盾,勇敢地肩負起跨文化傳播的重任。
三、國內字幕組的神翻譯
雖然字幕組遊走於灰色地帶,但依然是廣大海外影迷的歡樂源泉。國內的日本動漫迷、美劇迷、韓劇迷、海外公開課迷等各類海外媒介作品的粉絲們,無不受益於豬豬、人人影視、鳳凰天使韓劇社、破爛熊等上千個大大小小的字幕組。正因為偉大的字幕組,粉絲們才能享受地坐在沙發上邊吃薯片邊追劇。讓我們一起來康康字幕組的神翻譯吧!
字幕君的語言風格一般通俗易懂,比較接地氣,增添了幽默感,讓國內觀眾跨越了語言障礙和文化壁壘。
素材來源於:《生活大爆炸》
為了跟上時代的步伐,字幕君也會使用「死黨」、「這鍋我不背」等網絡熱詞,一句簡單的「真香」,也能博得電腦前的網友們會心一笑。
素材來源於:《生活大爆炸》
字幕君還加入了中國方言詞彙,如「磕磣」,讓東北網友們瞬間接收到內味兒。
素材來源於《生活大爆炸》
而下面這個字幕特別贊,字幕君沒有根據英文人名的翻譯原則翻譯字幕,而是選取了幾個中文名字,既能符合影視內容遊戲的規則,又不會影響劇情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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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字幕君也有翻車的時候,「泥嚎」、「榮心」、「惡得了諾破爾」,不知字幕君是否出於搞笑目的,而故意打錯字;
素材來源於:《生活大爆炸》
還有睜眼說瞎話的,可能是鍵盤上的「3」和「6」比較接近,導致字幕君敲錯數字。不過觀眾也不會看得那麼仔細,只要觀眾們看得開心也是可以接受的。
素材來源於:《哈利·波特》
類似這樣的字幕神翻譯還有很多,筆者就不在這裡一一舉例了,最後只想感謝這些年默默付出的字幕組,他們為字幕事業奉獻了自己的時間和精力,讓我們不僅享受海外影視劇作品帶來的歡樂,而且讓我們跨越時間和空間感受到異國文化的魅力,向所有的字幕組致敬!
參考資料:
[1] 薛文廣. 外文影視字幕翻譯組侵權問題研究[J]. 網絡法律評論, 2011(01): 185-201.
[2] 王丹暘. 我國非盈利字幕組對本土文化的影響[D]. 吉林大學, 2020.
[3] 參見2010年2月26日通過的《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
[4] 李明德, 許超. 著作權法[M]. 北京: 法律出版社,2003: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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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審:大老師
編輯:陳純珠
排版:李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