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浩偉,2004年-2009年 中國美術學院 雕塑專業,獲學士學位。
2012年-2015年 中國美術學院 雕塑專業 材料視覺工作室碩士。
(畫:畫裡畫外 陳:陳浩偉)
畫:雕塑相比較國畫、油畫的表達形式,特殊性還是挺強的。你們會面對一個實質的物體,對它進行藝術的再加工。能不能談談你在這方面的感受。
陳:我與雕塑算是一種機緣吧。高二我就參加美院的入學考試,那時我很想考服裝設計,而且通過了專業考試。高三那年覺得設計太好考了就想挑戰純藝,而我對雕塑很感興趣,尤其著迷它的神秘感。從字面上來理解,「雕」「塑」,一個加法,一個減法。在其它各個藝術門類中,是沒有這種加減的處理過程。之前基礎課的時候我一直在「塑」,包括泥塑、人體,而在熟練掌握塑的基礎上,這些年我是在處理減法。這是我比較多地嘗試木雕所使用的技法,木雕是在圓木的基礎上,呈現出最後的造型。這是不斷減的過程,也是藝術家與材料的一種對話,是藝術家自己的理解和取捨。相比於「塑」來說它更難,沒法加減,只能減。
《緣否?源否?》系列
畫:雕塑的神秘感體現在什麼方面呢?
陳:雕塑需要動手能力非常強,它涵蓋了所有的材料。當代雕塑中,更可以嘗試用各種材料去表達。材料可以很廣泛,這是雕塑顯著的一個特質。雕塑是三維立體、有體量的,佔據一定空間,所以當一個雕塑作品置於展廳中,它是有場域,會影響整個空間的,這可能和其它的平面藝術形式不太一樣。雕塑承載了一個空間,整個空間的空氣都會和它形成一種關係。觀者可以從任何角度去看,這可能就是雕塑的神秘性。
《緣否?源否?》系列
畫:你這幾年進展得順利嗎?
陳:本科的時候以泥塑造型訓練為主,練就了較紮實的寫實功底。進入到工作室學習的階段,我所在的第三工作室是研究材料視覺,各種材料都有嘗試。我那時候選擇以木材進行創作,可能已經決定我接下來的走向。首先是木頭的特質,溫潤感、歷史感、歲月感、生命感,這些一下子就抓住了我。而且我的父親是木匠出身,所以從小接觸木材,有兒時的印記。之後再經過學院的造型訓練,遇到適合自己的材料,於材料對話當中找到了自己。本科期間我做了好幾個木雕,到研究生期間,我一直延續著木雕人物的創作。
《緣否?源否?》系列
畫:你以後會繼續做木雕嗎?
陳:會啊,我會一直以木為材料進行人物創作,或者其它形式,起碼我認為還有很多可以嘗試的內容。而且我現階段也一直在嘗試,並沒有在創作的方法上穩定下來。本科時處理得比較精細、具體,但是我現在動刀越來越少,處理得越來越少,從精雕到大刀闊斧、應物象形。根據木頭來處理,利用材料本身的特質,把它發揮到極致。我不希望木頭只作為置換的材料,我希望能發揮材料的最佳狀態。每一根木頭都是孤品、獨一無二的,不該像其它翻模一樣,把它當成置換材料的。木材的選擇上比較單一的,早年的松木到樟木,也有用藤一樣的材質,我以後還會嘗試其它的木材。每種木材的特性很不一樣,每種木頭的密度、鬆軟、顏色、樹皮和樹心都有區別。
《緣否?源否?》系列
畫:你從原來的精雕細琢變成了現在的大刀闊斧,這個轉變的過程是為什麼?整個雕塑上的認識有什麼加深或者轉變?
陳:這是肯定有的!一直以來我都是受到西方藝術教育的薰陶,注重寫實的基本功。隨著專業知識的深入,我對中國傳統藝術更加接受和喜歡。慢慢會發現,傳統藝術完全不會比西方經典作品差,反而有其高明之處,而且更符合我們的審美感受。我在後面的創作,慢慢地在吸收一些傳統文化中的審美,包括哲學思想。研究生期間,我對佛教題材、僧人有過一些研究,也有過一些創作,我想呈現國人的狀態和國人所具有的特點。比如寫實人物木雕,國外雕塑家已經做得非常好,像日本的舟越桂,他的人物木雕作品具有當下日本人的象與心志的呈現,很日本。還有像義大利的幾個木雕藝術家,都是非常寫實的。但我覺得我要做的是能夠代表我們自己精神性的東西,內在的心志通過我的木雕能呈現出來,所以我在處理的時候越來越大膽。
畫:這完全體現在你的畢業作品了!
陳:是的!我研究生畢業創作的那一批人物,我採取全是電鋸的處理,沒有用刀,以電鋸大刀闊斧切出來,就是為了尋找大的張力。有些甚至像漢八刀去處理,只是切了幾刀,還留有很多樹皮,這個看上去很簡單,但是過程很難斟酌、取捨,比精雕更難把握。我很注重像匠人一樣的狀態,我渴望與材料對話,只有藝術家親自完成一件作品的時候,最珍貴的東西才能保留下來。所以我的作品是很偶然的,可能就是一剎那的取捨。但同時也會有一些細節我會想很久,遲遲不願意動手,思考很久才會決定到底是捨去還是保留。
畫:謝謝你接受我的採訪!
陳:也謝謝你,歡迎來我的工作室參觀!
《過路人》
《觀望者》
《孕之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