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情申音]上海弄堂之趣

2021-02-17 麥唐作

作者:程乃珊

改編、推薦:丁迪蒙

朗讀:何秀萍

圖片來自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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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話改編]

 

    上海人向來注重門面功夫,現代言話叫做「包裝」。老上海個弄堂,哪怕伊種最簡陋個一樓一底個單開間石庫門弄堂,弄堂口也必定會豎起來一隻高大個牌坊式個門面,通常是用青灰或赭紅顏色個磚頭砌成功拱形個、有點歐式味道個入口,搿就是上海人俗稱個弄堂口。門洞個上方,配勒一片圓滿、華美個西洋圖案浮雕,用正楷漢字刻好弄堂個名字。楷書搭仔西洋浮雕,原本是渾身勿搭界個。偏偏上海弄堂口個楷書搭仔整個門框個西洋元素,卻可以介融洽,是因為司空見慣,見怪勿怪了,還是因為上海個傳統文化搭仔外來個西方文化本身就有天然個契機?聰敏個上海人及時個捉牢了迭個契機。

    上海有「弄堂」之說,應該是勒晚清個辰光。伊個辰光,還沒聽說過有啥專業平面設計,卻能夠創造出搿能介個中西融合,祥和流麗個弄堂口設計。勒搿眼弄堂名字個下頭,大多數會得老莊重個標好竣工個年代:1908,1915,1933……當時個工匠不過就是多鑿了幾刀,但卻撥後人留下了無限想像個空間,讓我伲勒新上海個一片摩天大樓群當中,依然能夠捕捉到歷史匆匆離去個腳步。

    我邪氣歡喜老弄堂個名字,平實個有「福康裡」、「大福裡」咾啥,就像上海人家個「大弟、小弟」,「大妹、小妹」一樣,親切上口;清雅個有「湧泉坊」、「沁園邨」、「古柏別墅」、「集雅公寓」咾啥,搿種名字讓人聯想到封面是幽深雅淺個藍顏色個毛邊線裝書;還有充滿海派風味個、邪氣豔麗個「蝶來新邨」、「巴黎新邨」、「玫瑰別墅」、「花園坊」咾啥,各色各味個弄堂名字,起得自然平實,甚至可以聞到槍籬笆裡飄出來個梔子花、玉蘭花個幽香。

 上海弄堂個「裡」、「坊」、「邨」乃至「別墅」、「公寓」,內裡乾坤,可圈可點。但凡稱為XX裡的,大多數屬於最市井、最大路個弄堂。伊拉具備最原始、最標準個石庫門房子格局,一般儕是嘸沒下水道、沒衛生設備個,是上海開埠早期個民居,因此從設施浪來看是勿大完善個。所謂個七十二家房客,大多數儕集中勒XX裡裡向。當然也有例外個,延安中路浪個「明德裡」是一間一廂房兩上兩下,石庫門個外形搭仔結構仍舊具備,但伊是裡向已經有得老多改良個高尚弄堂了。一般來講,勒上世紀20年代中前竣工個弄堂,大多數仍舊習慣以XX裡為名。

    20世紀30年代以後造個弄堂大多數流行叫XX坊、XX邨,像「四明邨」、「淮海坊」老啥。撥稱為坊、邨個,勿少外形已經從傳統個石庫門轉型到西式元素更多個,俗稱「新式弄堂房子」個樣式;伊拉勒勒格局浪仍舊保留正房搭仔廂房個結構,但勒裝潢個間隔上,有意劃為餐廳、會客室、書房,二樓客堂為主人房,其他是兒童房或者是其他臥室,亭子間因為伊個實用、經濟仍舊撥保留下來了。勒建材浪向,開始有打蠟地板、新式鋼窗,並且有得衛生間搭仔管道煤氣,「鋼窗蠟地、煤衛齊全」,一度成為上海個比較好個住宅個代名詞。勒搿眼XX邨、XX坊裡向,七十二家房客是勿大有個,不過,獨門獨戶一家人家住個,隨牢後來時局個動蕩、變遷,也已經是邪氣稀少了!

    交關稱為XX新邨個,已經基本具備花園聯體小洋房個雛型,有名個像「裕華新邨」、「巴黎新邨」咾啥,鋼窗蠟地、煤衛齊全,前門口有塊用槍籬笆圈出來個院子,也算只小花園。至於一眼叫XX別墅個,是屬於地產商慣用個文字遊戲,比方講「靜安別墅」、「金城別墅」咾啥。

    上海老弄堂個名字,就像一幅水墨畫浪向加了眼小小個點染,毫無雕鑿痕跡,一個個儕襯得起上海個百年傳奇搭仔風雲滄桑,交關弄堂名字也真箇像花團錦簇,競秀爭妍,曾經邪氣喧鬧個裝飾過一個人文茂盛個上海。相比之下,今朝上海一眼樓盤個名字雖然是挖空心思起個,卻仍舊嘸沒一種安居樂業、睦鄰親坊個韻味。曾經搿能搭上海本土文化相融相化個西洋文化,當伊原原本本克隆到現在上海社區個辰光,為啥竟然又會顯得伊能個格格不入呢?真應該去問問早年伊眼弄堂口個設計者。 

    上海個弄堂,是上海民生地圖個一個十分重要個地理位置,是上海人習慣個地標,是歲月流逝個一隻小小個馬表。

    「當年,我伲就住勒淮海坊……」短短個一句言話,有無窮無盡個、只有上海人再讀得出個感慨、失落、懷念搭仔回憶!

    「等一歇,我要去一趟月光邨!」上海先生對太太講。

    「月光邨」,勒外人聽來,只是一條上海大街小巷儕可以看得到個,沒啥特別個弄堂,卻是伊拉兩個人儕心領神會個一個符號;夫婦生活地圖浪向個一個共識個地標,用一條弄堂個名字來替代、省略脫交交關關羅羅嗦嗦個、甚至會得令其中一方比較尷尬個解釋……

交關上海先生儕是怕老婆個,有辰光要去個人,勿管是因為公事還是私事,儕是太太勿歡喜但又沒辦法阻止個,就用伊個人住個弄堂名字提一提,大家儕就心照不宣了。

    果然,先生話音剛剛落下來,太太就沒好氣個橫伊一眼:「怪伐,啥個月光邨、日光邨的,管我啥事體,認也勿認得個……」事實浪,伊是忒認得推了解了。

    上海個弄堂名字,有辰光也可以成為一種見識。

    「三輪車,兆豐別墅。」嘸沒路名、嘸沒門牌號頭個。

    假使阿里個三輪車夫眼睛一愣:「啥個別墅?啥個豐?」葛就像今朝個差頭司機勿認得新天地、百樂門一樣,資格還淺勒海。

    保姆去新個東家屋裡,輕輕叫一句:「從前勒『沁園邨』做過個……」

    東家一聽「沁園邨」做過,就放了一半個心,就好像今朝去面試,人事部管理層聽到儂曾經勒「中信泰富」或者「梅龍鎮廣場」寫字樓上過班一樣,算是見過世面個。

    也有適得其反個。

    「從前勒『上方花園』做過個?阿拉搿搭是普通弄堂人家,小家小戶過日腳個,比勿得人家排場大!」

    上海伊個幾條名弄堂,出名倒勿一定是因為伊個豪華、考究,更加在於伊拉歲月個悠長或者是地理位置比較好,特別顯示了包括內在發生過個社會新聞或者是住客個知名度。

    上海個老弄堂,邪氣適合空閒辰光走走、望望,勒穿進、穿出之中、有一份實實在在個民生;拎勒菜籃頭個「阿娘」搭仔過街樓口煙紙店個老闆娘相互抱怨搭仔勸慰婆媳個勿滿,小囡勒叢林地帶一樣個哴衣竿之間戲耍、奔跑,年紀雖然輕,但已經勒都會之風吹拂下頭初曉風月個小大姐(就是小保姆),已經倚靠勒沿馬路理髮鋪個後門口,搭仔近水樓臺先得月,一隻飛機頭吹得高高翹起來個年輕個小師傅,有一搭嘸一搭個打情罵俏……

    現在個社區樓盤門口,頭只要往裡探一探就馬上有得保安來查問,是越來越勿合適走走、望望了。

    從前,上海個弄堂口,並沒搿能撥科學個規劃,雖然衛生勿整齊,大多數還撥眼勿大體面個小鋪子、小攤頭包圍勒海:生煎饅頭攤、老虎灶、小五金店、針線雜貨店。因為搿眼配套個生活設施並勿是預先規劃好個,而是像牆頭草一樣自家生出來個,因此就有強大個生命力,因為伊拉個存在,弄堂裡向個生活再顯得邪氣個踏實、方便。

    上海人就是搿能,世世代代勒弄堂口穿進穿出,生生息息,一枯一榮,就好像是化成爛泥個落葉,默默個滋養了城市裡堅硬個柏油馬路。

    當推土機拿大片大片留有1921年、1931年字樣個弄堂口推倒,伊眼弄堂裡向曾經輝煌過個生命,撥永遠完整個粘膠勒一堆瓦礫當中,就好像是撥封勒琥珀內部個史前生命。新個高樓勒上頭造起來了,伊拉吸收老弄堂個營養,我伲稱之為歷史積澱,城市文化就是搿能繼往開來。 

    邪氣懷念上海老弄堂獨有個伊種特別個氣場,想來有勿少上海人個童年回憶,總歸也離勿開弄堂口煙紙店個埃種蜜黃顏色個燈光。搿搭,老難用好或者勿好來作簡單個評述,但是肯定可以用一個亦正亦邪個詞語----市井來形容個。 

    市井,可能搭現代都會個發展目標格格勿入,但就好像是人體內部個免疫系統會得時勿時個搭病菌對抗,再能夠得到增強一樣個道理,也搭麵團膨脹鬆軟個酵母菌一樣;市井,讓城市生活生猛,趣味盎然。中國城市個傳統觀念就是衙廟之前常常就是市井之地。畢竟,城市是有機體,是需要勿斷調整自家,來適應新個時空個,伊勿會因為我伲懷舊而停頓下來。只是,勿要拿市井看作現代化得仔國際化個障礙。市井是城市個個性基因,當上海老弄堂慢慢叫走遠個辰光,勿要將市井衝洗得乾乾淨淨。

 

 

[原文]

 

    上海人向來注重門面功夫,現代話叫「包裝」。老上海的弄堂,哪怕那種最簡陋的一樓一底的單開間石庫門弄堂,弄口也必會矗起一個巍峨的牌坊式的門面,通常是用青灰或赭紅的磚石砌成一個拱形的、很有點歐式味道的入口,就是上海人俗稱的弄堂口。門洞的上方,配著一片圓滿華美的西洋圖案浮雕,用中國正楷刻著弄堂名字。中國楷書與西洋浮雕,本是風馬牛不相干,似應配以龍鳳如意更和諧,否則,總覺有點洋不洋、腔不腔。偏偏上海弄堂口的楷書與整個門框的西洋元素,卻能如此相融相映,是因為司空見慣,見怪不怪,還是因為上海的傳統文化與外來西方文化本身有個天然的契機,而聰敏的上海人及時抓住了這個契機。

    上海有「弄堂」之說,應在晚清之時。那時尚未聽說過有什麼專業平面設計之說,卻能創造出這樣中西融合,祥和流麗的弄口設計。在這些弄堂名的下方,大多會莊重地標上竣工年代:1908,1915,1920,1933……當時的工匠們只是多鑿了幾刀,就給我們後人留下了無限的遐想空間,讓我們在新上海的一片摩天樓群中,依然能捕捉到歷史倉促離去的步子。

我很喜歡上海老弄堂的名字,平實的如「福康裡」、「大福裡」,就像上海人家的「大弟小弟」,「大妹小妹」,親切上口;還有那等清雅的如「湧泉坊」、「綠陽新邨」、「沁園邨」、「古柏別墅」、「集雅公寓」等等,這樣的名字令人聯想到那種封面為很有平絨質感的、呈現各種幽深雅淺的一抹藍的毛邊線裝書;更有那等充滿海派的極豔麗的名,如「蝶來新邨」、「巴黎新邨」、「玫瑰別墅」、「春平坊」、「花園坊」……各色各味的弄堂名字,起得自然平實,乍聞其聲,已聞到內裡牆籬笆裡飄出的梔子花、玉蘭花的幽香。

    上海弄堂的「裡」、「坊」、「邨」乃至「別墅」、「公寓」,內裡乾坤,可圈可點。但凡稱為XX裡的,大多屬最市井最大路的弄堂。它們具備最原始、最標準的石庫門房子格局,一般都無下水道、衛生設備,為上海開埠早期的民居,故而設施均不完善。連流行曲裡都唱道「糞車是我們的報曉雞」,就是因為天天早上頭等大事,家家戶戶都要刷馬桶。所謂七十二家房客,多集中在這XX裡內。當然也有例外,如今延安中路上的「明德裡」,是一間一廂房的二上二下仍具備石庫門外形及結構,而內裡已經改良的高尚弄堂。一般講,在上世紀20年代中前竣工的弄堂,大多仍習慣以XX裡為名。出名的如靜安寺路上的「西摩裡」,延慶路上的「大福裡」,包括剛才提到的「明德裡」。

    20世紀30年代後造的弄堂大多興叫XX坊、XX邨,如「四明邨」、「淮海坊」、「二元坊」等。但凡稱為坊、邨的,不少外形已從傳統石庫門轉型到西式元素更多的,上海人俗稱「新式弄堂房子」的樣式;它們在格局上仍保留正房和廂房的結構,但在裝潢間隔上,有意劃為餐廳、會客室、書房之功效,二樓客堂樓為主人房,另為兒童房或其他臥室,亭子間因其實用經濟仍被保留下來。在建材上,開始鋪設打蠟地板、新式鋼窗,並有衛生間和煤氣管道,正所謂「鋼窗蠟地、煤衛齊全」,一度為上海上好住宅的代名詞。在這些XX邨、XX坊內,應該講七十二家房客現象不大有,不過,獨門獨戶一家獨住的,隨著後來時局的動蕩變遷,現在已屬十分罕見了!

    很多稱為XX新邨的,基本已具備花園聯體小洋房的雛型,著名的如「裕華新邨」、「錦華新邨」、「中華新邨」、「巴黎新邨」,鋼窗蠟地、煤衛齊全,前門口有一方用牆籬笆圈出的院子,也算一隻小花園。至於一些叫XX別墅的,只是地產商慣用的一種文字遊戲,如「靜安別墅」、「金城別墅」、「武寧別墅」。

    無論如何,上海老弄堂的名字,就像一幅水墨畫上加上一個小小的點染,毫無鑿痕,一個個都襯得起上海的百年傳奇和風雲滄桑,那許多弄堂名也真如花團錦簇,競秀爭妍,曾經那麼喧鬧地裝飾過一個人文茂盛的上海。相比之下,今日上海一些樓盤的名字雖挖空心思,仍呼不出那一片安居樂業、睦鄰親坊的韻味。今日的不少樓盤名字,就是生怕顯不出高人一等的暴發戶氣;連帶弄堂口的設計,都硬生生地搬出希臘女神和長著翅膀的小天使塑像,還有義大利文藝復興時期的涼亭。曾經那樣與上海本土文化相融相化的西洋文化,當原原本本克隆到上海今日社區時,為什麼竟又會顯得那樣格格不入?真該去問問那早年的弄口設計者。

 

    上海的弄堂,是上海民生地圖一個十分重要的地理位置,上海人習慣的地標,歲月流逝的一隻小小的馬表。

    「當年,我們就住在淮海坊……」短短一句,有無窮無盡只有上海人才讀得出的感慨、失落、懷念和回憶!

    「等一息,我要去一趟月光邨!」上海先生對太太說。

    「月光邨」在外人聽來,只是一條上海大街小巷都能見到的,沒什麼特別的弄堂,卻是他們兩人都心領神會的一個符號;夫婦生活地圖上一個共識的地標,用一條弄堂的名字來代替、省略了許多羅羅嗦嗦的甚至會令其中一方尷尬的解釋……

    許多上海先生都是怕老婆的,有時要去找一個人,不論是因為公事還是私事,是太太不歡喜又阻止不了的,就用那人住的弄堂名提一提,大家心照不宣。

    果然,先生話音一落,太太就沒好氣地橫他一眼:「這又奇了,啥月光邨日光邨的,管我啥事體,認也不認得的。

    果然,先生話音一落,太太就沒好氣地橫他一眼:「這又奇了,啥月光邨日光邨的,管我啥事體,認也不認得的……」事實,她太認得太了解了。

    上海弄堂名字,有時也可成為一種見識。

    「三輪車,兆豐別墅。」沒有路名沒有門牌號的。

    如果哪位三輪車夫眼睛一愣:「什麼別墅?什麼豐?」那就像今天的計程車司機不認得新天地、百樂門一樣,資格尚淺。

    保姆去新東家見工,輕輕一句:「從前在『沁園邨』做過……」

    東家一聽「沁園邨」做過就放了一半心,猶如今天去面試的人事部管理層聽到你曾在「中信泰富」或「梅龍鎮廣場」寫字樓上過班一樣,算是見過世面的。

    也有適得其反的。

    「從前在『上方花園』做過?我們這裡普通弄堂人家,小家小戶過日子,比不得人家排場大!」

    上海那幾條名弄堂,出名倒不一定因為其豪華考究,更在於它們的悠長歲月或地理位置,特顯包括內在發生過的社會新聞或住客的知名度。

    上海的老弄堂,很適合閒時走走望望,穿進穿出之中、有一份實實在在的民生;挽著菜籃的「阿娘」與過街樓口的煙紙店老闆娘互相抱怨和寬解著與媳婦的不滿,孩子們在叢林地帶般的晾衣竿間追逐戲耍,年紀輕輕已在都會之風吹拂下初曉風月的小大姐(小保姆),已倚在沿馬路的理髮鋪後門口,與近水樓臺先得月,一隻飛機頭吹得高高翹起的年輕小師傅,有一搭嘸一搭地打情罵俏……現在的社區樓盤門口,頭往裡探一探就馬上有保安來查問,越來越不合適走走望望了。

    從前的上海弄堂口,也沒那樣被科學地規劃,雖沒有那樣衛生整齊,而且大都被一些不大體面的小鋪小攤包圍著:生煎饅頭攤、老虎灶、小五金店、針線雜貨店。因為這些配套生活設施並不是預先規劃好的,而是如牆頭草樣自己生息出來,故而別具強盛的生趣,因為它們,弄內的生活才顯得踏實方便。

    上海人就這樣,世世代代在弄堂口穿進穿出,生生息息,一枯一榮,如化為泥土的落葉,默默滋養著城市堅硬的柏油馬路。

    當推土機將大片大片留有1921年、1931年字樣的弄堂口推倒,那弄內曾經輝煌過的生命,被永遠完整地粘膠在一堆瓦礫中,猶如被封在琥珀內的史前生命。新的高樓在上面蓋起,吮吸著老弄堂的營養,我們稱之為歷史積澱,我們的城市文化就是如此繼往開來。

    很懷念上海老弄堂獨有的那種特彆氣場,想來不少上海人的童年回憶,總也離不開弄堂口煙紙店那抹蜜黃的燈光。這裡很難用好或不好來作簡單評述,但肯定可以用一個亦正亦邪的字——市井來形容。

    市井,仿佛與現代都會的發展目標格格不入,但如人體內的免疫系統不時與病菌對抗,才能得以增強一樣的道理,也如令麵團膨脹鬆軟的酵母菌一樣;市井,令城市生活生猛,趣味盎然。中國城市的傳統觀念就是衙廟之前常是市井之地。畢竟,城市是有機體,是需要不斷調整自己,以適應新的時空,不會因為我們的懷舊而停頓下來。只是,不要將市井看作現代化和國際化的障礙。市井是城市的個性基因,當上海老弄堂開始漸行漸遠之際,不要將市井衝洗得乾乾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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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個一年,我搭田秀從黑龍江回上海結婚,迭個婚禮,阿拉共同籌備了足足有得五年。五年以來,日出而作、日落也作個插隊落戶生活,讓阿拉經歷了一次又一次吃力得坍倒、生病個生命危機,竟然儕「勿治而愈」,硬勁挺過來了,原因就是阿拉有個秘密一直勒海支撐:存夠鈔票回上海結婚!    終於,阿拉兩家頭帶勒五年個積蓄回到了上海,婚禮安排勒禮拜六夜裡向進行。
  • [申情申音]懷念蘇式月餅
    廣式月餅是花蕾、是美女:好看;蘇式月餅是果實、是良妻:實惠;可惜,富豪之家歡喜美妾如雲,勿厭其煩;平民之家是賢妻一人,彌足珍貴。所以,曾經是三分天下有其二個蘇式月餅,現在是越來越少,市場個一角也要保勿牢了,相反個一到八月半,廣式月餅是鋪天蓋地呀,成為月餅個總稱了。    搿,是個送禮個時代,禮,就是形式大於內容個儀式。
  • [申情申音]渣男老胡
    [上海話改編]     渣文一開,必須三連。今朝輪到老胡。     老胡搿人,伊個才華是公認個,渣也是公認個。勿但文章漂亮,毛筆字也邪氣㜺。獲得過諾貝爾文學獎個日本作家川端康成曾經評價過伊個書法,大致個意思是講:所有日本人個漢字書法,也及勿上一個老胡。
  • [申情申音]如意·吉祥
    以金石之貞壽。合雲水之高清。即制呈之。庶幾斯會之券乎……」寫字個老詩人當然已經死脫了。搿幅印譜後來就一直掛辣我個客廳裡。今朝是大年夜,應該有金石之貞壽,合雲水之高清。我想我應該要寫幾個吉利字。埃方古硯臺就辣臺子浪向,湘江一品也辣臺子浪向。坐辣水點子拼成功個年畫前頭,我用力磨出一潭墨汁。墨汁蠻濃個,黑了像嘸沒星辰個夜空。窗外頭個草堆裡有唧唧唧個蟲鳴。
  • [申情申音][小說]胭脂扣(三)
    相關連結:[申情申音][小說]胭脂扣(一)[申情申音][小說]胭脂扣(二) [上海話改編]     怪了,我脫如花竟然像朋友一樣茄起山河來了阿拉最近還發過:[嘉人嘉音][古詩]憶江南+春夜喜雨[申情申音][小說]胭脂扣(二)[申情申音][小說]胭脂扣(一)[申情申音]美味草頭
  • [申請申音]酒釀圓子
    講酒釀圓子是上海特產,上海周邊個人要跳起來了:憑啥?阿拉搿搭老早就有得吃了!   講酒釀圓子勿是上海特產,上海人會得賣帳伐:勒本地,無論是餐廳還是屋裡向,只要想吃酒釀圓子,幾乎是360度嘸沒死角個馬上到手,其他地方有得介便當伐?   講句實在閒話,一種吃個物事,原始產地,即使再講了高級點——提升到地理標誌,重要伐?
  • [申情申音]在香港《光明報》工作的一些回憶
    [上海話改編]     最近,我辣《世紀》雜誌2011年個第三期高頭讀到一篇沈藝先生寫個、題目叫《抗戰時期<國民日報>社》個文章,勾起了我對當年辣香港擺花街工作脫仔生活個一些回憶。搿組文章我一共投過兩搭地方,除脫《華商報》,我還寄撥過上海《申報》個趙君豪老師,趙老師是我1933年辣上海讀新聞專修班辰光個老師。我拿文章寄撥伊,供伊辣《申報》浪向用特約通訊員個名義登載。《華商報》經理部我熟悉個人勿多,現在還記得起個就只有王家振了,伊是薩空了老師個學生,廣東人,當時辰光辣《華商報》做副經理兼會計主任,廣東解放以後,曾經辣《南方日報》還是《廣州日報》當過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