滬語記錄：邊秦翌
滬語講述：何振華
編輯：麥小姐
推薦：丁迪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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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情申音]不思量自難忘（十六）
[申情申音]不思量自難忘（十七）
（大家好，我是何振華。今朝繼續搭大家讀唐耿良老先生個回憶文章，《不思量自難忘》。）
1976年啊是中國災難深重個一年。1月份，周恩來總理病逝。總理啊就像《三國》裡個諸葛亮一樣，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記得1953年個辰光伊到上海來休假，評彈團呢為伊演出，我演了《海上英雄》捉俘虜迭個一回書，又演了《劉胡蘭》就義個短篇。伊個辰光阿拉儕著人民裝，連女演員呢也迭能著，總理邪氣親熱個搭阿拉講:「哪能女同志也穿兩尺半啊？應該要化化妝嘛!」後來我也聽過總理個報告，對總理我非常崇敬。總理逝世之後，「四人幫」下令，各單位勿許設靈堂，禁止人民哀悼總理。清明節迭個一天，天安門廣場高頭弔唁總理個花圈匯成了海洋，「四人幫」派民兵驅散人群，造成流血事件，反而污衊群眾個悼念活動是反革命事件，鄧小平呢是反革命個總後臺，撤銷了小平同志個一切職務。人民對「四人幫」個倒行逆施更加個勿滿，可以講是天怒人怨了! 7月份，朱德委員長逝世，唐山大地震。9月份，毛澤東主席逝世。
10月初，中央一舉粉碎了「四人幫」，舉國歡騰。上海個「四人幫」餘黨撥掃除，中央派新個領導班子接管了上海。評彈團呢要演出一場批判「四人幫」個專場，我全力投入，到圖書館翻閱全國各地個報刊資料。當時辰光我看到《山西日報》浪有一篇通訊，是江青勒勒大寨個材料，覺著有改編個基礎。大寨我去過啊，採訪過啊，熟悉；再講，江青對評彈個瘋狂摧殘，也是我選擇伊作為批判對象個原因。江青對評彈個仇恨，源於歌頌楊開慧烈士個彈詞開篇，也就是毛主席個一首詞《蝶戀花·答李淑一》。迭個一個開篇由趙開生譜曲，餘紅仙演唱，唱腔優美，老快就風靡全國。江青呢醋性大發，伊妒忌楊開慧，連帶痛恨評彈，講「評彈是靡靡之音，聽仔要死人個」。從此啊評彈就受到歧視搭仔壓制，動勿動呢就拿評彈講事體，尋評彈個麻煩，實在是讓人啼笑皆非。
迭個一趟呢我動了腦筋，拿《山西日報》迭個一段材料編成故事，開場呢勿是用簡單化個語言批判江青，而是用戲劇化個情節來描述：有一日個清早，大寨山坡個公路浪，一輛5噸個解放牌卡車，前頭呢廿個小夥子用繩子勒拉，後頭呢8個壯漢勒推，要拿卡車啊推拉上山。是卡車個引擎出故障了伐?勿是，引擎個性能良好，嘸沒問題。是汽油用光了跑勿動伐？也勿是，油箱裡有交關汽油，再跑伊個300公裡也嘸沒問題。葛末為啥道理要用介許多個人來推拉卡車呢？因為江青正住勒山浪向個賓館裡，汽車個引擎有響聲，為了勿影響伊個睡眠，只好熄火，用人力靜悄悄個推拉上山。為了保證絕對個安靜，賓館個服務員一律改穿全棉個制服，因為穿迭個滌卡衣裳，迭個滌卡衣裳個料作走路啊，會得有「悉豁悉豁」個磨擦聲，要驚動江青。迭個勿是我唐耿良誇大其辭，儕是報紙浪刊登個真實材料。改編完成之後，勒蘭心劇場接受市領導個審查，演出個效果邪氣好。
第二日早浪向我到團裡上班，踏進辦公室個門，正好聽見工宣隊個頭頭搭仔市裡審查組個負責人通電話。我聽見伊勒問對方:「《大寨人鬥江青》迭個節目哪能啊?」對方回答:「很好啊!」伊又重複了一句:「啊!很，很，很好呀？！」就迭能，節目通過了，決定勒勒西藏書場公演，迭個是「文革」之後我頭一趟勒勒報紙高頭刊登廣告個正式演出。事後，《文匯報》個副刊全文發表了《大寨人鬥江青》個評話故事。揭批江青，一吐我胸中10年個鬱氣，快哉!快哉!
後來，我又編演了反映大慶油田鐵人王進喜英雄事跡個評話。1964年，我到大慶生活了半年左右，有生活個積累。66年初，我也曾經說過王鐵人個故事，說個儕是真人真事，拿鐵人個英雄事跡差勿多啊儕放進去了，事體忒多，人物個情感挖掘勿足，從藝術高頭來講是邪氣粗糙個。迭個一趟呢我就從塑造人物出發，簡化了故事個情節。我構思了安達醫院個骨科張醫生，接到大慶油田總指揮部個通知，要伊拉傾全力治好王鐵人個腿傷，防止伊再逃回工地帶傷操作。張醫生搭仔李護士深夜查房，王進喜個病房裡個燈已經熄了，手電筒照進去，只看見迭個被頭啊拱起來，像煞是王進喜已經睏覺了，但是呢，伊個兩根拐杖嘸沒了蹤影。開燈一看，被頭裡塞仔兩隻枕頭噢，迭個王進喜勿放心井臺高頭個工作，溜脫了！醫生搭仔護士好生焦急，出於對病人個負責，馬上坐仔個救護車直奔火車站追，火車啊剛剛啟動，一付拐杖靠勒車窗口，王鐵人已經走了。
醫生告護士再開仔個車子趕往大慶火車站，想勿到傾盆大雨，馬路積水，路況又差，車輪啊陷進了泥潭。大家到附近個生產隊借仔兩匹馬搭仔三頭黃牛，用迭個繩子拴牢迭個車子，馬嘶、牛吼、人推，車子開足仔個油門，費了「三牛二馬」之力總算開出了迭個泥潭。趕到仔個大慶火車站，火車啊老早就到站了，王進喜已經拄仔個拐杖回到了井場。迭個辰光個鑽井事故發生井噴，控制勿牢就要燒毀整個個油田。現場呢嘸沒壓井用個重晶粉，倉庫呢勒勒2裡路之外，辰光來勿及，王進喜決定用水泥代替。嘸沒攪拌機啊，水泥攪拌勿開，王進喜就慣脫仔個拐杖，跳到迭個齊腰深個泥漿池裡，用自家個身體攪拌水泥。王近喜個腿傷還嘸沒好，如果是水泥個化學成份感染了傷口，病情就要加重。張醫生搭仔李護士一趕到井場，伊拉撥眼門前迭個大無畏個精神、鐵人個精神啊所感動，也加入了戰鬥。井噴止牢了，油田保牢了。伊拉攙扶著王鐵人爬出泥漿池，坐上救護車重新回到了安達醫院。
我從醫生、護士個角度切入故事，從一個側面來講王鐵人個感人事跡，比真人真事個簡單個堆砌、簡簡單單個堆砌啊更加有藝術性，迭個有點像傳統評話個結構了，迭個對我來講也是一個突破。演出受到了聽眾歡迎，上海文藝出版社搭仔人民文學出版社先後出版了《鐵人個故事》迭個演出本，迭個讓我得到了很大個鼓勵。
（各位，評彈大師唐耿良老先生個「文革」憶述長文，到今朝為止，全部讀完了。謝謝大家。）
朗讀者何振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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