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到北宋宋詞的第一名篇,相信大多數人都會想到蘇軾的這首《念奴嬌·赤壁懷古》。
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故壘西邊,人道是,三國周郎赤壁。亂石穿空,驚濤拍岸,捲起千堆雪。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傑。遙想公瑾當年,小喬初嫁了,雄姿英發。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故國神遊,多情應笑我,早生華髮。人生如夢,一尊還酹江月。
在蘇軾生活的時代,婉約詞是佔據詞壇主流的。我們梳理宋詞的發展歷程也就能夠看出,從唐朝末年的花間詞五代詞,到北宋的大小晏,都是力爭在詩詞當中表達出纏綿的情感、委婉細膩的情意。一直到和蘇軾同時代柳永的出現,宋詞的婉約詞更是發展到了極致。
蘇軾對於當時的宋詞創作有一種自覺的意識,他會自覺的把自己的宋詞作品創作和道士的時代要求風格聯繫到一起。有一次甚至拿著自己創作的那些豪放詞問別人:「我詞比柳七何如?」
收拾得到的答案是什麼呢?「柳郎中詞,只好合十七八女孩兒,執紅牙板,歌楊柳岸曉風殘月』。學士詞,須關西大漢,執鐵板,唱『大江東去起。公為之絕倒。」
這個人告訴蘇軾,柳永的那樣詩詞最適合十七八歲的女孩兒,歌唱「楊柳岸曉風殘月」,細膩地抒發離愁別恨,充滿綿綿情意。而蘇軾的詞,最適合那些生性豪爽的「關西大漢,執鐵板」,唱「大江東去」,抒發豪爽的品格。
而蘇軾對於自己能夠在北宋詞臺上別開生面的獨創豪放詞意派也是很有自信。非常得意:
近卻頗作小詞,雖無柳七郎風味,亦自是一家。呵呵!數日前獵於郊外,所獲頗多,作是一闊,令東州壯士抵掌頓足而歌之,吹笛擊鼓以為節,頗壯觀也。」
雖然在很多人來看蘇軾的詞作境界風格要遠超柳永,但畢竟在蘇軾生活的時代,柳永的宋詞是最為流行的。他早已經成為了詞壇巨匠,蘇軾拿自己的詞作和他相比較,體現出了自己的勇氣,也體現出了他自信。也正是因為如此超越的意識才讓他能夠在北宋文學史上獨闖天涯。
這首詩詞之所以被譽為是北宋第一名篇,就在於他的胸懷,他的境界,遠超同時代的任何一首作品。上片是景色描寫,看到江水滾滾,遙想公瑾當年為英雄人物,為周瑜的出現奠定了基礎。周瑜年少英俊、有抱負,作者亦然。在這首宋詞當中,蘇軾是把自己當做周瑜來看的,就如同當年杜甫在唐詩當中把自己當做諸葛亮看一樣。
但他們兩個人同時都是失意的,蘇軾和周瑜一樣有才華,可惜周瑜施展了才華,實現了抱負,但是他自己卻恰恰相反,滿腹才華卻無處施展,就是他最大的悲哀。「人生如夢,一尊還酹江月」,最後十個字,多麼沉重的悲哀,多麼無奈的選擇,說不盡的心酸都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