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填補取消2月份現場音樂會的空白,廣交率先推出了連續播放27天的「線上音樂季」(2月3日至3月1日),每天在網絡上用音樂陪伴我們的朋友們。鑑於3月份的多場現場音樂會取消或延期,廣交及時推出第二期「線上音樂季」。又一輪27天,從3月2日至28日,繼續每天播放我們的精彩音樂會實況錄音。
第一期「線上音樂季」(點擊藍字閱讀)播放的都是由音樂總監餘隆指揮廣州交響樂團演出的經典作品,所有錄音均來自《廣州交響樂團60周年實況錄音集》(點擊藍字閱讀)。第二期「線上音樂季」播出的所有曲目,則全部由廣州交響樂團常任指揮兼廣州青年交響樂團音樂總監景煥,以及曾在廣交就職的兩位著名指揮家葉詠詩(1997-2001任首席指揮,2001-2003任音樂總監)和林大葉(2010-2015任常任指揮)執棒。大家除了能繼續聽到廣州交響樂團的聲音,廣州青年交響樂團(點擊藍字閱讀)也將在這期「線上音樂季」亮相。
本期「線上音樂季」曲目中,包含了由葉詠詩執棒廣交在維也納金色大廳的音樂會實況(來自2001年廣交首次歐洲巡演第一場音樂會的珍貴錄音),2009年4月26日林大葉首次執棒廣交音樂會第一首曲目時的歷史留聲,以及景煥在2015年廣州青年交響樂團首次國際巡演中,執棒廣青交在廣交曾到訪過的柏林音樂廳演出的精彩瞬間,還有剛剛於今年1月舉行的「2020(第四屆)廣東國際青年音樂周」(點擊藍字閱讀)開幕式音樂會中新鮮熱辣的現場回放。
今天將播放景煥執棒廣州青年交響樂團聯袂大提琴演奏家秦立巍、笙演奏家賈磊演繹趙麟的笙、大提琴與管弦樂隊協奏曲《度》(2013年聯合委約)第一樂章,該曲選自2015年廣州青年交響樂團首次國際巡演,在柏林音樂廳演出的現場錄音。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密多時,
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
作品名稱:趙麟 笙、大提琴與管弦樂隊協奏曲《度》(2013年聯合委約)第一樂章指揮:景煥
大提琴:秦立巍
笙:賈磊
演奏:廣州青年交響樂團
錄音:柏林音樂廳
音樂會現場(攝影:陳瑜)
廣州青年交響樂團在柏林音樂廳內合影(攝影:陳瑜)
廣州青年交響樂團在柏林音樂廳外合影
秦立巍與廣青交大提琴聲部部分樂手在柏林音樂廳後臺出口
音樂會節目冊
《度》是趙麟為大提琴、笙、管弦樂隊而創作的二重協奏曲形式的標題音樂作品。「度」的含義,與唐代玄奘法師所譯的《般若波羅蜜多心經》第一句最後一個分句的「度一切苦厄」的「度」一致。度,梵文為Paramita,意為「到彼岸」。作曲家為作品賦予「DUO」英文名,既保留中文「度」字的其中一個發音,又體現了英文「Duo」二重奏之意。不過,在我看來,「到彼岸」之意的「度」,中文發音應為Du。
這部帶有佛教色彩的作品,我們會分三天與樂友分享,每天一個樂章,分別為「相」「喜」「悟」。關於這部廣州交響樂團作為聯合委約方之一的作品的介紹,大家可以翻閱此前的文章(點擊藍字閱讀),我就不作重複了。
今天,我借《度》,談談三部以佛教內容為題材、以西方音樂為技法的中國當代音樂作品。這三部作品,無一不是標題作品,我把它們分別歸類至類音詩(Tone Poem)、類宗教康塔塔(Sacred Cantata)、歌劇。
葉小鋼《釋迦之沉默》,是我所認識的上述討論範疇的第一部作品。1994年,作曲家以《多餘的話》為題,在唱片內頁寫道:「要為這張《釋迦之沉默》CD寫點說明並不容易,過了幾個月我仍不知要寫些什麼,像我所有的音樂作品一樣,用文字來形容是一件極痛苦之事……」
我十分理解他的困惑。一是從作曲家角度,文字解讀一定會為抽象音樂的理解製造了思維定勢,削弱了音樂的意義的外延的擴大。樂友可以再讀讀此前關於音詩的一篇隨筆(點擊藍字閱讀)。二是,從創作(作曲家)、詮釋(指揮家、演奏家)、理解(聽眾)三者的關係看,類音詩的作品,三者的集合關係存在較大的變數。因此,額外的文字解讀,好則思維定勢,讓三者產生交集;壞則誤導曲解,讓三者毫無交集。一般而言,壞的文字,出自聽眾的其中一份子——樂評人。因此,我建議,作為有教養的聽眾,應少讀樂評或至少要對樂評保持懷疑的目光。
創作、詮釋、理解的其中三種集合關係。樂友可以舉一反三,畫出其他集合關係。
我把《度》與《釋迦之沉默》歸為類音詩作品。趙麟接受媒體採訪時,為作品做了一些文字說明,希望引導聽眾理解。相比之下,葉小鋼開篇即表明音樂難以說明,「不可說」是更為「佛系」的做法。
譚盾《慈悲頌》既有意義明確的唱詞,又有視覺元素的補充,我想歸入類宗教康塔塔是合適的。
敦煌佛像
宗教康塔塔,顧名思義,一直具有服務基督教的傳統,虔誠的巴赫就是這一體裁的集大成者。《慈悲頌》英文名為Buddha Passion,正是呼應了巴赫的受難曲(註:受難曲Passion,是康塔塔的一種)。因此,《慈悲頌》在作品層面已向聽眾明確地傳遞了其佛教意義,加上作品由作曲家親自指揮演繹,確保了聽眾在理解的層面不可能與作曲家存在較大的偏差。這是一個穩妥的做法,聽眾也因此能以佛教的視角,通過音樂作品重新認識這個世界。
周龍憑藉歌劇《白蛇傳》,獲得了普利茲音樂獎。《白蛇傳》這個中國人家喻戶曉的民間傳說,源自佛教禪宗的一個故事。
相傳,唐朝溈仰宗禪師金山法海,在修建鎮江金山寺時,發現一白色巨蛇佔據寺地不動。工人原本想把蛇打死,法海不許,集僧眾念誦《金剛經》《法華經》《楞嚴經》,念了一日,白蛇即自行離去。後大雨,水淹數日方退。
《白蛇傳》劇照
《白蛇傳》是一部英文演出的西方歌劇。以歌劇為載體,向西方聽眾傳達東方的佛教智慧,是作曲家的一大挑戰。導演羅伯特·伍德洛夫負責《白蛇傳》的舞臺設計,他說:「我們不可能真的完全理解另一個文化中那些事情的安排,而且又不能靠猜測,所以最好還是依靠自己的藝術本能,最後的效果可能出乎意料,這樣沒準更有趣。」因此,周龍的解決方案就僅剩音樂本身,抹去「東方」「西方」標籤,在故事的確定性、理解的不確定性中,賦予音樂足夠的想像空間,甚至樂意存在一些爭議,讓作品擁有持久的生命力。這個讓觀眾參與到作品本身的做法,更具備現代性。
去年十一月,與同為音樂愛好者的上海大學歷史系成慶教授偶探東平山正覺寺遺址,在仰山慧寂禪師墓地附近,遇到一條粉紅色的小蛇。篤信佛教的成兄和同行的師傅隨即念誦佛經,小蛇不久便隱去。仰山慧寂,為佛教禪宗五家之一的溈仰宗的開山始祖,與《白蛇傳》的金山法海同門。
今日,我以音樂開篇,談到了佛的話題,因此把我的「佛系」經歷也附上。佛說:「因緣不可思議。」明天,我繼續借《度》談談音樂的對稱性。
撰文:ig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