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紀六七十年代,新浪潮科幻運動盛行,一種被稱作「賽博朋克」(Cyberpunk)的文化應運而生,影響深遠。
賽博朋克又稱「數字朋克」,是「控制論」與「朋克」的結合詞。它以低端生活和高等科技的結合碰撞為背景,具有反烏託邦主題設定,其作品常以凸顯先進科技與崩壞體系的不對等反差為主,具有一定反思意義。
美國科幻小說家勞侖斯·普爾森曾指出:
典型賽博朋克角色應該是邊緣且性格疏遠的獨行者,他們生活在社會群體邊緣,一個瀰漫反烏託邦氛圍的未來。
這一點,在很多同類型影視作品中都有所體現。但第一部真正將勞侖斯·普爾森思想融入影像之中的作品,則是誕生於1982年的賽博朋克電影開山之作——《銀翼殺手》(Blade Runner)。
《銀翼殺手》一片由英國導演雷德利·斯科特(Ridley Scott)執導,哈裡森·福特(Harrison Ford)、魯特格爾·哈爾(Rutger Hauer)領銜主演,卡司豪華。
值得一提的是,影片將故事時間背景設定在了2019年,而魯特格爾·哈爾也正是於同年7月去世,這無疑是影史最令人惋惜的巧合之一。
《銀翼殺手》根據科幻小說家菲利普·迪克1968年的小說《仿生人會夢見電子羊嗎?》(Do Androids Dream of Electric Sheep?)改編。據悉,邵逸夫曾是本片主要投資人之一。
在這部電影誕生的1982年,一眾影評人對它進行了口誅筆伐,可謂差評如潮。但隨著時間推移,人們逐漸發現了它的價值所在,並將它奉為「賽博朋克電影開山之作」,甚至是「電影史上最偉大的科幻片之一」。
影片故事發生在2019年的洛杉磯,在被架空的時間和空間設定中,人類已進入高度文明時期,上天入地的尖端科技左右著人們的生活。但是,科技的發展並不能解決資源短缺和環境破壞,整個人類世界早已一片狼藉。
為了高效完成各類危險工作,人類製造了以假亂真的「複製人」,但卻僅賦予了他們短短四年壽命,以防其喧賓奪主。
複製人在體力、智力、耐力上都要強於人類,他們頻頻被派去執行高危工作和殖民任務,絲毫沒有被平等對待過。在人類眼中,他們只不過是沒有感情的仿生工具而已。
終於,複製人意識覺醒,開始反擊人類。為防患於未然,高層決定斬草除根,消除地球上所有複製人。
負責追捕複製人的特勤人員被稱作「銀翼殺手」,哈裡森·福特所飾演的戴克便是其中一員。
戴克的目標是追殺4名剛從外星返回地球的複製人,在執行人類委派任務期間,他們均已獲得不同程度的進化,並抵達了人類所不曾抵達的未知領域,情感智商已得到高度擴展。
複製人「四人眾」的頭目名叫羅伊,是一位滿頭銀髮的冷酷殺手。之所以涉險返回地球,正是為了破除四年壽命的局限,但最終卻以失敗告終。
在追捕目標的過程中,戴克意外愛上了一位女性複製人。和同類不同,她是泰勒公司最新產品,無論是外表還是內在都與真人無異。
製造者為她植入了人類真實記憶,所以她壓根就不知道自己是一名複製人。但在和戴克的交往中,一切真相也隨之被揭曉。與此同時,戴克的內心也在發生著巨大轉變。
通過一系列跟蹤調查,潛藏在洛杉磯的3名複製人均已被戴克解決,僅剩下狡猾的頭目羅伊還在逍遙法外。
和女複製人交往的這段日子裡,戴克逐漸明白了他們正在遭受著何等殘酷的命運——四年壽命的設定,更像是一個慘無人道的詛咒,任誰都不會逆來順受。或許,複製人的存在並不是為了服務人類,而是與之和諧共存。
最終,戴克和羅伊迎來了正面交鋒。在這樣一個強大的對手面前,身經百戰的銀翼殺手並未獲得絲毫優勢。
在戴克不慎墜樓的那一刻,羅伊突然伸出雙手救了他,這令戴克始料未及。此時,羅伊的四年生命即將抵達終點。
在這樣一個生死交替的時刻,他向戴克道出了科幻電影史上最經典的獨白——雨中淚:
我見過你們這些人不曾相信的事情,我目睹在獵戶星座邊緣熊熊燃燒的攻擊艦,我見過C光束在唐豪瑟星門的黑暗中閃爍著……所有這些時刻終將流失,在時光中,一如眼淚,消失在雨中。
這段雋永而又悲情的臺詞並非劇本所寫,而是來自魯特格爾·哈爾的即興表演,這便是一個優秀演員的自我修養。
縱觀這部誕生於38年前的電影,無論是光影、特效、色彩,還是故事、劇情、結構,都不輸今天任何一部科幻大作,難能可貴。
驗證一部科幻電影偉大與否,要看它是否能夠經得起以十年為單位的時間考驗。
在雷德利·斯科特的這部《銀翼殺手》中,我們看到了20世紀80年代科幻類型片所特有的硬核氣質,也看到了它所具備的頹廢美感、質疑世界本質的虛無主義,以及反烏託邦精神所在。
正是這些林林總總的鮮明特質,以及它所被賦予的反思氣質和人文精神,才使得《銀翼殺手》一片有足夠底蘊去代表賽博朋克,乃至科幻電影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