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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新詩三百首》欄目之9 北島詩1首
〖回答〗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
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銘,
看吧,在那鍍金的天空中,
飄滿了死者彎曲的倒影。
冰川紀過去了,
為什麼到處都是冰凌?
好望角發現了,
為什麼死海裡千帆相競?
我來到這個世界上,
只帶著紙、繩索和身影,
為了在審判之前,
宣讀那些被判決的聲音。
告訴你吧,世界
我--不--相--信!
縱使你腳下有一千名挑戰者,
那就把我算作第一千零一名。
我不相信天是藍的,
我不相信雷的回聲,
我不相信夢是假的,
我不相信死無報應。
如果海洋註定要決堤,
就讓所有的苦水都注入我心中,
如果陸地註定要上升,
就讓人類重新選擇生存的峰頂。
新的轉機和閃閃星鬥,
正在綴滿沒有遮攔的天空。
那是五千年的象形文字,
那是未來人們凝視的眼睛。
(北島寫於1976年)
北島:趙振開,又名北島,1949年8月2日生於北京,祖籍浙江湖州,香港中文大學講師。中國當代詩人,為朦朧詩代表人物之一,是民間詩歌刊物《今天》的創辦者,曾多次獲諾貝爾文學獎提名。代表詩作《回答》《一切》。代表詩句: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銘。
1949年,生於當時的北平(現北京)。
1969年,歷任北京市六建工人,後為北京飛達公司幹部 。
1978年,北島和詩人芒克,創辦了民間詩歌刊物《今天》。
1989年,因故移居國外,一度旅居瑞典等七個國家並進行創作,尋找機會朗讀自己的詩歌。
1990年,移居美國,曾任教於加州戴維斯大學,同年在北島的主持下《今天》文學雜誌在挪威復刊,至今仍在世界各地發行,其網絡版和論壇也享譽世界各地漢語文學圈。
1994年,返回中國,在北京入境時被扣留,遣送回美國,任教於加利福尼亞大學戴維斯分校,後來,以訪問學者的身份在杜倫大學中文系擔任講師。
2001年10月,回國為父奔喪,2002年宣布退出中國人權。
2007年,北島收到香港中文大學的聘書。8月,北島正式搬到香港,與其家人團聚,結束其近20年的歐美各國漂泊式生活。
2011年8月8日,北島獲準入境參加青海湖國際詩歌節並接受了新華社的專訪。
2013年10月30日,「時間的玫瑰——北島詩歌之夜」在香港中文大學的邵逸夫堂舉行,600多人入場,創下主辦方同系列活動的最高紀錄。
2014年10月17日,北島闊別45年重回北京四中,並表明希望能回北京四中開課。
《當北島繫上紅領巾》
北島繫上紅領巾的場景,不由得讓人唏噓不已感到荒誕滑稽。
前幾日,多次獲得諾貝爾文學獎提名的大陸著名詩人北島,在出席杭州的「大運河國際詩歌節」時繫上紅領巾的照片在網絡上流傳,據參與者描述,「大運河國際詩歌節」的幕後支持者是杭州市拱墅區委宣傳部,北島、西川等人參加此活動,北島在活動現場還「在藍天白雲下,給大家敬了個熱情洋溢的少先隊隊禮」。
這樣的場景不由得讓人唏噓不已感到荒誕滑稽。北島曾是1980年代文學反抗的符號性人物,是朦朧詩派的旗手和著名的《今天》雜誌的創始人,1989年後流亡國外,曾是海外「流亡作家協會」的主席,被作為紅色帝國的敵人多次回國被拒絕入境,近年來開始獲得允許,現身於國內一些文化活動,他的多部書籍也在大陸公開出版。此次北島繫上紅領巾,讓民間輿論為之側目哀嘆,源於北島這個曾經的文化反抗的符號與紅領巾這個極權意識形態符號的疊加,當文化反抗者符號和體制的紅色符號化身為一時,時代的荒誕和反諷瞬間定格。
資深觀察家、評論家溫克堅兄認為北島最後的繳械與其當年的身份有關,1980年代的從事文化反抗的詩人作家們秉承的是人道主義和人性的信念,並無社會科學家的清晰思想背景,他們的妥協回歸除了顯然的利益外,如著作的公開出版,出席公共活動的資格等,與他們內在人格和知識背景的闕失關係甚大。在微信朋友圈裡,我看到著名詩人、良心犯師濤先生對此的反應,他把北島的詩集從書架上全拿下來了。讓北島的書籍下架顯示了一些昔日的同道對此事的態度。而相對於我這樣的更年輕的一代知識人來說,北島這個文化符號早已模糊不清。雖然我還殘存著一點有關他的精神記憶:10年前,我在杭州住著地下室艱苦考研時,在騎著破自行車去大學自習室備考的路上,還迎風背過北島著名的詩篇:也許最後的時刻到了,我沒有留下遺囑,只留下筆,給我的母親,我並不是英雄,在沒有英雄的年代裡,我只想做一個人──在1980年代的風雲成為絕響的時候,那些曾經激勵無數心靈的詩篇連同作者一起消失在殘忍的時代洪流裡了。
拋卻文化情感的哀嘆,其實我們可以通過北島的選擇觀察到這30年來1980年代的一代精英知識分子的嬗變軌跡,梳理這段軌跡也許能夠讓我們獲得更多的思考。
1989年的六四成為這代知識分子的轉捩點,一代精英知識分子遭遇集體的清洗,一大批人流亡國外,如劉賓雁、方勵之、陳一諮、王軍濤等,近年來不斷傳來客死他鄉的悲傷消息,另一些在國內的人經歷了牢獄、蟄伏、畸變和返場的變化。
值得注目的現像是,1980年代的那批精英的知識分子,近年來開始浮現活躍於話語場中,藉助逼仄的市場化媒體空間和微博等新媒體平臺,曾經流亡的一些人開始回歸,如朱嘉明、北島等,而蟄伏於國內的一些人也開始返場,如陳子明、周舵、榮健、吳稼祥、周其仁等。回歸是在一定的妥協條件下實現自不待言,而返場的這些人,除了陳子明先生堅持著相對連貫的系統性的思想論述立場外,其他如周舵等已經發生了極大的變異,榮健等所持的改革話語雖然活躍於一時,但也面對新極權剛性殘酷的語境喪失了解釋能力,而吳稼祥式的瘋癲囈語更是屢屢成為眾人嘲諷的笑談。
今天格外讓人心酸的精神圖景是:當長期堅守的陳子明先生身患重病輾轉於病榻時,流亡歸來的北島卻繫上了紅領巾。在回歸與返場之間,一代精英知識分子的不同的命運燭照出30年來大陸的思想精神變遷史。
(編輯:王日立)
25年來第一次在杭州朗誦詩歌詩人北島奉上「給孩子的詩」2014-10-06在北島眼裡,詩歌更像一份生命的禮物,他說:「孩子有天生的直覺和悟性,總之接觸詩歌,越年輕越好。每個孩子都有某些偶然機緣,一旦錯過,就不可逆轉。」「在我和世界之間,你是海灣,是帆,是纜繩忠實的兩端。你是噴泉,是風,是童年清脆的呼喊……」昨天下午,運河拱宸橋畔的舒羽咖啡館戶外庭院內,一場特別的詩歌朗誦會在進行。
橋上、河邊、圍欄旁,到處都「堆」滿了圍觀粉絲,讓人有一種參加明星演唱會的錯覺。稚氣的琅琅童聲中,夾雜著一個磁性的男聲,音量不大但有力,現場幾乎所有人都是衝著他而來,不惜被擠成「肉餅」。
這個聲音來自詩人北島。
記者 潘卓盈 攝影 陳榮輝
25年來,北島第一次在杭州朗誦詩歌
這是北島第一次在杭州公開舉辦詩會,他今年選編了一本新書《給孩子的詩》,所以這場朗誦會是為了「所有杭州的孩子」,主題也是「給孩子的詩」。
一開場,北島就和杭州學軍小學的幾位孩子朗誦了自己寫於1973年的作品《一束》,這首詩也被北島選編進了《給孩子的詩》裡。披上紅領巾,站在孩子中間的北島,似乎有點害羞,他笑笑:「我算了下,這應該是我25年來,第一次在杭州朗誦一首詩。」
一旁的小男孩天真地問北島:「我有個發現,我的同學在朗誦時,眼睛會特別亮,大家就好喜歡他。我也想以後做個詩人,我想應該不會很難吧?」
北島似乎被問住了,他沒有回答。
詩歌,對一個小孩,真的難嗎?在新書《給孩子的詩》自序中,北島寫道:「我和你們走在一起,未曾相識,如果遇上詩歌,恰似緣分。在人生的路上,你們正值青春年少,詩歌相當於路標,辨認方向,感悟人生,命名萬物,這就是命運中的幸運。」
北島還將編一本《給孩子的散文》
在詩人北島眼裡,詩歌更像一份生命的禮物,他說:「孩子有天生的直覺和悟性,總之接觸詩歌,越年輕越好。每個孩子都有某些偶然機緣,一旦錯過,就不可逆轉。」
北島在現場分享了自己之所以想到為孩子編一本詩集的原因,「三年前,我的兒子兜兜剛上小學一年級,被選入普通話朗誦組,準備參加香港學校朗誦節比賽。那天下午,他帶回一首詩《假如我是粉筆》,這首詩讓我大吃一驚——這類普通話訓練教材不僅濫竽充數,還反過來傷害孩子們的想像空間。我試著朗誦了《假如我是粉筆》,把鼻子氣歪了。從此便下了決心,我花了兩三年的功夫,編選了這本書,就是送給兜兜和孩子們的禮物。」
北島還透露,除了為孩子編詩,接下來,他還將出爐一本《給孩子的散文》。
最後,北島一個人朗讀了自己的那首《日子》,「用抽屜鎖住自己的秘密,在喜愛的書上留下批語,信投進郵箱,默默地站一會兒,風中打量著行人,毫無顧忌……」這首《日子》創作於北島20多歲時,今年65歲的北島,已經40多年沒有讀過這首詩,他解釋:「當年隨手寫完,我就再沒有翻開讀過,更別提背下來。今天之所以選擇朗誦這首,因為這是一個特別的日子,讀著《日子》,如同在追溯我自己的經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