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旅行者,請檢查飛船後視鏡和核動閥門,調整電臺音樂頻率。前方即將降落於土星野餐旅館:全息玫瑰碎片HologramRose.
「全息玫瑰碎片HologramRose」:一個寫作團體,由一些玩家和遊戲作者共同成立。我們希望一起做一些硬核又有趣的事兒。在瘋狂的宇宙裡,希望有片刻能打動你——每一位旅行者。
一、討論之下:背景與事件
2021年1月28日,文學藝術界刊物《文學自由談》微信公眾帳號發布該刊物2021年第1期文章《唐小林:賈淺淺爆紅,突顯詩壇亂象》,引起輿論熱議。文章寫道,「賈平凹的女兒賈淺淺爆紅,背後是各路文學名家和詩人積極為賈淺淺的詩歌撰寫評論,溜須拍馬。曾被其父稱讚「我遠遠攆不上」的詩歌,如今遭到群嘲。文章列舉了賈淺淺各項詩歌比賽的獲獎經歷和詩歌作品,批評賈淺淺詩歌是「回車鍵分行寫作」、「骯髒噁心的垃圾文字」。批駁的文章,紛至沓來。也引發了網民們的嘲諷、戲謔與爭相模仿。2020年4月15日,中國當代著名詩人、朦朧詩派代表人物、數次諾貝爾文學獎提名作家北島,在其豆瓣帳號發表詩作《進程》。但該詩評論區遭遇網友的無腦網絡暴力,字句不堪入耳。
二、討論之間:詩的美感與詩的形式
晴晴喊/妹妹在我床上拉屎呢/等我們跑去/郎朗已經鎮定自若地/手捏一塊屎/從床上下來了/那樣子像一個歸來的王你這讓我想到,我們學校文學院的王珂老師——她的著名詩句:在鼓浪嶼浪來浪去。他有本詩集叫什麼……夜店狂飆。我看了看賈淺淺其他的詩——其實有的還是可以的。就像原來有個烏青,他寫的一些詩還是有東西的。可能媒體報導誇張了……但是單論文章挑出來的那些詩,確實很傻逼。波拉尼奧一直認為自己是詩人,因為沒錢用才寫的小說。他的小說一般都以自己(文藝青年、大學學生)為原型。其小說的風格一直都是白描,基本上全是敘述。這種敘述沒有使得內容枯燥,反而以精簡的風格寫出了他小說中長久不散的陰鬱氣氛。像烏青的很多詩,很難說從大白話中看到什麼深邃的東西。當然,他有一些詩還是有東西的。或者,像《殺死那個石家莊人》這樣的歌,它的歌詞雖然全是大白話,卻能感動很多人。因為它寫的就是中國大部分人無奈的生活以及感情。烏青更注重的,似乎是方法論上的革新,但只有形式而無內容,我覺得這就像做研究一樣,研究方法再先進,沒有踏踏實實的工作,還是做不成。劉淼送來一箱阿克蘇蘋果/我放在門口/時爾洗一個吃/但是它們太大了/每個都很大,有時候我拿起來/又放了回去/我想不著急,我會慢慢地/把它們都吃掉/大約三周後,我發現它們/中間有幾個已經開始爛了/這讓我感到惋惜和難過/阿克蘇蘋果不等你/它等過你現在很多詩很怪,我看過一首用一句句字拼成平行四邊形的。我也搞不懂她幹嘛那麼做。我之前看到一個詩,描寫列車上快速略過的景色時,把字體也印刷得很模糊;描寫越來越淡的顏色,印刷也越來越淡。好像有一本設計師創作的詩集,叫《設計詩》。都是這種創作類型的詩歌。「展現出了一家人對於彼此間親情的熱愛,已經達到了超脫了世俗,脫離了低級趣味的境界,是一種更高層次的精神情感。朗朗用最陽光美麗的心態,去處理了最普通平常的一件事,所以,他的形象是光輝偉大的。」形式甚至比內容重要:一個故事被講出來的方式屬於這個故事的一部分。放之四海皆準的道理。那是自然的,不過內容也不一定是劇情或者故事,也可以是思緒、意象等等。但一定要有內容。才華不夠形式來湊,這裡才華就是內容得以產生的發端。穿短褲的少年活在/月光的剪紙裡/在偷喝了烈酒的晚上希望變成/蒲公英和青蛙的模樣/他始終擺脫不了父親/越拉越長的影子/但他還是想和父親/在燃燒的田野上/談一談酒、女人和欲望。它把看不見的黑暗/變幻出紛繁的形狀,絢麗的色彩/但有時,黑暗裡的魔鬼/總是爬到它的枝條上/搖落所有的葉子/裸露著的光明/牢牢握在每片樹葉手裡/晃動,或者消失,它都保持著/罕見的沉默,不與風暴討論得失/不與火焰談論生死。
不是非要論詩的話,賈淺淺可以說是一個合格的文學家——那種世俗意味上的明朗和感觸。其實通過一兩首的斷章取義來對一個作家整體評價,真的就是網際網路、自媒體做派了,需要謹慎呀。我覺得她算是個詩人,不算是個文學家。比如她詩句中的:「溫柔的吻著他的臉」、「咕咕地叫著」——雖然現在語委也提倡對「的、地、得」模糊化處理,為了便民之類的緣由。但是以文字為業的話,還是得考究一下吧。我每次寫文章為了這個都得審三五場,斟酌許久。文章尚且如此,詩作為最凝練的文體,更是如此。第一個是呼喊作為名詞,驚恐為形容詞來修飾;第二個呼喊作動詞,驚恐為副詞修飾;第三個放在形容詞之後,作為連接補語,表示驚恐的程度或者效果。不過我一向覺得這個標準應該,嚴以律己,寬以待人。一直苛求別人,搞得跟孔乙己非要劃分茴字寫法一樣無趣。這首詩,讓我想起了一篇文章,或者說一個軟體:電子詩人。從鋼琴家到油畫從荷花到舞蹈家從花到晚霞從科學家到盔甲……呀,我的密碼我的色拉我的尾巴我的頭髮和我的科學家……笑死,你把我潤滑吧。這才像是AI忍俊不禁式的詩句。想起來之前有一陣子大家都在分享Siri寫的詩,異曲同工。考慮人工智慧有沒有詩意、能否創造詩意——這就是對「詩意」本質的再思考和再書寫了。劉慈欣的小說《詩云》,其實也在講這樣的故事,高級文明覺得詩歌很美妙,耗盡了整個太陽系的資源來製作一個詩云,包含了從古至今到未來所有的詩。可是,高級文明發現他們根本沒有能力通過程序檢索出好詩。有點無限猴子假說的感覺。我看到,有節奏的65度烈酒在招手,拓樸結構在挽救著汽球如果我們每人每天檢索十首,一個月之後,會不會在宇宙的偶然性火花閃爍時,出現一首震古爍今的詩。三、討論之外:詩的高貴與詩的庸俗就像阿爵說的,自媒體的斷章取義一般——我們參與的網絡語言遊戲,兼行冒犯他人與自我辯護之職。帶來了價值的汙名化:詩的消解(回車鍵)、身份認同排序(女性—中國人)…這都是有必要就事論事分析的豐富道理,但是在故意的誤用或誤解下被一棒子打死了。我怎麼感覺主要還是賈平凹名氣太大了,人們會很熱衷於看到類似於「著名文學家的後代卻沒有任何文學天賦」這樣的橋段。把這裡的文學家換成音樂家,藝術家也是同理。我很贊同這一點,我們也許根本沒有就事論事,就人論人,就詩論詩。而是在想像、攻擊、嘲諷一個我們所認為的、寫不出好詩的著名作家之女。就像我們總在心中暗暗期待富豪的兒子揮金如土一般。根本的問題不是說賈「罪有應得」,只該抓著她的某些作品辯證地抨擊。北島那麼有名望有貢獻的詩人也被網絡暴民亂衝。是平民社會中,文學藝術的高貴性被徹底挑戰和否定了。一種說辭和路徑是技術論:心靈中所謂的高貴並不神秘,都是可以根據唯物主義按一定的技術流程造出的產物,人人皆可有;另一種就是現在的汙名化:高貴的東西其實也很庸俗。
確實,寫詩是最需要天賦的。不,寫詩是只需要天賦的。十分遺憾,我發現我自己並沒有。記得我中學時看到裡爾克的那首《盲女》——這種遺憾就前所未有地強烈起來。「那將眼睛如花瓣般摘下的死亡,將永遠無法企及我的雙眸」And Death, who plucks eyes like flowersdoesn’t find my eyes……——Rainer Maria Rilke《The Blind Woman》何等曼妙的詩意、何等瑰麗的想像,何等的高貴與美!生命與靈魂的讚歌、精神與激情的詩篇。所以我永遠都對真正的詩歌與真正的詩人懷著感激、嚮往與敬畏。
阿爵啊,我剛才在想的一個事情是:「我們不再以那種方式看待世界了」。剛開始讀《走出唯一真理觀》,其中一段哲學家和藝術家的對談,講到古典時期的精英意識、卓越感(arete),自印象派已經陡然消解了。和陳丹青在《局部》裡的說法很像:匱乏的知識,蓬勃的信心,時代整體積極的大勢,如朝陽初升的年代。還有小學時候讀的《世界是平的》,信息公路、航天技術、核能…在物理意義上鋪平了世界,但是沒有談到社會結構變平的一道意思。昨天和高中讀社會學的同學吃飯,他是那種特別勤勉專注的讀書人,就那樣一本正經又平淡地訴說體制的堅固、出路的狹隘和社會的平民化。「我們不再以那種方式看待世界了」是一個整體滲透的景觀——大到文化傳統、社會架構、哲學體系,小到好奇心、興趣、說話方式,凝聚力消失了,自信消失了,貴族感消失了。想想看,有朝一日北島得了諾貝爾獎,大家才會重新想起他吧。我們一面感嘆文學死了,中國文學的光榮傳統後繼無人。卻不知北島在豆瓣筆耕不輟,每月都有詩作發表。我一直在網上找各種資料、新聞來閱讀,越來越感覺到你說的那種不滿。我們都曾為世界的平民化而振臂高呼,平民化成就了這個國家,擊潰了古老的神靈,也消退了一切偉大與神聖、高貴與神秘。中學時讀到,愣了一天。當時就想,這就是詩,這就是中國人的詩、漢字的詩。不用查啦,你已經讀完啦。這首名為《生活》的詩,就是一個字:網。太冰冷哩,平民社會也就是網絡式的架構:「共在」、「沉淪」。我當時覺得,現在也覺得:這首詩,從詩歌的意蘊上、美感上,甚至從形式上、載體(即漢字)的形狀分布上,都形成了曼妙的美的統一。朦朧詩派的特徵:以內在精神世界為主要表現對象,採用整體形象象徵、逐步意向感發的藝術策略和方式來掩飾情思,從而使詩歌文本處在表現自己和隱藏自己之間,呈現為詩境模糊朦朧、主題多義莫名這樣一些特徵。「網」,一個字,就如寓言般的深沉、靜默又極具概括性、想像力,揭示了芸芸眾生的生活形態與存在方式。並且從形式上、語言的形象和美感上來說,也是妙不可言。躺在書頁上的一個「網」字,就像蔓延開來的生活之密林,文本本身的形式與內涵都代指了相似又不相同的意味:生活意味著交織的廣闊圖景、聯繫的存在狀態,以及一種惘然、無措、掙扎與妥協。
這樣的詩,是否應該說它高貴呢?又會在誰的眼裡、誰的嘴中淪為庸俗呢?後記:白玉為堂金作馬一、賈不假排洩與性交,體液的異味,人以屈辱禁忌的姿勢與大地相連——剎那間讓我聯想到那位長期偽造中國生活經歷的匿名攝影家Lao Xie Xie。同樣具有裸露的身體與異質的意象,他在Instagram上發布的作品只能用dirty和shocking來形容。但細思之下,我不得不正視自己生理不適的源頭——我在厭惡一種「藝術」,還是在反感一種冒犯?我們的民族性中是否果真存在某些曖昧腐爛的成分,而這種罪惡的高潮通常不會被堂而皇之地描述?藝術的標準與藝術的選材,不是我們今天的話題。《賈淺淺爆紅突顯詩壇亂象》,一篇檄文激起了中文網際網路對文壇現狀聲勢浩大的聲討。而當這一則具體事件與北島關閉評論區、方方日記爭議等舊聞相勾連,我們似乎可以篤定地認為,文學的高貴感正在從創作、閱讀、評論等各個角度開始敗壞。二、「博我以文,約我以禮」從「文學性」而言:在賈淺淺事件中,網友的吐槽謾罵聚焦於屎屁尿意象的低俗和整體意境的汙穢,文學性的優美通暢被完全敗壞。那麼所謂「文學性」究竟是一種怎樣的價值理念?中國古代有「敬惜字紙」的傳統,《燕京舊俗志》載「倘敢不惜字紙,幾乎與不敬神佛,不孝父母同科罪」,對文學的敬畏首先起源於對文字的樸素情感。甲骨文、金文、篆書……漢字的傳承書寫與中國文化之歷史脈絡緊密相連,能讓閱讀者在一個整全的時空背景中安放生命。進一步說,文字作為前工業時代最主要的信息媒介,是邏各斯有效保存流通的唯一載體。《論語》有言:「不學《詩》,無以言」、「不學《禮》,無以立」,文學成為個體教化成長的權威指引,是思考交流的重要工具,字紙相映生生不息。最後,在古代封建社會歷史中,讀書入仕還是個人攀登社會階梯、實踐才智理想的重要途徑。曹丕《典論》道:「文章,經國之大業,不朽之盛事。」在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儒家理想中,文學不僅關乎個人的成長、小家的圓滿,更與國家的安定、世界的大同的息息相關。以有限書寫無限,以小我齊平天下,以一點包納大全,這就是古人寄托在「文學性」裡的公共理想和生命自信,「立言」也因此與「立德」、「立功」同列於「三不朽」。
最後,縱觀世界歷史,文字書寫技能與書寫材料的廣泛傳播培育了最初的人類理性,推動了文明進步。從口耳相傳到白紙黑字,信息記錄的準確性第一次接受歷史嚴肅審視的目光,而更複雜的邏輯思辨得以通過文章成型。想像百家爭鳴與雅典學院吧……「鬱郁乎文哉!」、「君子博學於文,約之以禮,亦可以弗畔矣夫。」
分析當前網際網路上聲討賈女士的浩大聲浪,一個最響亮的詞語是「冒犯」。求文學者,以為屎尿屁之語冒犯了崇高的詩歌殿堂,糟蹋了社會語言傳統;求公平者,以為裙帶關係與筆筆相護的可能黑幕冒犯了文壇的體制生態,導致優秀人才被埋沒。讓我真正感到驚愕不解的,不是冒犯感的確鑿存在,而是輿論反應與表面上冒犯的極度不相稱。從我自己的閱讀體驗出發,低入塵埃的意象與表達確實侵犯了私人生活中的某些隱私體驗,讓人不由得發出質疑——日常語言加點格式,簡單平實怎能化妝成「詩」?質疑是一回事,大範圍的仿寫與網際網路話術操作則是另一回事。僅從目前為止的事態進展來看,輿論訴求沒有半點實現與改進的趨勢。通過複述、剖析賈女士的幾篇「名作」,我們看清了她的真實文學觀念與詩歌水平嗎?我們增進了美的感受力和辨別力嗎?通過大規模低技術力地仿寫、複製「淺淺詩」,我們進行了優美通暢的文學實踐嗎?我們傳播了健康的語言生態和豐富的文學傳統嗎?在情緒的風暴裡,批判和嘲諷從手段從僭越為目的,便讓一個本可極富意義的公共文化議題淪為蒼白的發洩與抱怨。從「梨花體」一路看到北島評論區,不論事情本身對錯,打倒價值總能比樹立價值吸引更多路人的目光與口水。而之所以被打倒,皆是因為此種價值冒犯了另一種更宏大更堅固的價值。「詩歌要文字優美,符合大眾的審美」、「寫詩有用嗎?能突破美國的封鎖嗎?」、「文壇也不過是一潭汙水,沒有什麼優秀的文學」……我試圖客觀冷靜地列舉一些真實的網絡回復。它們構成了祛魅時代平民社會的全部信念。一方面,某種公共性的「卓越」是存在的,但它不過是科學技術的產物,應該並能夠為社會全體掌控並使用;另一方面,在功利意義的卓越之外人人平等,不存在心智和道德上的超越性。如果有,那一定只是庸俗和醜惡披上了外衣。為了達成信念,在當下的具體事件裡,我們發現「仿寫」實際上正是平庸化與汙名化的強有力武器。文學藝術高高在上,被專業話語壟斷,使我物質生活安逸的合理性受到挑戰;當傳統精英寫作的門檻被無限拉低,低技術力的複製能進行快速有效的價值解構,又能在某種程度上滿足復仇的心理——我們都庸俗勢利,寫詩的你甚至比我更加虛偽。
思維的閉環完成了。自《論語》深處迴響的洪鐘大呂,早已啟示我們「文」與「禮」的榮辱與共。在具體的現代中文環境裡,公共語言的破產不只是文學的事。如果說我們還存在某種值得闡述的「文學性」,那只不過是裹挾政治、倫理任意利用文學的「純技術性」。
四、為高貴辯護我沒有寫過詩。最近一次細讀現代詩是在高中課堂。我不了解任何文學批評理論,也不能講述任何一位詩人的生平與代表作。我站在平庸的人群裡。我沒有資格發言。正是此刻的無資格讓我體會到「集體資格」的荒謬與可怖。我們大可以憑主觀的知識與閱歷評論一件具體作品,但怎能乘集體的喧囂聲浪為一種傳統下無意義的審判?智慧的累加可以向上飛躍,但經驗和偏見的累加只會形成木桶效應。此時此刻,我們以文學祛魅之名,高呼著謾罵著衝鋒向體制的斑駁巨幕,一再演繹法國的1871。而當假道理、假崇高終於被齊力扳倒,真道理、真崇高卻也不得不低頭躲避。啟蒙時代之前,階級社會中精英優先的社會模式催生了對應的精英心態——希臘稱之為arete——騎士榮譽,貴族感,紳士精神。現實生活的確廢除了階級壓迫,談論心智道德的高下似乎是政治不正確,而這些特定的差異是否仍在人類社會自然存在?
我長久地堅信高貴的心靈。現代社會之前,階級社會中精英優先的社會模式催生了對應的精英心態——希臘稱之為arete——騎士榮譽,貴族感,紳士精神……魏晉風骨、泰坦尼克、堂吉訶德,伴隨傲慢而生的是一種自我約束、自我教育、自我實現的高度自覺。現實生活的確廢除了階級壓迫,相對主義生活觀兜售著消極的不可知論,談論心智道德的高下似乎是政治不正確,而某些特定的差異是否仍在人類社會篤定地存在?
「是否有一種不一樣的生活,更具信念的生活?」
我無意為賈淺淺辯護。一切辯護都不可能超過她的詩歌本身,因為卓越或卑下都存在於真實的細節之中。我只為高貴辯護。「博我以文,約我以禮」當現代人的信仰器官在科學之光的直射下逐漸萎縮,文藝構成了僅存的「復魅」可能——自海德格爾口中的「共在沉淪」跳脫,感受自然,建立共情,仰望天穹。高貴為高貴者的高貴。高貴存在於世界之中。結語:「我們不再那樣感受世界」
這是《走出唯一真理觀》第一篇的標題,替我闡明了自己一年多來盡力想去觸碰的失落感,也成為了令我魂牽夢縈的魔咒。故鄉、青春、兒童節、理想……馬克斯韋伯的「祛魅」於我不再是一套即取即用的話語系統,它真的成為了滲透生活的具體景觀。
我不再那樣感受世界。真實的情感挫折體驗,刺激我思考交流的可能、良好生活的要素、自我教育的途徑。我曾誤入唯美、純藝術的歧路;我無來由地苦悶並迷惑;我因羞澀膽怯而錯過了有價值的交流。
時間啊。
《禮記》道:「儒有今人與居,古人與稽,今世行之,後世以為楷。」紛亂的價值匯成迷霧,歷史的回聲落入空甕,甚至高貴的蹤跡也難以探尋。
《潛行者》大可以自顧自地訴說「藝術的本質是奉獻」。
但堅持人的驕傲,人的獨立,開路者的背影尚在眼中,生活不必總是如此。
引陳嘉映對於杜魯門貝爾格「宇宙心智學「的理解作結:知其虛無,守其篤愛。
與君共勉。
*文中配圖皆來自塔可夫斯基的電影:《潛行者》、《鄉愁》及《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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