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談「詩與高貴」:從賈淺淺與北島開始

2021-02-18 全息玫瑰碎片HologramRose

各位旅行者,請檢查飛船後視鏡和核動閥門,調整電臺音樂頻率。前方即將降落於土星野餐旅館:全息玫瑰碎片HologramRose.

「全息玫瑰碎片HologramRose」:一個寫作團體,由一些玩家和遊戲作者共同成立。我們希望一起做一些硬核又有趣的事兒。在瘋狂的宇宙裡,希望有片刻能打動你——每一位旅行者。

一、討論之下:背景與事件
2021年1月28日,文學藝術界刊物《文學自由談》微信公眾帳號發布該刊物2021年第1期文章《唐小林:賈淺淺爆紅,突顯詩壇亂象》,引起輿論熱議。文章寫道,「賈平凹的女兒賈淺淺爆紅,背後是各路文學名家和詩人積極為賈淺淺的詩歌撰寫評論,溜須拍馬。曾被其父稱讚「我遠遠攆不上」的詩歌,如今遭到群嘲。文章列舉了賈淺淺各項詩歌比賽的獲獎經歷和詩歌作品,批評賈淺淺詩歌是「回車鍵分行寫作」、「骯髒噁心的垃圾文字」。批駁的文章,紛至沓來。也引發了網民們的嘲諷、戲謔與爭相模仿。2020年4月15日,中國當代著名詩人、朦朧詩派代表人物、數次諾貝爾文學獎提名作家北島,在其豆瓣帳號發表詩作《進程》。但該詩評論區遭遇網友的無腦網絡暴力,字句不堪入耳。

二、討論之間:詩的美感與詩的形式
晴晴喊/妹妹在我床上拉屎呢/等我們跑去/郎朗已經鎮定自若地/手捏一塊屎/從床上下來了/那樣子像一個歸來的王你這讓我想到,我們學校文學院的王珂老師——她的著名詩句:在鼓浪嶼浪來浪去。他有本詩集叫什麼……夜店狂飆。我看了看賈淺淺其他的詩——其實有的還是可以的。就像原來有個烏青,他寫的一些詩還是有東西的。可能媒體報導誇張了……但是單論文章挑出來的那些詩,確實很傻逼。波拉尼奧一直認為自己是詩人,因為沒錢用才寫的小說。他的小說一般都以自己(文藝青年、大學學生)為原型。其小說的風格一直都是白描,基本上全是敘述。這種敘述沒有使得內容枯燥,反而以精簡的風格寫出了他小說中長久不散的陰鬱氣氛。像烏青的很多詩,很難說從大白話中看到什麼深邃的東西。當然,他有一些詩還是有東西的。或者,像《殺死那個石家莊人》這樣的歌,它的歌詞雖然全是大白話,卻能感動很多人。因為它寫的就是中國大部分人無奈的生活以及感情。烏青更注重的,似乎是方法論上的革新,但只有形式而無內容,我覺得這就像做研究一樣,研究方法再先進,沒有踏踏實實的工作,還是做不成。劉淼送來一箱阿克蘇蘋果/我放在門口/時爾洗一個吃/但是它們太大了/每個都很大,有時候我拿起來/又放了回去/我想不著急,我會慢慢地/把它們都吃掉/大約三周後,我發現它們/中間有幾個已經開始爛了/這讓我感到惋惜和難過/阿克蘇蘋果不等你/它等過你現在很多詩很怪,我看過一首用一句句字拼成平行四邊形的。我也搞不懂她幹嘛那麼做。我之前看到一個詩,描寫列車上快速略過的景色時,把字體也印刷得很模糊;描寫越來越淡的顏色,印刷也越來越淡。好像有一本設計師創作的詩集,叫《設計詩》。都是這種創作類型的詩歌。「展現出了一家人對於彼此間親情的熱愛,已經達到了超脫了世俗,脫離了低級趣味的境界,是一種更高層次的精神情感。朗朗用最陽光美麗的心態,去處理了最普通平常的一件事,所以,他的形象是光輝偉大的。」形式甚至比內容重要:一個故事被講出來的方式屬於這個故事的一部分。放之四海皆準的道理。那是自然的,不過內容也不一定是劇情或者故事,也可以是思緒、意象等等。但一定要有內容。才華不夠形式來湊,這裡才華就是內容得以產生的發端。穿短褲的少年活在/月光的剪紙裡/在偷喝了烈酒的晚上希望變成/蒲公英和青蛙的模樣/他始終擺脫不了父親/越拉越長的影子/但他還是想和父親/在燃燒的田野上/談一談酒、女人和欲望。它把看不見的黑暗/變幻出紛繁的形狀,絢麗的色彩/但有時,黑暗裡的魔鬼/總是爬到它的枝條上/搖落所有的葉子/裸露著的光明/牢牢握在每片樹葉手裡/晃動,或者消失,它都保持著/罕見的沉默,不與風暴討論得失/不與火焰談論生死。

不是非要論詩的話,賈淺淺可以說是一個合格的文學家——那種世俗意味上的明朗和感觸。其實通過一兩首的斷章取義來對一個作家整體評價,真的就是網際網路、自媒體做派了,需要謹慎呀。我覺得她算是個詩人,不算是個文學家。比如她詩句中的:「溫柔的吻著他的臉」、「咕咕地叫著」——雖然現在語委也提倡對「的、地、得」模糊化處理,為了便民之類的緣由。但是以文字為業的話,還是得考究一下吧。我每次寫文章為了這個都得審三五場,斟酌許久。文章尚且如此,詩作為最凝練的文體,更是如此。第一個是呼喊作為名詞,驚恐為形容詞來修飾;第二個呼喊作動詞,驚恐為副詞修飾;第三個放在形容詞之後,作為連接補語,表示驚恐的程度或者效果。不過我一向覺得這個標準應該,嚴以律己,寬以待人。一直苛求別人,搞得跟孔乙己非要劃分茴字寫法一樣無趣。這首詩,讓我想起了一篇文章,或者說一個軟體:電子詩人。從鋼琴家到油畫從荷花到舞蹈家從花到晚霞從科學家到盔甲……呀,我的密碼我的色拉我的尾巴我的頭髮和我的科學家……笑死,你把我潤滑吧。這才像是AI忍俊不禁式的詩句。想起來之前有一陣子大家都在分享Siri寫的詩,異曲同工。考慮人工智慧有沒有詩意、能否創造詩意——這就是對「詩意」本質的再思考和再書寫了。劉慈欣的小說《詩云》,其實也在講這樣的故事,高級文明覺得詩歌很美妙,耗盡了整個太陽系的資源來製作一個詩云,包含了從古至今到未來所有的詩。可是,高級文明發現他們根本沒有能力通過程序檢索出好詩。有點無限猴子假說的感覺。我看到,有節奏的65度烈酒在招手,拓樸結構在挽救著汽球如果我們每人每天檢索十首,一個月之後,會不會在宇宙的偶然性火花閃爍時,出現一首震古爍今的詩。三、討論之外:詩的高貴與詩的庸俗就像阿爵說的,自媒體的斷章取義一般——我們參與的網絡語言遊戲,兼行冒犯他人與自我辯護之職。帶來了價值的汙名化:詩的消解(回車鍵)、身份認同排序(女性—中國人)…這都是有必要就事論事分析的豐富道理,但是在故意的誤用或誤解下被一棒子打死了。我怎麼感覺主要還是賈平凹名氣太大了,人們會很熱衷於看到類似於「著名文學家的後代卻沒有任何文學天賦」這樣的橋段。把這裡的文學家換成音樂家,藝術家也是同理。我很贊同這一點,我們也許根本沒有就事論事,就人論人,就詩論詩。而是在想像、攻擊、嘲諷一個我們所認為的、寫不出好詩的著名作家之女。就像我們總在心中暗暗期待富豪的兒子揮金如土一般。根本的問題不是說賈「罪有應得」,只該抓著她的某些作品辯證地抨擊。北島那麼有名望有貢獻的詩人也被網絡暴民亂衝。是平民社會中,文學藝術的高貴性被徹底挑戰和否定了。一種說辭和路徑是技術論:心靈中所謂的高貴並不神秘,都是可以根據唯物主義按一定的技術流程造出的產物,人人皆可有;另一種就是現在的汙名化:高貴的東西其實也很庸俗。

確實,寫詩是最需要天賦的。不,寫詩是只需要天賦的。十分遺憾,我發現我自己並沒有。記得我中學時看到裡爾克的那首《盲女》——這種遺憾就前所未有地強烈起來。「那將眼睛如花瓣般摘下的死亡,將永遠無法企及我的雙眸」And Death, who plucks eyes like flowersdoesn’t find my eyes……——Rainer Maria Rilke《The Blind Woman》何等曼妙的詩意、何等瑰麗的想像,何等的高貴與美!生命與靈魂的讚歌、精神與激情的詩篇。所以我永遠都對真正的詩歌與真正的詩人懷著感激、嚮往與敬畏。

阿爵啊,我剛才在想的一個事情是:「我們不再以那種方式看待世界了」。剛開始讀《走出唯一真理觀》,其中一段哲學家和藝術家的對談,講到古典時期的精英意識、卓越感(arete),自印象派已經陡然消解了。和陳丹青在《局部》裡的說法很像:匱乏的知識,蓬勃的信心,時代整體積極的大勢,如朝陽初升的年代。還有小學時候讀的《世界是平的》,信息公路、航天技術、核能…在物理意義上鋪平了世界,但是沒有談到社會結構變平的一道意思。昨天和高中讀社會學的同學吃飯,他是那種特別勤勉專注的讀書人,就那樣一本正經又平淡地訴說體制的堅固、出路的狹隘和社會的平民化。「我們不再以那種方式看待世界了」是一個整體滲透的景觀——大到文化傳統、社會架構、哲學體系,小到好奇心、興趣、說話方式,凝聚力消失了,自信消失了,貴族感消失了。想想看,有朝一日北島得了諾貝爾獎,大家才會重新想起他吧。我們一面感嘆文學死了,中國文學的光榮傳統後繼無人。卻不知北島在豆瓣筆耕不輟,每月都有詩作發表。我一直在網上找各種資料、新聞來閱讀,越來越感覺到你說的那種不滿。我們都曾為世界的平民化而振臂高呼,平民化成就了這個國家,擊潰了古老的神靈,也消退了一切偉大與神聖、高貴與神秘。中學時讀到,愣了一天。當時就想,這就是詩,這就是中國人的詩、漢字的詩。不用查啦,你已經讀完啦。這首名為《生活》的詩,就是一個字:網。太冰冷哩,平民社會也就是網絡式的架構:「共在」、「沉淪」。我當時覺得,現在也覺得:這首詩,從詩歌的意蘊上、美感上,甚至從形式上、載體(即漢字)的形狀分布上,都形成了曼妙的美的統一。朦朧詩派的特徵:以內在精神世界為主要表現對象,採用整體形象象徵、逐步意向感發的藝術策略和方式來掩飾情思,從而使詩歌文本處在表現自己和隱藏自己之間,呈現為詩境模糊朦朧、主題多義莫名這樣一些特徵。「網」,一個字,就如寓言般的深沉、靜默又極具概括性、想像力,揭示了芸芸眾生的生活形態與存在方式。並且從形式上、語言的形象和美感上來說,也是妙不可言。躺在書頁上的一個「網」字,就像蔓延開來的生活之密林,文本本身的形式與內涵都代指了相似又不相同的意味:生活意味著交織的廣闊圖景、聯繫的存在狀態,以及一種惘然、無措、掙扎與妥協。這樣的詩,是否應該說它高貴呢?又會在誰的眼裡、誰的嘴中淪為庸俗呢?後記:白玉為堂金作馬一、賈不假排洩與性交,體液的異味,人以屈辱禁忌的姿勢與大地相連——剎那間讓我聯想到那位長期偽造中國生活經歷的匿名攝影家Lao Xie Xie。同樣具有裸露的身體與異質的意象,他在Instagram上發布的作品只能用dirty和shocking來形容。但細思之下,我不得不正視自己生理不適的源頭——我在厭惡一種「藝術」,還是在反感一種冒犯?我們的民族性中是否果真存在某些曖昧腐爛的成分,而這種罪惡的高潮通常不會被堂而皇之地描述?藝術的標準與藝術的選材,不是我們今天的話題。《賈淺淺爆紅突顯詩壇亂象》,一篇檄文激起了中文網際網路對文壇現狀聲勢浩大的聲討。而當這一則具體事件與北島關閉評論區、方方日記爭議等舊聞相勾連,我們似乎可以篤定地認為,文學的高貴感正在從創作、閱讀、評論等各個角度開始敗壞。二、「博我以文,約我以禮」從「文學性」而言:在賈淺淺事件中,網友的吐槽謾罵聚焦於屎屁尿意象的低俗和整體意境的汙穢,文學性的優美通暢被完全敗壞。那麼所謂「文學性」究竟是一種怎樣的價值理念?中國古代有「敬惜字紙」的傳統,《燕京舊俗志》載「倘敢不惜字紙,幾乎與不敬神佛,不孝父母同科罪」,對文學的敬畏首先起源於對文字的樸素情感。甲骨文、金文、篆書……漢字的傳承書寫與中國文化之歷史脈絡緊密相連,能讓閱讀者在一個整全的時空背景中安放生命。進一步說,文字作為前工業時代最主要的信息媒介,是邏各斯有效保存流通的唯一載體。《論語》有言:「不學《詩》,無以言」、「不學《禮》,無以立」,文學成為個體教化成長的權威指引,是思考交流的重要工具,字紙相映生生不息。最後,在古代封建社會歷史中,讀書入仕還是個人攀登社會階梯、實踐才智理想的重要途徑。曹丕《典論》道:「文章,經國之大業,不朽之盛事。」在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儒家理想中,文學不僅關乎個人的成長、小家的圓滿,更與國家的安定、世界的大同的息息相關。以有限書寫無限,以小我齊平天下,以一點包納大全,這就是古人寄托在「文學性」裡的公共理想和生命自信,「立言」也因此與「立德」、「立功」同列於「三不朽」。

最後,縱觀世界歷史,文字書寫技能與書寫材料的廣泛傳播培育了最初的人類理性,推動了文明進步。從口耳相傳到白紙黑字,信息記錄的準確性第一次接受歷史嚴肅審視的目光,而更複雜的邏輯思辨得以通過文章成型。想像百家爭鳴與雅典學院吧……「鬱郁乎文哉!」、「君子博學於文,約之以禮,亦可以弗畔矣夫。」

分析當前網際網路上聲討賈女士的浩大聲浪,一個最響亮的詞語是「冒犯」。求文學者,以為屎尿屁之語冒犯了崇高的詩歌殿堂,糟蹋了社會語言傳統;求公平者,以為裙帶關係與筆筆相護的可能黑幕冒犯了文壇的體制生態,導致優秀人才被埋沒。讓我真正感到驚愕不解的,不是冒犯感的確鑿存在,而是輿論反應與表面上冒犯的極度不相稱。從我自己的閱讀體驗出發,低入塵埃的意象與表達確實侵犯了私人生活中的某些隱私體驗,讓人不由得發出質疑——日常語言加點格式,簡單平實怎能化妝成「詩」?質疑是一回事,大範圍的仿寫與網際網路話術操作則是另一回事。僅從目前為止的事態進展來看,輿論訴求沒有半點實現與改進的趨勢。通過複述、剖析賈女士的幾篇「名作」,我們看清了她的真實文學觀念與詩歌水平嗎?我們增進了美的感受力和辨別力嗎?通過大規模低技術力地仿寫、複製「淺淺詩」,我們進行了優美通暢的文學實踐嗎?我們傳播了健康的語言生態和豐富的文學傳統嗎?在情緒的風暴裡,批判和嘲諷從手段從僭越為目的,便讓一個本可極富意義的公共文化議題淪為蒼白的發洩與抱怨。從「梨花體」一路看到北島評論區,不論事情本身對錯,打倒價值總能比樹立價值吸引更多路人的目光與口水。而之所以被打倒,皆是因為此種價值冒犯了另一種更宏大更堅固的價值。「詩歌要文字優美,符合大眾的審美」、「寫詩有用嗎?能突破美國的封鎖嗎?」、「文壇也不過是一潭汙水,沒有什麼優秀的文學」……我試圖客觀冷靜地列舉一些真實的網絡回復。它們構成了祛魅時代平民社會的全部信念。一方面,某種公共性的「卓越」是存在的,但它不過是科學技術的產物,應該並能夠為社會全體掌控並使用;另一方面,在功利意義的卓越之外人人平等,不存在心智和道德上的超越性。如果有,那一定只是庸俗和醜惡披上了外衣。為了達成信念,在當下的具體事件裡,我們發現「仿寫」實際上正是平庸化與汙名化的強有力武器。文學藝術高高在上,被專業話語壟斷,使我物質生活安逸的合理性受到挑戰;當傳統精英寫作的門檻被無限拉低,低技術力的複製能進行快速有效的價值解構,又能在某種程度上滿足復仇的心理——我們都庸俗勢利,寫詩的你甚至比我更加虛偽。

思維的閉環完成了。自《論語》深處迴響的洪鐘大呂,早已啟示我們「文」與「禮」的榮辱與共。在具體的現代中文環境裡,公共語言的破產不只是文學的事。如果說我們還存在某種值得闡述的「文學性」,那只不過是裹挾政治、倫理任意利用文學的「純技術性」。

四、為高貴辯護我沒有寫過詩。最近一次細讀現代詩是在高中課堂。我不了解任何文學批評理論,也不能講述任何一位詩人的生平與代表作。我站在平庸的人群裡。我沒有資格發言。正是此刻的無資格讓我體會到「集體資格」的荒謬與可怖。我們大可以憑主觀的知識與閱歷評論一件具體作品,但怎能乘集體的喧囂聲浪為一種傳統下無意義的審判?智慧的累加可以向上飛躍,但經驗和偏見的累加只會形成木桶效應。此時此刻,我們以文學祛魅之名,高呼著謾罵著衝鋒向體制的斑駁巨幕,一再演繹法國的1871。而當假道理、假崇高終於被齊力扳倒,真道理、真崇高卻也不得不低頭躲避。啟蒙時代之前,階級社會中精英優先的社會模式催生了對應的精英心態——希臘稱之為arete——騎士榮譽,貴族感,紳士精神。現實生活的確廢除了階級壓迫,談論心智道德的高下似乎是政治不正確,而這些特定的差異是否仍在人類社會自然存在?

我長久地堅信高貴的心靈。現代社會之前,階級社會中精英優先的社會模式催生了對應的精英心態——希臘稱之為arete——騎士榮譽,貴族感,紳士精神……魏晉風骨、泰坦尼克、堂吉訶德,伴隨傲慢而生的是一種自我約束、自我教育、自我實現的高度自覺。現實生活的確廢除了階級壓迫,相對主義生活觀兜售著消極的不可知論,談論心智道德的高下似乎是政治不正確,而某些特定的差異是否仍在人類社會篤定地存在?

「是否有一種不一樣的生活,更具信念的生活?」

我無意為賈淺淺辯護。一切辯護都不可能超過她的詩歌本身,因為卓越或卑下都存在於真實的細節之中。我只為高貴辯護。「博我以文,約我以禮」當現代人的信仰器官在科學之光的直射下逐漸萎縮,文藝構成了僅存的「復魅」可能——自海德格爾口中的「共在沉淪」跳脫,感受自然,建立共情,仰望天穹。高貴為高貴者的高貴。高貴存在於世界之中。結語:「我們不再那樣感受世界」

這是《走出唯一真理觀》第一篇的標題,替我闡明了自己一年多來盡力想去觸碰的失落感,也成為了令我魂牽夢縈的魔咒。故鄉、青春、兒童節、理想……馬克斯韋伯的「祛魅」於我不再是一套即取即用的話語系統,它真的成為了滲透生活的具體景觀。

我不再那樣感受世界。真實的情感挫折體驗,刺激我思考交流的可能、良好生活的要素、自我教育的途徑。我曾誤入唯美、純藝術的歧路;我無來由地苦悶並迷惑;我因羞澀膽怯而錯過了有價值的交流。

時間啊。

《禮記》道:「儒有今人與居,古人與稽,今世行之,後世以為楷。」紛亂的價值匯成迷霧,歷史的回聲落入空甕,甚至高貴的蹤跡也難以探尋。

《潛行者》大可以自顧自地訴說「藝術的本質是奉獻」。

但堅持人的驕傲,人的獨立,開路者的背影尚在眼中,生活不必總是如此。

引陳嘉映對於杜魯門貝爾格「宇宙心智學「的理解作結:知其虛無,守其篤愛。

與君共勉。

*文中配圖皆來自塔可夫斯基的電影:《潛行者》、《鄉愁》及《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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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看,有時做共犯比告密者更好——猶如萍水相逢的人最終成為一段歌謠,我們是遊戲玩家,我們是「全息玫瑰碎片HologramRo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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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句熟悉的詩出自《警世通言》,常用於比喻在逆境中堅持奮鬥必定會有所收穫。我國當人詩人北島便是如此,他成長於上世紀六七十年代,在特殊的年代中堅持與主流背道而馳的創作方向,又曾在國外漂泊多年,只能對著鏡子說母語。正因如此他的作品常能發人深省,還曾獲得過諾貝爾文學獎提名。他的詩作尤其簡練而有力量,傳遞出他對世界的思考。北島曾寫過一首最特別的詩,全文只有一個字,卻擁有直擊人心的力度。
  • 北島的詩,你是他詩中的家雀,還是候鳥,抑或不歸的旅客?
    中國著名當代詩人、作家,朦朧派代表人物之一:北島,原名趙振開。「北島」是詩人芒克給他取的筆名,也是他至今影響最為廣泛的筆名。北島,祖籍浙江湖州人,1949年8月2日出生於北京,北島為美籍華人,他現任香港中文大學講座教授,定居香港。
  • 賈平凹女兒的詩被群嘲,曾被父親稱讚「我遠遠攆不上」
    就在這幾天,賈淺淺的詩遭受了不少非議。這些非議跟「賈平凹之女」的身份標籤疊在一塊,愈發有解讀空間。 賈淺淺的詩不是不能批,但先別斷章取義  去年1月,賈淺淺的詩集《椰子裡的內陸湖》出版,但詩集並沒有引起多大關注——這在當下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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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賈平凹的女兒賈淺淺上了熱搜,身為大學教授作協副主席,竟然將我們極為厭惡的屎尿寫入了詩句:
  • 不管北島食指的評價是對是錯,餘秀華這首詩都夠水平,感動不少人
    只有餘秀華的詩,讓他們不敢輕視。曾獲諾貝爾文學獎提名的詩壇巨匠北島先生,在回答記者的提問時先是肯定了餘秀華的一些詩句是能打動他的,但同時也表示:「但是作為一個詩人我覺得不夠,她畢竟沒有認真地閱讀,反省自己」。個人認為北島老師這個話,其實是作為前輩的一種肯定和鼓勵。
  • 海子和北島的詩都各有什麼特點
    二、 北島北島,原名趙振開,北島是他的筆名(「北島」是詩人芒克給他取的筆名),出生於北京,中國當代詩人,朦朧詩代表人物,是詩歌刊物《今天》的創辦者。我看窗外肥胖的鴿子周圍的客人動作遲緩水族館 我沿著氣泡攀登 四匹花斑小馬的精彩表演它們期待的是燕麥細細咀嚼時間的快樂 我沿著雷鳴的掌聲攀登 推土機過後的夏天我和一個陌生人交換眼色死神是偷拍的大師他藉助某雙眼睛選取某個角度 我沿著陌生人的志向攀登那自行車賽手錶情變形他無法停下來,退出激流像彈鋼琴的某個手指 我沿著旋律攀登 某人在等火車時入睡他開始了終點以後的旅行電話錄音機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