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奧斯卡提名終於揭曉,《布達佩斯大飯店》包攬了9項提名,極有可能成為今年奧斯卡的大贏家。提名中就包括了最佳服裝設計獎……對啊正本片子裡面華麗麗的服裝和道具真的讓人一秒愛上。而近日知名的室內設計雜誌《Apartamento》對導演韋斯·安德森的採訪更是將大家的目光引向了這部電影迷人的視覺藝術。
《布達佩斯大飯店》
慢慢推進的長鏡頭或是長時間的鏡頭定格,把人物居中於畫面,而這時人物背後的家裝,就成了畫面不可忽視的部分,觀眾自然就會漸漸把視線從人物延伸到這些本來並非是主角的布景上去。一切都是悅目的,你甚至不用把畫面定格下來細緻領略,因為導演已經給你留足了充分的時間。
《布達佩斯大飯店》劇照
「你甚至可以把韋斯·安德森和室內裝潢設計師相提並論」,《Apartamento》的總編輯Marco Valerdi這樣說。《Apartamento》的創辦人Nacho Alegre則說「我總是說一個人住家的照片相較於肖像更能展現出他的個性。」而對於韋斯·安德森來說或許一部電影中人物所處的場景如何布置,比任何描述或臺詞都更能使人物的靈魂與性格活靈活現。細緻入微一絲不苟的獨特場景設計已經成為韋斯安德森的標誌,他透過場景敘述故事與角色。
正如Valerdi所說「如果你仔細看安德森的作品,其中有許多複雜的場景裝潢,特別而精確的空間構造以及人物服飾,韋斯對於所有細節都充滿熱情,這也是為何他的作品如此迷人的原因。」
首先來說說色彩的設計,色彩渲染了每一場景的整體氛圍,例如律師即將遭到殺害時場景呈詭異的灰綠色。Zero和戀人被置身於粉藍色的甜美布景中襯託出二人愛情的美好。還有很多時候人物的衣著與周圍的環境和諧的融為一體,再或者進行極不和諧的反差對比,形成一種角色闖入場景的感覺來渲染某一情節,例如在酒店中德米特裡追逐阿加莎時一身黑衣,面容詭異的他忽然間被至於粉金色的場景正中……而總的來說或明麗或甜美的暖色調是布達佩斯大飯店的主要基調!
《布達佩斯大飯店》劇照
這樣的色彩設計除了導演的個人喜好和使觀眾感到賞心悅目之外。大量使用的濃豔色彩也有助於凸顯故事的戲劇性,也就是說,觀眾可以通過色彩感知到,韋斯所講述的故事並不太可能是真實發生的,很大程度上融入了傳奇和幻想的成分。這與故事裡荒誕不經的細節是吻合的。
在布達佩斯大飯店這部雖是喜劇卻描繪著緊張的情節又影射著一個美麗世界的崩塌的憂傷主題的電影中這些明豔色彩的使用更是起到了一種驚人的反襯人物內心的驚慌,無奈與沉重的特別效果。其實電影中溫暖明快的色調也有可能是在極儘可能的渲染出一個迷人的時代的迷人之處,在那個時候就連監獄的看守看到漂亮的點心也不忍心戳上一刀去檢查了。
《布達佩斯大飯店》劇照
再有就是電影中那些令人印象深刻對稱得乾淨精確的五五開畫面,以及這些規整、協調的畫面帶來的不可忽視的視覺衝擊。隨著對稱鏡頭的遊走推進,觀眾就像聽到他在說:「嘿,注意了注意了!這裡我是在強調!」電影鏡頭每一幀都極為精緻,幾乎每一個畫面都可以被定格下來截取成一幅完美的繪畫。
《布達佩斯大飯店》劇照
被大量使用的平行推拉鏡頭或代表人物的慌亂情緒,或用以描繪異於常態的景象。而景象的非常態則常常是人物內心焦躁沮喪的映像,而處於這些意外狀況中的人,反而表面平靜,語調沉穩,仿佛一切聽天由命,與我無幹。大量使用移動的長鏡頭,或是鏡頭定格,人物或者緩緩的進入鏡頭,或者長時間的被鏡頭盯住在畫面中央,產生一種審視,闖入,唐突,冒昧,尷尬又滑稽的感覺,仿佛是在讓演員和觀眾都無時無刻不感受到鏡頭的存在。
《布達佩斯大飯店》劇照
使用俯視視角來呈現場景,特別是桌面上的物體,例如書本,文檔或是器具雜物。這種手法有效地提供了觀眾對細節的主觀審視,那絕不含糊的細緻甚至帶來一種喜感。這些物件的細節也變得極為重要。
韋斯·安德森邀請了著名平面設計師Annie Atkins來負責一切電影內出現的平面元素:片頭、海報、情節裡的信函以及酒店裡要出現的一切用品。對於這些細節的執著同樣也是這部電影最吸引人的地方,導演對自己所締造的虛構世界之認真,讓人無法對其美妙產生半點懷疑。
菜單和菸灰缸上精心設計的酒店logo↓↓
Mendl家的糕點盒子↓↓
甚至為這虛構的國家設計了一絲不苟的紙幣↓↓
再有就是精心設計的服飾,例如Madame D所著的華麗精緻的金色衣服據說正是以貼金作畫的克裡姆特的作品為原型,而一幅克裡姆特的畫之後也確實出現在Madame D家中一個角落裡。
再比如在火車上當古斯塔夫對Zero說自己與拿蘋果的少年相似時,他穿著的正是與拿蘋果的少年相似的紅色絲絨衣服。(這一幕中畫面將Zero的臉置於畫作前方擺放的圓鏡中,使得這一對話場景中的三個主體同時以正面出現在鏡頭中,而不是將鏡頭在古斯塔夫和Zero之間進行切換)
還有就是作為門童的Zero頭上所戴的制服帽子上印製的大大的「Lobby Boy」(門童)的字樣,這字樣在電影中始終伴隨著Zero,與他的臉幾乎成為了一個不可分割的整體,在很多定格的鏡頭或長鏡頭的鎖定下形成了一種極其荒誕的喜劇效果。
門童Zero
韋斯·安德森作為一個「作者導演」,保持著鮮明的個人風格,精準而含蓄地表達著深刻豐富的內涵,同時卻又努力使觀眾獲得愉悅的觀影體驗。布達佩斯大飯店依然是一部喜劇,如果說它憂傷,也是堅定的「甜到憂傷」。其實安德森自己在電影中那不斷重複的偏執的精緻與華麗的畫面就像是古斯塔夫先生堅持念誦禱文,總是引用詩歌,在逃難中也堅持使用那體現著尊嚴的L』air de panache香水——「即便在他進入這個世界之前屬於他的時代就早已經結束了」;亦像是安德森通過電影向其致敬的茨威格用生命作為代價換來的那一種「無視過時」的態度——老歐洲的精準的華麗與「人道主義的最後之光」。
[編輯/Jackie][文/徐瑞鈺][本文由芭莎藝術新媒體原創,未經書面許可不得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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