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泠
鏡像
記者 夏琳 通訊員 戴海棟
由西泠印社、浙江美術館主辦,安吉吳昌碩紀念館、寧波天一閣、張宗祥紀念館、桐鄉君匋藝術院、湖州博物館等協辦的「西泠峰骨——紀念吳昌碩誕辰170周年暨西泠印社歷任社長作品展」將於7月29日在浙江美術館4-10廳開幕。本次展覽將展出西泠首任社長吳昌碩及歷任社長馬衡、張宗祥、沙孟海、趙樸初、啟功、饒宗頤等大師的作品。
同時,由西泠印社主辦的「鞠禮缶翁——西泠印社社員紀念吳昌碩誕辰170周年篆刻書法作品展」也將同步在唐雲藝術館開幕。來自兩岸三地、韓國、日本的50位西泠印社社員,以全新的風貌再現吳昌碩曾經創作的篆刻主題,用各式書體呈現吳昌碩的詩文修養和精神風採,表達對於首任社長的深切緬懷和崇敬之情。
展覽將持續到8月30日。
創社四君子 不任社長高風亮節 吳昌碩缶翁 首執牛耳眾望所歸
杭州西泠山清水秀,人傑地靈。1904年夏,丁仁、王褆、葉為銘等相聚西湖孤山人倚樓提出創立印社之議,後吳隱在上海響應加入,他們四人即被稱為「創社四君子」。四位創始人苦心經營,使印社逐步走向繁榮昌盛。其間西泠諸公發起募捐、變賣字畫籌措建社資金,葉為銘、丁仁等人親自督建,用時二十多年,完成了西泠印社一系列的園林建設。此過程中,四位創始人雖無社長之名而負社長之責。
1913年春,西泠印社仿王羲之蘭亭雅集故事,於孤山召開蘭亭紀念盛會,這也是西泠印社成立10年來的第一次社員大會。
《西泠印社記》便是紀念這次大會的題記,也可以認為是作為一社之長的吳昌碩任職演說或「工作報告」。記中寫到,從秦漢時期開始,印就分官印、私印兩大類。發展到元朝,因篆刻的刀法區別取意不同而產生了各個流派。在17世紀明末清初印章流派興起的時候,杭州就是一個重要的印學之地。到了清乾隆年間,以「西泠八家」為代表的前後五代杭州印人領銜清代印壇長達150餘年,確立了杭州作為「印學之城」的歷史地位。源遠流長的印學,直到西泠印社建立,終於有了一個屬於自己的社團。值此,會上以公推形式推舉吳昌碩為西泠印社首任社長。
吳昌碩作為西泠印社社長,他的篆刻在百年間還沒有人能超越他在篆刻方面的頂峰地位。而在印學之外,他的書法與繪畫,也皆達到了後者無法企及的高度。吳昌碩不局限於個人成就,更以開放的心態參與社團活動,推動書畫篆刻交流。記中寫到「同人謬重,予社既成,推予為之長。予備員,曷敢長諸君子。」可見,吳昌碩出任社長是眾望所歸,他自己卻自謙為印社預備人員,不敢率領諸賢,僅希望和眾多印學大家在這一片風景秀麗之地互相交流,可見大師的謙遜。
這篇《西泠印社記》則刻為石碑,靜靜地立在孤山西麓向後人訴說著這一段往事。
大師作品背後的故事
吳昌碩《壬子題名》
「壬子大雪節,餘杭魯堅,縉雲樓邨,紹興胡宗城、吳隱,海寧周承德,鄞縣馬衡, 嘉禾沈光瑩,杭州鄒建侯、丁上左、丁仁、王同烈、葉希明、王壽祺、葉銘,安吉吳昌碩同遊題記,兒子涵、邁侍。」這幅作品長134釐米,寬65.5釐米,全文共69字,紙本,橫披,是吳昌碩於壬子年(1912)大雪節(農曆12月7日)所書。
據吳昌碩年譜記載,1912年他與王一亭開始深交,其詩書畫印 「四絕」的造詣及獨特高邁的金石氣息頗為王一亭服膺敬重。為此,王一亭力邀69歲高齡的吳昌碩「移家海上」。同年,吳昌碩棄名「俊卿」而以字「昌碩」行世,自刊一印「吳昌碩壬子歲以字行」。 11月,至杭州,這是吳昌碩第一次到西泠印社,與西泠諸友宴集。1912年末,印社提前為大慶作準備,昌碩先生也因此受邀來到印社。消息一傳開,敬慕他才華及品格的眾友紛湧而至,有四位創始人丁仁、王壽祺、葉銘、吳隱,餘杭魯堅、縉雲樓邨、紹興胡宗城、海寧周承德,鄞縣馬衡,嘉禾沈光瑩等十七人前來相聚。杭州的冬天極其陰冷,雖然天氣陰寒,但也未能阻擋他與西泠諸友同遊的腳步。與諸君同遊期間,他全然沒有一代宗師的架子,除吟詩作賦、研究金石、鑑賞書畫外,主要是為了印社的工作。這應該是西泠印社「第一次理事會」或是西泠印社十周年大慶前的籌備會議。
這次吳昌碩來杭,在西泠印社社史中,也是一次具有重大意義的聚會。就在1913年,吳昌碩被公推擔任西泠印社首任社長。作為海派藝術名家,吳昌碩以「詩、書、畫、印」四絕聞世,推舉他為社長,是眾望所歸之事。但吳昌碩十分謙遜,他曾自撰聯語 「社何敢長,識字僅鼎彝瓴甓,一耕夫來自田間」。從作品落款也可看出他的謙遜,作為藝術導師和年齡長者,他卻將自己的題款落在最後,次子吳臧龕和三子吳東邁,二人的名字僅佔一個字的位置,他的品格讓人欽佩。
為銘記這次聚會,昌碩先生以題名記的方式記載下此盛事。
倉翁此以風韻勝之《設色桃花圖》
當此件《設色桃花圖》緩緩打開時,卻是滿紙清氣撲面而來,畫面三、兩根枝幹從紙外橫斜而出,桃花朵朵,疏朗而多姿,豔麗的胭脂色在白粉的調和下,顯得飽滿嬌嫩,迎風搖曳。
此圖為君匋藝術院藏吳昌碩花卉四屏條之一,縱96釐米,橫46釐米。畫上款識共有三處,右上角自題行書款:「灼灼桃之花,赬顏如中酒。一開三千年,結實大如鬥。」鈐印「俊卿之印」。左下自題篆書款識:「美人香水尚留谿,谿畔桃花亦姓西。又錄姑蘇竹枝詞。昌碩。」鈐印:「老蒼」白文長方印。 款識三為同是海上畫派的秀水畫家蒲華所題:「天台是否洞多栽,漫說瑤池結實來,惆悵三千年後事,畫中香豔酒懷開。倉翁此以風韻勝,不獨蒼秀已也,喜綴以句,蒲華。」鈐印:「作英」白文方印。
此畫創作於1902年,時吳昌碩59歲,對於「五十學畫」的吳昌碩來說,這還是其早期作品,少了些許縱橫恣肆,多了些秀逸靈動。相對於晚年風格,此類作品存世量少,頗為可貴。更可貴之處為畫友蒲華的題跋。蒲華長吳昌碩12歲,與吳同為晚晴「海派」具有創造精神的代表性人物,他和吳昌碩長達四十年的友誼成為了藝林一段美談。後人在他們留下的藝術作品中也可以看到他們共同的藝術特徵:個性鮮明,渾厚古樸,氣勢磅礴,他們在筆墨、氣勢、神韻、章法、設色上的獨具面目使他們成為海派家族中不可或缺的一員,地位不可撼動。此件作品中蒲華為老友題句:「倉翁此以風韻勝,不獨蒼秀已也……」亦準確地評價了此件作品風格。(《設色桃花圖》賞析由君匋藝術院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