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有句古話叫:食色,性也;就是說,吃飯和男女之事是人的本性,是不可抗拒的。於是乎有人便引申開來,認為食色是人的全部,不談食色的人不是虛偽就是膚淺。我認為,食色是人的基礎和本質,這並不錯;能看到食色是人的本質與基礎,這非常深刻,也並沒有多大問題。但問題是,食色是人的全部嗎?不談食色的人就膚淺和虛偽了嗎?這就不盡然了。如果說,我們只要本質不要其它,也是睜眼說瞎話了。本質就好比舞臺,我們如果只要裝飾炫麗的舞臺,不要舞臺上演過的戲,那就是買櫝還珠了;或者本質只是我們的一副骨架,你能只要一副骨架、不要血肉就能滿足了嗎?肯定不會。
人類為什麼要發展文明?就是為了更好地繁衍生息。文明的本質或核心就是文化和智慧,這是人之所以為人的根本。發展文明可以有很多優勢,比如可以讓人類跳脫弱肉強食、肉吃肉的簡單野蠻的法則,優先保存後天的可無限發展的智力因素而不是僅僅保持先天的體力因素;可以處在食物鏈的頂端,使自己立於不敗之地;可以充分地發展和實現生命的價值。而食色僅僅是人的本質的兩個方面,可以說是生命動物性的一面;而人之所以為人,他還有文化智慧的一面。甚至,人類發展起來的食色與動物的食色已經有了本質的區別:人類的那個叫飲食、生殖文化;這可不是簡單的冠之以一個名稱,飲食與生殖的文化性顯而易見、不證自明的,單單在食物方面對火的使用就已經與動物的食物有了本質的區別,更別提油鹽醬醋的運用了。而人類的生殖與養育,動物哪能比得上呢?即使我們說,食色是人的本質,我們也是圍繞這本質搭臺唱戲、發展多姿多彩的文明的。所以說,人類的食色已經是一種文明和文化,它已不是簡單粗暴的動物性。
當然,說它是核心並不意味著說它是全部,就像一棵樹除了有樹幹這個核心外,還有枝葉,正是這些枝葉使樹成其為樹;人類的一舉一動早已脫離了動物性,正因為有了這些舉動,比如服飾與體飾,使人成其為人;如果僅僅是一個光溜溜的脫了毛的身體,或者僅僅是張開嘴吃食,他還不是人。如果詩歌文學只有寫下半身才是文學詩歌,那麼詩歌與文學就未免太小心眼,太一葉障目了;文學與詩歌能寫到食色的層面上固然深刻,但詩歌與文學抒寫理想和道德並不就虛偽了,甚至後者更像是人之所以為人該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