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提示:二戰結束之後,仍有一個群體被長期忽視,多年之後當世界第一次知道她們時,為之震驚。中日律師團與民間調查員經過多年艱難取證,在日本就慰安婦問題起訴日本政府,要求正視日軍曾經犯下的獸行,結果卻一再敗訴。
鳳凰衛視5月2日《皇牌大放送》,以下為文字實錄:
2015.04.26日本首相安倍晉三訪問美國:安倍道歉,不道歉無和平。
安倍晉三(日本首相):關於「慰安婦」問題,一想到那些因為人口販賣而受害的人們我就感到心痛。
張太太(舊金山當地民眾):他還是輕描淡寫地推卸責任,所以我對他這次談話非常不滿意。
彭先生(舊金山當地居民):我們應該把這個,我們家的人(記住),想起自己的親人被屠殺我們就很痛苦。
日本律師震驚中國「慰安婦」悲慘遭遇
解說:二戰結束之後,仍有一個群體被長期忽視,多年之後當世界第一次知道她們時,為之震驚。
李秀梅:想跑跑不了,想死死不了。
康健(北京是方元律師事務所律師):當著她(侯巧蓮)父親的面然後在炕上強姦他女兒,幾個(日本人)她才13歲,她跟我說到這兒的候就哭起來了。對不起啊,我也實際有時候也不想說這些。
解說:即使戰爭結束他們心靈的創傷卻無法癒合,特殊的傷痕令他們的後半生大都遮遮掩掩。
陳林村(日本性奴隸制度受害者88歲):說這個又是以前的事我也不想說。
山西籍已逝受害者之子:好像是不光彩,你上一輩人怎麼怎樣了。
解說:中日律師團與民間調查員經過多年艱難取證,在日本起訴日本政府,要求正視日軍曾經犯下的獸行,結果卻一再敗訴。
大森典子(日本律師)我們的目標是讓日本政府承認這些事實並謝罪,實際上已經預感到要勝訴非常困難。
跡池俊子(日本高校歷史教師):性未發育成熟的女孩一天裡面要被幾十個人強姦,她們的人生被徹底的毀了。
解說:他們是日本軍隊性奴隸政策的受害者,前半生遭受侵犯後半生承受屈辱,當這些老人不再畏懼袒露自己的過去,發出勇敢的控訴,但要得到施暴者的正式道歉的希望卻隨著時光流逝而日漸渺茫。
陳淑婉:2015年是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70周年,也是中國抗日戰爭勝利70周年,但70年來,作為戰敗國的日本官方對這段侵略史的詮釋依然和不少受侵略的國家有著距離。「慰安婦」是一個和二戰日軍不可分割的特有名詞,據調查當年中國有至少20萬名女性被日軍強迫充當性奴隸,當這種駭人聽聞的暴行直到20世紀末才逐漸被公諸於世。2015年4月26日日本首相安倍晉三抵達美國訪問一周,他對這段歷史的表態成為最受關注的焦點之一,然而安倍在幾次公開講話中始終沒有說出道歉、謝罪之類的字眼,對於「慰安婦」問題安倍的表述僅僅只是痛心,引起中韓社會強烈不滿。那麼中國那些曾經的受害者如今身居何處,境況如何,那段70多年前的慘痛經歷又怎樣影響和改變了她們的人生,今天我們將為大家一一講述。
日軍在山西建「慰安所」 隨意抓捕當地女人
解說:山西民間調查員張雙兵,作為一名退休小學教師,二十餘年來他與他的同伴一直堅持調查走訪山西等地的日本性奴隸制度受害者。
張雙兵:這個地方有兩個院子,一個是日本兵的通訊班,就是架設電臺的地方,一個是日本兵的醫療室,這就是日本兵的中隊司令部在的時候,在這三個地方這就是日本兵的司令部,那最西邊那個窯洞裡面也是關抗日分子和共產黨員的地方,那萬愛花就在那個地方被關押過。
萬愛花(山西籍日本性奴隸制度受害者):好不了了。
記者:什麼?
萬愛花親人:她說她好不了。
記者:好得了,好得了。
萬愛花親人:不行了。
解說:來自日本的大森典子律師此前已經參與過數起韓國、菲律賓的「慰安婦」訴訟案件,早已對「慰安婦」事件有所了解,但當她最初聽到來自中國的幾位受害者的講述後仍然感到十分震驚。
大森典子:韓國、菲律賓等其他國家的受害者也開始上訴,但比起這些國家的受害者(中國的)受害者的受害程度更加嚴重,(嚴重程度)難以置信。
解說:大森典子一行人此次來到山西盂縣正式為了祭拜這位剛剛去世的受害老人,背對鏡頭而坐的是去世老人的二兒子,他在1996年打官司狀告日本政府時才大約了解到母親的這段經歷,但他知道的並不多,更不想提及。節目組一行人前去大娘的葬禮現場弔唁時也被拒之門外。
山西籍已逝受害者之子:以前我們小的時候她受過的苦那簡直是不可想像的,那都不願意提起,我們也痛苦,我們都不想提起她過去的事情,太痛苦了,她受了不少罪,那時候我爸當兵不在,我們小,真可憐,在過去我們特別特別小的時候(她)一直是神經病,對我們都好像不是她的孩子,特別嚴重的神經病。
解說:精神失常是當年大多數遭受日軍蹂躪後的女孩都會留下的後遺症。
吉池俊子:性未發育成熟的女孩一天裡面要被幾十個人強姦,她們的人生被徹底的毀了。患上了PTSD,因為在PTSD發作的時候人會到處亂跑,對此周圍的人感到非常害怕,半夜裡她們又跑又叫。
解說:PTSD翻譯為創傷後壓力心裡障礙症,又稱創傷後的精神失調,在對日起訴期間,有多名受害者都被認定患有此後遺症。曾帶領中國受害者多次前往日本訴訟的中國律師康健對這些老人的受害情況相當熟悉。關於日本民間律師及志願者熱心調查七十餘年前的「慰安婦」事件,康健律師對此也曾經表示過疑惑。
康健:當時我記得小野寺利孝律師他說這是重大人權侵害,如果不解決,日本人是不會得到亞洲人的原諒的。
解說:這些曾被日軍蹂躪過的婦女們從窯洞死裡逃生後身心已被摧殘殆盡,有的跑到偏遠山村偷偷嫁人,有的則終身未嫁。那些令他們一生都感到恐懼的夢魘再也沒有向任何人提起。1945年日劇投降後人們歡慶勝利之餘沒有人知道這些日本性奴隸制度受害者所受到的傷害,即使在後來的東京審判中,也沒有提到任何有關「性奴隸」的罪責,她們就這樣被遺忘在歷史的角落。
康健:因為以前也沒有這樣的史實披露,我們根本不知道。
解說:這個秘密是從一位日本老兵的口中說出的。
蘇智良(上海師範大學人文與傳播學員院長):1991年年底是紀年太平洋戰爭爆發的一個大的周年,因此在北美在很多電視臺播放,其中他們(制)作了一個叫《戰爭中的女性》,有一個日本老兵說戰爭時候因為有婦女幫他們提供性服務,皇軍才打勝仗。
解說:1991年12月亞洲太平洋戰爭韓國人犧牲者訴訟在日本地方法院受審,35位原告名單中有3位是以「原從軍慰安婦」的身份起訴的,這一案件振動了整個亞洲國家,從此這個反人類的戰爭罪行引起了世界的關注,大森典子律師便是這次訴訟的律師團成員之一。
大森典子:我們的目標是讓日本政府承認這些事實並謝罪,雖然談不上完全的賠償,不管怎樣,希望日本政府能給出一個公開的謝罪證明,雖然我覺得這很難,當時各國的受害人已經提起上訴,比起現在日本政府還稍微有一點要解決這個問題的意願,想要通過審判來解決(這個問題)。
解說:在案件調查中大森典子律師了解到中國同樣也有許多受害者,正當她想尋找中國的受害者時,遠在山西盂縣的小學教師張雙兵從《山西日報》上看到有關「慰安婦」向日本政府索賠的報導,正是這一報導開啟了他長達20年的日本性奴隸制度受害者調查之路。
陳淑婉:山西盂縣小學教師張雙兵用了20年的時間跑遍山西各個村落,共調查到山西籍日軍性奴隸122名,其中山西盂縣有55名,而在節目組拍攝時僅剩6名健在,遭受過日軍的蹂躪後,她們的命運都被無情改寫,有的因丈夫是遊擊隊隊長被抓,被日軍追捕和明晃晃的刺刀就成了她一生甩不的夢魘,有的因無法被家人救出,使得母親絕望自殺,有的因遭受日軍的蹂躪被丈夫趕出家門,還有的永遠失去了生育能力。
解說:1937年10月山西省陽泉市淪陷後日軍開始在這裡實施以華制華的政策,通過建立基層偽政權,訓練漢奸、密談,扶植和指使其公開活動來加強對陽泉地區的統治。距離陽泉市僅45公裡的盂縣也先後建立了進圭村、河東村、西煙鎮、上社鄉等多個據點,而每個據點又會設立多處慰安所。
張雙兵:從我調查的話進圭村的東邊最少有九個關押女人的慰安所窯洞,村子西邊還有兩三個這個地方比較偏僻所以日本人也是最殘酷,反正他每年最少抓女人50個到80個,最多的(被關押)2年,最少的半個月。
解說:進圭據點距離南面的西煙據點有25公裡,距離西南面的南溫川據點20公裡,共統轄70多個村莊。駐紮在這裡的日軍最初是100多個人的中隊,隨後不久這裡建立了新兵訓練營,最多時駐紮日軍可達500多人,500多人的性慾全靠隨意抓捕當地女人來進行滿足。順著二橋洞一直往東走有幾間民房是當初關押抓來的女人的地方,也就是我們通常說的慰安所。
張雙兵:大門還是原來的大門,這個牆還是原來的牆,在我一開始調查的時候這兒還有房子,這已經是塌了幾年了,在這個石洞裡面,李秀梅被關過。
解說:李秀梅是我們所拍攝的受害者中年紀最小的一位,被抓時只有14歲。
李秀梅:進去四個日本兵,進了家裡,我一邊嚇得我一邊哭就往我媽懷抱裡鑽,他一下拉住我,拉我還把我媽打了兩巴掌,我媽是小腳一下被推倒了,還堵住嘴,拉出來騎著個騾子,他在我前面我在後面,就把我抓上走了。
張雙兵:關押你的地方屋裡有什麼東西?
李秀梅:那屋裡什麼都沒有,廁所在外面,就是改的一個棚子,(日本兵)不出發的話有人看守者,出發的話就鎖住門了,那會兒咱吃不上喝不上,一天也有個十來個(日本兵)。
解說:時年14歲的李秀梅,在慰安所中被關押五個月後身心飽受摧殘,此後她一直惡夢不斷。
李秀梅女兒(山西籍日本性奴隸制度受害者):每天晚上的時候做惡夢,就做惡夢了我記得腦子神經,睡夢中醒來出一身的汗,就坐起來了,她不說我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不知道,腦子就昏昏沉沉的,到了下午腦子越不行。
張雙兵:一個房間裡關這十個、八個女人,日本兵來的時候那就是怎麼說,就是(進到)村裡面拽住哪個女人看中哪個女人就強姦哪個女人,據侯冬娥講,說就在那個房子裡的床上白天都不能穿衣服,就把她們關在房子裡,就幾床被子,你蓋著被子都不能穿衣服,日本兵什麼時候來什麼時候把你從被子裡面拉出來就強姦。
記者:把她們從這裡面拽出來,然後拽到別的地方去(強暴)嗎?
張雙兵:嗯,有的時候是,但是有的時候就是當著很多女人的面,所以日本人的話太不是人了。
解說:在慰安所靠近大門的一側原來還有一間窯洞,現在已經倒塌,那裡曾經關押著侯冬娥與陳林桃,在調查員張雙兵所著《炮樓裡的女人》一書中,陳林桃曾如此說道,當時我病得非常厲害,可是還要被強姦,於是侯冬娥就攬到自己身上,讓日本兵欺負她,讓我養好身體,日本兵有的時候還要我們到山上的炮樓裡去,點到我的時候侯冬娥就替我到山上的據點裡遭受日本兵的欺凌,等我的傷好了以後也要替侯冬娥承擔一些。
侯冬娥:夢見就是在跑,背著鋪蓋,(被)日本人攆到半山裡,就是在跑。
解說:經過調查員張雙兵二十多年的走訪,他所調查採訪到的123名日本性奴隸制度受害者中有35位都曾經被關押在進圭據點,而在我們拍攝時僅剩下5位,其中一位曹黑毛大娘是我們拍攝到的所有受害者中唯一一位懷過日本人的孩子。1941年秋,日軍包圍了山西盂縣下社鄉千口村把所有村民集中到一片空地上,宣揚日本人的好處,一位日軍情報班長在人群中挑選著他中意的女人,散會時他大步走到曹黑毛面前一把拽住她拉進了附近的房間,不到20歲的曹黑毛嚇得不知所措憑他任意擺布,之後被漢奸關進進圭村據點的窯洞裡成為性奴隸。
張雙兵:被關了多長時間?
曹黑毛:多長時間?
張雙兵:嗯。
曹黑毛:關了有一年多。
張改香(山西籍日本性奴隸制度受害者):看見日本人就害怕,媽呀,那麼長的刀子這麼長,看見了人就和咱們切瓜一樣嘭一個人嘭一個人,媽呀,怕了嘛,怕的不敢走也不敢動。
解說:1942年6月的一天下午,日軍向進圭村偽政府提出要兩個女人,如果天黑前還沒有交上,整個村子的人都會遭殃,偽村長萬般無奈下將自己的侄女以及侄女的小夥伴張改香一併交了上去。
張雙兵:把你關到哪裡了?
張改香:我也記不清關到哪裡了,我是記得是人家叫我他剛開始是往炮臺上走,我剛開始說不去,不去人家說那還行,人家就不說話,人家就弄的洗臉盆給咱們就把這身子洗了,洗完了以後要擦,就給咱們拿毛巾給擦了,擦完了就讓我過去,你上那兒,上炕,做完了走的時候就手一揮說趕快回、趕快走。
解說:張改香無法被認定為「慰安婦」的關鍵一點在於她被抓去後並沒有關進慰安所,而是一兩天後就放了回來,需要的時候再派漢奸去叫,這成為了後來日本研究者置疑她是否屬於「慰安婦」的依據。
蘇智良:我們現在和某些日本所謂的學者之間的分歧是他們認為所謂的「慰安婦」應該是長期的在一個慰安所裡面,他也不說受害,接待日本兵的人,那按照他這個定義,他就排除了很多中國婦女,所以你不是受害者,你只不過是一般的強暴的受害者,那(數量)就大大地降低了。
張改香女兒(山西籍日本性奴隸制度受害者):那時候要人了,輪流著要人,一晚上(要)一兩個,去了人家說有時候兩夜也能回來有時候三天,人家高興了也能在兩三夜,不高興了也能在一夜,反正是不規律,弄回來還要弄過去。
解說:日本研究者的置疑認為她並沒有長時間被關押在一個固定的場所,另有置疑說既然有放回來,為什麼不逃跑了,哪有那麼傻的人就等著再次被抓呢?
蘇智良:他我們也會馬上不由自主會問她,你為什麼不逃?她說我逃到哪裡去,有些是得到了威脅,你一旦走了以後你房子燒掉,你所有的家人都會(被)殺光,也確實是有過這樣的事,所以一般的中國婦女她沒讀過書,她根本不敢逃。
陳林桃:你往哪裡跑呀。
張改香:哪能跑了。
李秀梅:想跑跑不了,想死死不了。
解說:同村的陳林桃被抓去一個月後,曾與侯冬娥借著上廁所的機會成功逃了出去,但還沒跑多遠就被日軍抓了回來。
蘇智良:小腳的女性她沒法逃,幾十裡山路,翻山越嶺她怎麼可能。
解說:陳林桃被關押七個月後日軍通知她的家人可以拿錢來贖人,她的哥哥花了四百塊現大洋用擔架將她抬了回去。
張雙兵:這些女人身體完全垮了的時候就把他們,通知家裡面的家屬用銀元或者是東西來把她們贖回去。
蘇智良:一方面受害者家屬去找偽政權的人,希望他們,因為他們大多是一個村莊的,有親戚關係,去說好話,而恰恰那個人也是糟蹋了幾個月以後身體也不行了,那麼順水做個人情又賺了一筆大洋。
解說:曹黑毛被抓去後及家人和訂了娃娃親的婆家一直在努力想辦法把她贖回來,錢沒少花,路沒少跑,都無濟於事。李秀梅的父母在她被抓後也曾湊了600塊銀元試圖將女兒贖回來,然而錢送出去了女兒卻沒有回來,三個月後絕望的母親在家中上吊自盡,而父親則得了神經病瘋了。直到五個月後李秀梅的哥哥才得到日偽軍通知,用籮筐將奄奄一息的妹妹抬了回來。
陳淑婉:1991年韓國籍「慰安婦」起訴日本政府後日本首相宮澤喜一承諾進行調查,1993年8月4日宮澤內閣官房長官河野洋平就調查結果發表正式講話,承認日本軍隊直接或間接參與了慰安所的設置管理以及直接參與了強徵「慰安婦」的過程,這些女性生活處在強制狀態下非常痛苦,但這個表態不斷受到繼任的日本內閣高級官員挑戰,,羽田內閣的法務大臣永野茂門說「慰安婦」不過是軍隊的公娼,橋本內閣的關防長官梶山靜六聲稱「慰安婦」根本不是被迫的性奴隸而是自願的妓女。兩千年的時候中國「慰安婦」問題國際學術研討會召開論證一個重要史實,日軍在中國「慰安婦」制度並不是商業行為的結果,而是由日本政府和軍方有計劃的制訂並逐步完備起來為侵華戰爭服務的戰爭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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