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圖來自一部描寫某個被酒精、女人、寫作糾纏一生的作家的電影
《勤雜多面手》
什麼樣的人酗酒?
意志薄弱的人,格外敏感的人,沉陷在自己世界裡的人——如果把「人」換成「天才」,就有了以下名單:埃茲拉·龐德(Ezra Pound)、 歐內斯特·海明威(Ernest Hemingway)、維吉尼亞·伍爾芙(Virginia Woolf)、西爾維亞·普拉斯(Sylvia Plath), 大衛·福斯特·華萊士(David Foster Wallace)、 理察·布勞提根(Richard Brautigan)……
他們都寫過超級好的故事或文章或詩歌,讓人讀起來不禁能摒足了氣的那種。正因為他們寫的東西那麼好,才讓他們的瘋和醉有了耶穌身上十字架的意味。
海明威是個典型的例子——抑鬱、酗酒、有自戀型人格、 躁鬱症,最後因為精神錯亂而自殺。在醫生介入前,海明威靠酒精「治療自己」。他喜歡冒風險的事情。他寫道,當他因為酒精不能寫作時,他會靠電擊治療。對於他這種寫作即生命的人來說,如果不能繼續寫,也就意味著生無可戀。
當然,你也可以歸咎為海明威的基因。確實有科學依據證明這點。2009年,美國心理科學協會發表了一篇文章,指出創造力與神經調節蛋白1基因之間有密不可分的關係,這種基因也是誘發精神疾病的禍根之一。
作家和酒,往往滋生很多軼事。海明威和酒之間的故事也是不少,包括Mojito,當時古巴哈瓦那調製Mojito最知名的一家酒館叫作「La Bodeguita del Medio」,海明威是那裡的常客。「My Mojito is in LaBodeguita del Medio.」,是海明威常常掛在嘴邊的話。
海明威短篇小說《三天大風》(TheThree-Day Blow)裡有這麼一段:
「我現在有點醉了。」Nick說。
「你沒有醉,」Bill邊說,邊倒了半杯威士忌,「自己再兌點水,只剩一小杯了。」
「還有嗎?」Nick問。
「酒倒多的是,可是父親只讓我喝已經開了瓶的。」
「那當然。」Nick說。
「他說開了一瓶,就會有另一瓶,會便成為酒鬼的。」Bill解釋說。
「確實如此。」Nick說。他陷入了沉思,他以前倒從沒想到這點,他原來以為只有獨自喝悶酒的人才會成為酒鬼。
海明威曾說過「是不是醉著寫完的,編輯最清楚。」但是他也聲明,在他完成上午的寫作時間之前,絕對滴酒不沾。
不過福克納寫作的時候會喝上一杯:「我通常在夜裡寫作,酒杯裡的威士忌必須是滿的。」
另一個南方作家,卡森·麥卡勒斯(Carson McCullers)也喜歡邊寫邊喝,她會自製一種熱茶和雪莉酒的混合物,放在保溫瓶裡。她把這酒取名為「sonnie boy」。據說,當她在自己的Yaddo莊園裡度過一天時,早餐後她會先來一杯啤酒,然後寫作,一邊寫一邊喝著「sonnie boy」,一天的寫作結束之時,她又會來上一杯雞尾酒。
卡森·麥卡勒斯
在咆哮的二十年代,「費茲傑拉德喝酒」和「費茲傑拉德寫作」一樣出名。「你先是喝了一杯,然後又是一杯,一杯接一杯,然後你就被這杯中物帶遠了。」這個杜松子酒愛好者如此寫道。酒精有時就像是費茲傑拉德的朋友,只是他有時候會處理不好他們之間的關係。海明威曾經開玩笑地稱菲茲傑拉德為「一杯倒」——真的是極為不勝酒力的一個人。
費茲傑拉德喜歡喝金利克:2 盎司杜松子酒、 3/4 盎司青檸汁,配上俱樂部蘇打水和石灰輪(lime wheel)。
偵探小說大師雷蒙德·錢德勒喜歡喝的酒類似螺絲錐子(Gimlet)——基本上就是Rickey(杜松子酒和檸檬汁、汽水的混合飲料)少了蘇打水。錢德勒在《漫長的告別》裡由菲利普· 馬洛一角好好地將這種酒描述了一番。
雷蒙德·錢德勒。他曾寫道:「一杯真正的螺絲錐子,是一半的杜松子酒加上一半的玫瑰萊姆汁,別無其他。遠勝馬提尼。」現在,螺絲錐子的做法通常是杜松子酒和玫瑰萊姆汁以2:1的比例調配,配上石灰輪。
1987年早期,研究者針對愛荷華作家工作室裡的人員做過一個研究,發現他們比一般人更容易出現精神方面的問題。在上世紀 90 年代中期,阿諾德· 路德維希(Arnold Ludwig )博士發現,那些從事藝術創作的人患有精神疾病的可能性更高。後來也有越來越多的研究表明,發創造性的一些基因同時也更容易觸發一些精神疾病的的問題。難道說,瘋子才是通往天才的路徑?
這篇文章的大多數材料都來自一個叫 Ken Ronkowitz 寫的博客。他探究這這些作家的「酒鬼基因」。原因是,他也寫作,在如今這個碎片化的是代理,他的博客每天都有更新。他開始發現自己正在慢慢喜歡上喝酒,並且有點不得控制這件事。
這不免讓人覺得諷刺,和憐惜。或者拋開科學,創作本孤獨,創作者在一條只屬於他們自己的路上。這條路上沒有其他人,而酒精是永遠的、不幹擾的鎮靜劑,是只求一時安寧的安慰藥。
自作自受大多活該,但對天才例外三分。他們獨自承受,必須承受,次日的頭痛欲裂和日益消損的身體,都比不上一刻的安慰,和在生活廢墟裡扒出來的那麼一點點靈感之光。而他們創作出的東西,不是為了讓靈魂安逸,而是為了讓靈魂繼續有能力繼續戰鬥,繼續承受痛苦。
出自描寫酒鬼作家布考斯基的電影《酒心情緣》
他們醉在角落裡不省人事的時候,沒有人在乎他們是誰;他們拿起筆來的時候,好像在指揮世界。他們自己消化,自己過度,直到過不去的那一個門坎。我們才知道,這些文字戳破生活表面刺進內心的力量是從哪裡來的——這可能是他們最後沒有放棄的東西。
天才們留下無限量的精神佳釀,我們卻不曾為他們買過一杯酒——這或許就是天才和這個世界的關係。對於光芒的東西,佔有和享用,總比善待多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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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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