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年學文習作時,有位前輩告訴我,說一一
第一個把女人稱為」花」的作者,是天才;
第二個把女人稱為」花」的作者,是鹹菜;
第三位把女人稱為「花」的作者,是蠢才!
女人「如花似玉」,從文的人,十之八九都這麼說,百用不厭。我也陷入蠢貨之中。
這叫「重複」!
重複古人,;
重複前輩;
重複自己!
重複的結果是失去藝術打擊力,俗不可耐!可惜的是重複者無自知之明,抑或是為利益驅使!
當今文藝圈重複得叫人窒息:影,視,歌,舞乃至文章,皆在拼命重複,拼命撈錢,撈獎,撈色……!
作為文人,要保持自己的「文心文膽文筆文風」。就不必計較別人說什麼!
信仰的高貴和低賤,決不由票房所標定!那怕一篇小文,一首小詩,一支小歌,一幅小畫,放在人類文明進程的天平上,小者不小,大者不大!
重複誰也沒出息!
不重複就得創新一一新思維,新角度,新手法,新故事,新言新語,獨豎一幟!
不是狂言,不是詐語!
走自己的文路,讓高貴和俗民們自選自悟去吧!
剛退休時,老伴陪我在泰山北麓一個水庫邊的小村莊住下,租了農家院,裝修一新。養花種菜,雞鴨成群,還能水邊垂釣,過了兩年「世外」安靜。後來我們行跡外洩,時不常有轎車雲集門外,故友訪談,親戚探視。閒空裡,四鄰八舍的農家朋友也聚來品茶吸菸。可憐我呀,已不再是「世外高人」了。
「走!換地方!」,老伴為保我老命,果斷決策——從泰山後「移居」到沂蒙山深處,投奔我乾女兒桂花夫婦,在神牛谷另租農舍,再開「新戲」。
沂蒙山是泰沂山系八百裡的中心腹地。北起黃河岸,南至連雲港,山連山,嶺套嶺,自然是一眼看不透的「世外之地」。
我住進神牛谷後,才知道,這裡才稱得上「神山福地」——「神仙住的地方」。
別誤會,絕不是因我來了才算得名。我是人,是最普通的人。我不是神仙,也不是妖精,更不是山精樹怪。我只是一個「半聾半啞半條命」的病人。
剛進神牛谷,住在後牛寨。那時,土路繞山轉,流水潛溝底,連電燈也沒有,寂靜得反而有些恐怖感。一旦稍有熟悉,我才感覺到「廬山真面目」。這地方,山山有洞,洞洞有仙。
且看:「亞洲第一溶洞」——實屬無底洞,深不可測,千奇百怪。沂源古人類的猿人洞——由一個叫徐淑彬的年輕人發現的「猿人頭骨」而得名。
這裡還是「牛郞織女」相愛的地方。此外,還有蓮花盆兒、觀音山、張良墓、諸葛鎮、王羲之的洗硯池、涮筆泉,至於「老君洞」、「呂祖洞」,「芭蕉洞」就是各種名號的「洞」,多了去啦!然而,這條谷,為什麼偏偏叫「神牛谷」呢?自有分解。
資料上說,一億五千萬年前小行星撞擊地球時,從宇宙攜來了兩塊巨石——兩塊黑色的大石頭。空地殼隆起,成為山峰後,這兩塊巨石突兀挺立,一塊在「東勝神洲」——蓮雲港外的海島上,另一塊就在沂蒙山上。
巨石受山水浸潤,聚日月之靈氣,成了地球上的「仙石」。不知何年何月,天外一道電光閃過,隨著劈靂山響,巨石開花,蹦出個「石猴」來——這就是吳承恩先生寫《西遊記》的開篇——「石猴出世」。這位沒爹沒娘的神猴兒,就是後來大鬧天宮的美猴王「齊天大聖孫悟空」。
猴王跨海而來,佔了花果山建立了猴族的「革命根據地」,開創了一個歷史新紀元,直到保唐僧西天取經,歷盡九九八十一難,終成正果。歸來時,被佛祖授了勳章,冠名為「鬥戰聖佛」。《西遊記》猴王的故事家喻曉戶,成了地球人共同的文化財富。
可惜,世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就在猴王蹦出仙石的同時,沂蒙山上的仙石也同時炸裂,蹦出的一頭黑牛精怪,也就是後世說的「牛魔王」。
牛王與猴王同為天外來客,並非人間肉身凡胎,雖在《西遊記》中,吳承恩叫他倆結拜成盟兄盟弟——牛為兄,猴為弟。但終因老牛智商低,能耐小,不及猴弟業績輝煌。猴王居花果山;牛王獨霸沂蒙山——這裡就叫「神牛谷」。
有關猴王的故事,講來也不新鮮了。但有關牛王的傳聞,卻別有趣味。我在神牛谷靜養十年,相當於泡在牛糞裡,燻也燻出牛屎味兒。就我聽到過的牛家世族的傳說,也夠一大籮筐。寫幾篇帶「牛屎味兒」的「文章」共品嘗——
話說石牛出世,獨居沂蒙,依靠他在外星球儲備的能量和智商,在地球環境中頑強生存,慢慢適應,潛心修練。可惜,沒有文化,沒有信仰,也就沒有人性和靈魂。他發誓出山拜師,尋找人類中的知己。依照本能使然,他幻化成山民模樣,駕起妖風,降在繁華人氣場中。悄然詢之,方知身落朝歌。
朝歌是周王朝的帝都。當初周文王,周武王在姜子牙協助下,打敗了紂王商湯,開創了周朝八百年基業——封神演義中,真真假假,神神道道的己有詳述。只是到這時,開國者均封神為鬼,國勢如強弩之末,腐敗透底,神鬼難救了。那開國丞相姜子牙分封東天,開創齊國,建都山東淄川,為齊魯文化造顛峰之勢。可惜,老神頭早己煙滅灰飛,身後留下一代代不爭氣的子孫——這是節外話,不述。
老牛頭身落朝歌,對繁華鬧市並無興趣,只瞪著兩個牛眼在人海中苦苦尋覓——我師安在?這個天外來的妖物,本身非人,他眼裡不見人——遍地鼠狗也!就是說,他拜師標準極高,什麼帝王將相,才子佳人,學者教授,統統沒有當牛妖之師的資格!
此時他後悔當初在宇宙遨遊,不該選擇地球,這裡的萬物一片濁氣,正當牛妖失悔敗興時,牛眼一震,他看見人流中有一團紫氣由遠處朝他漂來!牛妖擊掌大笑:哈哈!吾師來也!
紫氣中現出一個人——地球人!白髮蒼髯,長鬚過胸。面如驕陽,眉眼流光。長衫寬衣,飄然如風。
牛妖又驚又喜,大步迎上,學著別人的樣子,拱手施禮道:老神仙請留步!
老者停下,閃目打量,掀髯笑道:壯士許是認錯了故友啦?
牛王正色言道:小可來自蒙山,是老神仙根生福地!我姓牛,憑我牛眼,不會看錯的吧!
老者大笑:牛壯士笑談了!你說的老神頭是姜尚姜丞相姜子牙!晚生何敢冒先師之威顏也!
牛妖連說:一個樣!一個樣!
老者說:老朽姓李名耳,祖籍河南!這一節戲文叫牛王會道祖——老者正是老子!
牛妖再次拱手求道:老神仙,借一步說話可否?
李耳又是何等神眼?在他眼裡早己判定眼前這粗壯夯漢絕非市人可比,乃世外知已也!
李耳大喜,攜牛手進一家酒肆。酒過三碗,一見如故。牛妖斟滿第四碗酒,恭身而立,雙手獻酒,但不言語。
李耳呵呵一笑,不推不讓,伸手接過酒碗一飲而進。牛妖傻傻笑著:老神仙,這酒你喝了,吐不出來了!哈哈!你就是我的師父了!
李耳開笑大笑道:還不行拜師大禮嗎?
牛妖抓抓牛頭,問:啥叫拜師大禮?
李耳指指桌上盤盞說:全都吃到肚裡!
牛妖二話不說,抓起菜盤就張口大啃——格崩一聲,差點硌掉了牛牙。
哈哈哈!李耳再次大笑,伸手奪下咬破的菜盤,說:憨也!直也!忠也!誠也!嘆人間鮮有也!這大禮我受之,你我亦師亦友也!
打此,牛妖師從李耳,形影不離。時年老子己近百歲,在周王朝任一小官,相當於當今的圖書館或者叫擋案室官兒。他正集一百年來的所歷,所見,所聞,所學,所思,聚道祖真經五千言。牛妖相伴師尊得天獨厚,只可惜他是牛頭牛臉牛鼻子牛眼還外加牛腦瓜子!對道祖的驚世學問連一成也沒學到!
李耳自然看在眼裡,並不在意,反而斷言,學問可修,忠孝難成。足也!
周王朝腐敗沒落,民不聊生,亡國已成定局。李耳不願再歷血腥,決計掛印封金,雲遊人寰。辭官後和徒兒遨遊江湖!
徒兒肩挑背駝,師父跚跚步攆兒。百歲老人,自然元氣不足,其苦可見。
牛妖孝感天地,就地一滾,又回牛身——李耳連同行囊皆在牛背上——西出函谷關,即是紫氣東來,騎牛出關的典故來歷。
再後來,師徒在關外尋得樓蘭古國,祥和安定,潛心道學。史證,老子壽二百歲,當是人類之最。一場沙塵暴,不光毀滅了樓蘭,也斷送了李耳老命。
試想,如果沒有那場天災,老道祖興許會活到今天!這非虛言,當今太平盛世,道德經又放光彩,不是證明李耳還活在當今人們的心中嗎?
老牛是天外人,躲過了天災,攜師父殖骨,聚成李耳靈位,重回神牛谷,尋一洞府將師尊安放,朝夕相伴,這洞府即為「老君洞」。
和琪,作家。退休後離開繁華鬧市,至沂蒙山靜養病體,與山民同樂,筆耕不輟。從文被戲稱為「泰山老妖」。本文選自其最新出版的散文集《活在神話中》的神牛谷系列之青牛出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