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親像場較量,怕被對方比下去
目的性太強,「大部分是一見面便沒了下文」
槿裡社交實驗室裡,年輕人參加活動互相認識。受訪者供圖
「我每天醒來,都感覺被時間推著走。」年近三十的劉茜語氣中充滿了疲憊。年輪如同一輛戰車一樣,無情碾軋著她的青春,而婚戀問題未果成為她內心最大的焦慮和痛楚。如今,不少適婚的單身青年正經歷著他們的父輩所無法理解的內心掙扎。隨著社交渠道的不斷拓寬,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反而更加遠了。快餐式「大展銷式」的相親、對自己和他人的錯誤定位,讓他們身心俱疲。
本報記者 範佳 崔巖
實習生 馬卓儀 溫珊
相親會現場
男的少女的多
劉茜從22歲就開始奔波於相親的路上,對於那些生硬的相親形式,劉茜坦言很厭倦,但不得不參加,因為時間太緊迫了。劉茜曾參加過大型公益相親會,炎炎夏日下,200個人男女各自一排,女孩不動,男孩每三十秒換一個位置。「太浮躁了,不走心。迫於年齡,我結婚的意願很迫切。之前強調感覺,現在更考慮現實,我知道我想要的很多,但一想到等了這麼久,就更不願意將就了。」劉茜皺起眉頭。
她的閨蜜劉曉晴跟她一樣,也在焦慮地奔波在相親路上。生在八零後尾巴的劉曉晴2015年碩士畢業後,「找對象」這三個字每天都在她的頭頂盤旋。2016年春天,她聽朋友說濟南一家高校舉行大型相親會,參會者大多是高校教師、醫生、公務員,她要來一份報名者的表格,裡面一些條件不錯的男子,讓她看到了些許希望。
那天她早早趕到高校大禮堂,放眼望去,能容納近千人的禮堂已經烏壓壓一片人,但是相比龐大的女生群體,男生要少很多。近千名年輕人每五十人分成一組,一組一組上臺一字排開挨個進行自我介紹,每個人介紹時大屏幕上會出現特寫鏡頭。每個人的自我介紹只有短短的30秒,只夠說出自己的編號、姓名、年齡、職業。
讓劉曉晴感到無奈的是,一排五十人上場,有時竟然全是清一色的女生,偶爾出現的男生,在五十人排成的長龍中也屈指可數。「我感覺那天自己參加了一場『白菜大展銷』,甚至有些像女生間的自娛自樂。」劉曉晴無奈地說,自我介紹環節之後,參會者被帶到一間展廳,展廳中有所有人的展板,可以在心儀的異性展板上留言。由於男女比例差距太多,大多數女生的展板都是「白板」,而男生展板上總會留下些異性的痕跡,有的已經被貼得滿滿當當。
相親會現場總是男的少女的多,已經成為不爭的事實。有人說這是城鄉差距造成的,劉茜她們卻認為可能男生更不能接受這種相親方式吧,相對男性來說,女生的擇偶時間更緊迫,參加也是迫於無奈。
身高差了兩釐米
就被女孩拒絕了
不放過任何機會尋找另一半,劉茜還加入了濟南一家社交平臺。參加了一些陌生人周末「抱團聚」活動。在她的指引下,記者進入了這個槿裡社交實驗室的活動群,裡面的年輕人說起自己的相親經歷,不少人坦言有過「一見沒」的經歷,沒見面前感覺再好,常常見面第一眼就有一種「幻滅感」。
活動群中的劉晶晶對另一半的標準很嚴苛:身高一米七四以上,濟南本地人,對方家離自己家的距離不能太遠。一次她相親遇到一位男士,各方面符合她的要求,唯有個頭差了兩釐米,她想來想去還是拒絕了對方。
日本留學回來的劉昊為了見相親對象,從濟南大西邊坐了兩個小時的公交車趕到高新區,沒想到他剛和女孩碰頭,女孩就直接以他體型太胖的理由匆匆離開了。
在相親角,有些替孩子張羅找對象的老人之間相談甚歡,就要結成親家,沒想到雙方子女一見面,一句「沒有感覺」便讓兩家人再次成了平行線。
約會像是面試
尬聊狀態很累人
「年輕人相親大部分是見一面便沒有了下文,看一眼覺得不合適便拔腿就走,其實很多好感是多次見面後才產生的。」國家二級心理師、槿裡社交實驗室創始人徐力分析,在相親的狀態中,年輕人的心態往往變得很浮躁,目的性太強,怕耽誤時間耽誤工夫。越沒有經歷過挫折,就越不敢經歷挫折。抱著必須成功不能失敗的謹慎心理,一開始就給別人設置了過於苛刻的門檻,實際上這些門檻篩掉了很多有發展可能性的異性。
「男生們在介紹自己在哪一地段有多大的房子時,不如換成『我希望以後我和另一半周末窩在沙發裡看個電影』。女生們如果想突出自己做飯特別好吃時,不如試試『我享受給心愛的人做飯吃的感覺』。」徐力說。
「有的時候,感覺相親就像兩個自尊心很強的人彼此較量,更多關注的是自己,一方面考慮著怎麼展示自己的優勢,不讓對方比下去,另一方面考察著對方是否滿足自己的需求。」劉茜感慨,這種尬聊的狀態真的很累。
國家二級心理師徐力分析,約會本質上更像是面試,難免會緊張,我們試圖將他人想像成潛在的長期伴侶。除了基本的外部條件外,還有一個點值得關注的是關係。Ta成為我的伴侶的可能性有多高?我們的相處會輕鬆愉快麼?這些總喜歡強調我很優秀的人,也許有個只有優秀才能被看到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