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海南日報記者 張惠寧
2020年11月15日,颱風天氣影響,海口下雨,滿城溼漉,天公不作美,但諸多讀者仍然如期出席海南作家孔見新書《海南島傳》在海口的分享會。「這是一本期待已久的書」,《海南島傳》讓人浮想聯翩,人們仿佛有太多的話兒想表達,海南島的前生今世,似乎載有一種神秘的力量,讓人們對這本書產生解讀的欲望。作家王卓森說:《海南島傳》吐納著海南悠遠的歷史與呼吸。
《海南島傳》
反映人類生存境遇與抉擇
「地球,對於太空來說,也是一個島嶼;海南島上人的命運,某種程度上代表著一種人類的命運。我寫這本書,是以海南島作為聚焦點,反映人類生存的際遇,以及面對各種際遇的抉擇。」
作為土生土長的海南人,孔見的家族已經在海南島上生活了近900年。「我出生在海南島這個事實,是影響我一生的。在島嶼上的生活,與大陸上背靠著廣袤的陸地和崇山峻岭的人生是有很大不一樣的。」孔見說。
孔見說,少時在島西的老家,每回午夜夢醒,大海的潮聲一浪接一浪,聽起來像老人的哀嘆,又像野獸的嚎叫,這種聲音構成了他人生長時間的背景音樂,促使他跟島上的人們一樣,渴望投奔大海彼岸,過一種真正有價值的生活。島嶼帶給人的孤獨感,讓人總有著擺脫的渴望。他們一度生活在對遠方的眺望之中,直到這裡成為國際旅遊目的地和自由貿易港。
作為生活在這座島上的土著,孔見很早就關注海南島這個意象。三十多年前海南剛建省時,孔見就在他所服務的《海南開發報》上開過一個專欄叫《孤島夜語》,那時他就以海南島為生存背景,抒寫人生感受和體驗。在1990年代,他就開始寫關於海南島的文字——《海南島,一個土人的敘述》,組詩《海南島,一個土人的編年史》等,近幾年,他又寫了《海島物語》等數量可觀的散文,實際上都是在一點一滴為《海南島傳》的寫作做準備。
隨著海南歷史地位的轉變和對海南思考的深入,孔見慢慢安心做了一個島民,以長不大的黃花梨自居,開始以「最愛海南島的海南人」,來潛心研究海南的歷史文化。
「海南島歷史上有許多輝煌的文化,在唐代,海南島成為海上絲綢之路的要隘。島上很多寶物,像犀角,沉香,檳榔,黎族人編織的廣幅布,椰子做的蓆子,都為外界所稀罕,海南人對海上貿易繁榮作出貢獻。」
伏波將軍、冼夫人、蘇東坡、海瑞、甚至不知名的烈女和海盜,闖南洋的勞工,孔見的《海南島傳》,寫了諸多海南島上的人物故事,但也有一些島上的名人未寫進去。孔見說,他寫海南島傳,不是寫一部海南島的通史,而是選擇那些對海南有「人文意義」的人、事和物,進行歷史文化的「打撈」,並以此來詮釋海南人的精神品格。
「將這個地方兩千年的歷史文化加以打撈,然後置放到一個遼闊的背景下來進行演繹,希望閱讀這本書的人,與書中的人物一同經歷境遇與命運的跌宕與轉折,於感同身受之中心有所得。」他說。
「海南原來有這麼斑斕多彩的歷史文化,我讀起來很過癮。」閱讀會上,海南省作家協會理事王雁翎對記者說。
孔見在《海南島傳》讀者分享會上給讀者籤名。
既是史傳也是文學作品
自古在歷史地理的描述上,海南島多是被說成「孤懸海外」,遙遠而神秘,是充滿風險之地,使得陸地上的人們對這塊島嶼缺少基本認知和了解。
孔見發現,現今仍然有很多人不了解海南島,不僅外來的移民不了解,就是本省出生的海南人,對海南島的過往今來,也知之甚少,甚至連有影響的作家、文化人也缺少對海南島身世的了解。
「這讓我感到很不應該,特別在海南島上從事文化建設、文學創作的人士,包括負責地方物質文化建設的人們,他們在沒有了解海南歷史文化沉澱的情況下,做出隨意而草率的書寫與構建,這是令人遺憾的。」
創作《海南島傳》,對孔見來說,除了文學上的追求,還想「提供一個地方文化讀本」,讓人們更充分地了解與熱愛海南。因此,這是對生他養他海南島母親的回饋之作、致敬之書。孔見希望有這樣一本書,能對海南島的歷史文化進行深入的挖掘、整理、闡釋,提供給大家,讓大家能夠了解,這座島嶼文化的植被和文化土壤裡有機的成分,能夠從中汲取力量和營養,更好地建設海南島。
要成就這樣的一本書,孔見做了多年的準備。他1978年考上專科學校時,就是學歷史專業的。多年來,他對歷史考據始終保持濃厚的興趣。有一年他去海南東方大廣壩一帶進行田野調查時,甚至還找到了兩塊新石器時代的「石器」。他說,寫作《海南島傳》,史料的收集和準備要佔去一半的工作量。
「本書,首先是一部史傳,然後才是文學作品,在尊重基本史料的基礎上,力圖再現歷史的現場;眾說紛紜的地方,儘量在佔有資料的條件下,做出採信的選擇。」孔見說,在《海南島傳》裡出現的故事,都不是「空穴來風」。
受訪者供圖
蘇東坡是海南人文的高峰
40多萬字的《海南島傳》,孔見用了將近10分之一的篇幅來寫蘇東坡。
「蘇東坡,是海南人文的高峰。」孔見說,海南東坡熱持續多年,談論東坡、寫東坡的人也很多,很多人在不同程度上都會受東坡影響,每一個到海南來的文化人,幾乎都會去拜謁東坡這座「高峰」。
他也一直是東坡的忠實的讀者。
他說,「蘇東坡,著墨最多,用力最深,首先蘇東坡在中國文化歷史上是一個巔峰級的人物,他出現在海南島,對海南文化具有開拓性,提升了海南的文化起點;其次,蘇東坡對中國文化人格的發展來講,具有特殊的意義。在他之前,中國文化的人格是儒道二元互補結構,到他這裡,是儒道佛三家會通,或者說是三位一體的結構,
孔見說,蘇東坡的身上具備的這種意義還沒有被人充分發現、認可或尊重,所以,他在這方面用大量篇幅,不僅寫蘇東坡流放海南的三年,還對他整體的人生進行了回顧,作為命中的最後一劫,海南島的流放生涯是蘇東坡人格完成的地方。
海南省蘇學研究會理事陳水雄認為,孔見對蘇東坡性格特徵作了書寫和評價,這是前人沒有寫過的,孔見對蘇東坡的不足也進行了非常中肯的敘述。
文學只有一個統一的標準,從事地方性題材寫作,最難的是地方題材與文學標準的關係,孔見的《海南島傳》,給地方題材寫作提供了一個典範。海南師範大學教授張浩文在讀者分享會上說。
「作為國內目前頗為流行的地方人文歷史寫作,孔見提供了一種方法,對於如何書寫一個地區的人文歷史,有借鑑意義。」海南文藝評論人士馬良說。
●人物檔案
孔見,原名邢孔建,1960年12月生於海南島,先後擔任《天涯》雜誌社社長兼主編、海南省作家協會主席,為中國作家協會全委會委員。主要從事隨筆、小說、詩歌寫作和哲學研究。出版有隨筆集《赤貧的精神》《我們的不幸誰來承擔》,詩集《水的滋味》, 評論集《韓少功評傳》,小說集《河豚》等。
(本版圖片除署名外均由海南日報記者 張惠寧 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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