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我S死了一隻白烏鴉
文/熊振宇
01
那一年的國慶節,我打算趁小長假的時間去拜訪一下在武昌火車站附近居住的老同學。
我在光谷大道坐上了去武昌火車站東廣場的BRT,那天的公交不怎麼擁擠,就那麼幾個人,偌大的車廂裡空蕩蕩的。上車後隨便找了個座位坐了下來,左腳壓右腿,眯著眼。
當車子行駛到理工大學附近的書城路時,迷迷糊糊中,窗外一隻白色的鳥,不停地拍打著身邊的窗戶,呲牙咧嘴的,呱呱地叫著,跟我挺親熱,好像是我豢養的寵物似的。車上的人都一臉古怪地望著我,我很詫異,終於還是沒能忍住的問了下坐在前排的一位老先生,老先生告訴我,那是一隻名聲並不怎麼好的鳥,也就是傳說中的烏鴉。
我是在大山裡出生的,也是在大山裡長大的,黑烏鴉見過不少,白烏鴉還從沒見過,今天見到了,心裡忽然有了些膈應,也想不明白怎麼就招惹上了這畜生。
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那一年我不小心從床上摔了下來,就那點高,但還是傷了骨頭。在醫院裡,給我檢查的醫生說我的骨頭很硬,會很快好起來,沒什麼大礙。
那醫生是我的熟人,他和開玩笑說我和宋大嘴長的很相像。說這話的時候,兩隻灰色的眼珠子間或一輪的轉著,一臉的奸笑, 那猥瑣的樣子跟「文革」期間電影上的漢奸形象差不多,我恨不得衝上去抽幾個大耳光。宋大嘴就是宋祖德,儒商。那些年,他經常出現在電視上,擔任各類嘉賓,說話不怎麼過腦子張口就來,總是語不驚人死不休,認識的不認識的都往死裡懟,給自己拉了無數的仇恨。
02
小長假的第一天就遇上了這樣的怪事,終歸不是個好彩頭,心裡很堵的慌,腦子也不由的胡思亂想了起來。
讀大學的時候,寢室有八個室友,每到周未,整天見不到他們的影子,他們家裡條件好,都撩妹去了。只有我沒地方可去,那時侯我還不到十七歲,正處在一個懵懂的年齡,再就是父母都是土狗,一天到晚刨著幾畝薄地,自顧尚且不暇,又哪有能力在經濟上照顧到我?我只有宅在圖片館裡,在書裡尋找「黃金屋」和「顏如玉」。
印象中,有兩本書對我的影響最大。
第一本書是臺灣作家柏楊寫的《醜陋的xx人》。柏楊先生在書中總是以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態度,指出xx傳統文化有一種濾過性疾病,使子子孫孫受感染,不能痊癒。先生還對被保守觀念禁錮的人們進行了辛辣的嘲諷,大膽剖析人們的「劣根性」,總是窩裡鬥,髒、亂、吵、不團結、一盤散沙,死不認錯、自私不顧及別人,無秩序。對人沒有禮數,喜歡講大話、空話、假話、謊話,更喜歡講毒話。
第二本書是法國大師讓-雅克·盧梭的《懺悔錄》,這是一本自傳體小說,在書中,大師自述了他從出生到被迫離開聖皮埃爾島之間50多年的生活經歷。歷數了孩提時寄人籬下所受到的粗暴待遇,描寫了他進入社會後所受到的虐待以及他耳聞目睹的種種黑暗和不平。
這本書我讀了好多遍,也讀懂了。我知道作者並不是真的懺悔,他是在「控訴」和「吶喊」,他是在對被侮辱、被損害的「卑賤者」傾注了深切的同情。一種正義感在大師的心中牢牢地紮下了根,這種感情伴隨了他整個的一生,並構成了他信念的基礎。
03
我的幼年和童年也很不幸,也受夠了白眼和冷漠,差不多的經歷。後來的日子裡,我一直把大師當成了知音,時不時的讓我的靈魂去尋找大師的靈魂,經常在無數個暗夜裡隔著時空與大師對話,在寂靜與空靈中,修煉人生升華人生,讓自己的思想趨臻化境。
那時候,我都會在我的每一本筆記的首頁上都寫上這樣一句話:「在我的眼裡,只有誠實和進步,我還喜歡辣椒。」
04
後來參加工作了,生活走走停停,人生沉沉浮浮,稜角磨平了,又一茬茬兒長了出來。鼻子撞平了,用嘴巴去呼吸。
我的這種性格沒少給領導添堵,我知道他們是昂著頭走路的一群人,他們的高貴和高傲決定了他們是不屑於和我這種小角色計較的。他們只會在我轉過身的時候,惡狠狠地盯著我的背影,然後用眼神將我殺死,再用牙齒將我的屍體咬碎,連渣都吞下去。
05
所以,總有人拿我的這種性格說事,說我的性格有缺陷,身上的戾氣重,我總是裝做沒聽到,懶得去理會。
有時候我也會跟他們說上幾句,我告訴他們,我的性格都沒有缺陷,我的本性是善良的,錯的是這個社會,是這個社會把我逼成了這個樣子,這個社會裡很多人都病了,害的就是柏楊先生在《醜陋的xx人》所說的幾種病,有的人害上了其中的一種,有些人害上了其中的全部。我也知道,要想讓他們接受我的說法是很難的,就像讓一個精神病患者讓他接受患有精神病的事實,他們抵死都不接受。
06
其實,這個社會還流行一種病,一種S熟人的病。《醜陋的xx人》是柏楊先生在上世紀80年代初寫作出版的,如果柏楊先生還活著,如果柏楊先生還續寫的話,肯定會將這病收錄進去。
領導S職工,朋友S朋友,很熟的兩個人,當面笑嘻嘻的,轉過身去就下刀子,聽著刀子划過皮肉的聲音,滋滋兒的,心裡很是享受。
07
一直以來,我只有挨刀的份。這一次我也要S熟了。我沒膽量找人下手,我就找那隻白烏鴉了。
晚上回去的時候,我又坐上了那路公交車,那白烏鴉又跟上了我,抖著雪白的羽毛,不停地叫喚著,我冷不丁地伸出手去,一把將其抓進了車裡。
回家後我就迫不及待的將它S死了,那丟棄在雨地的羽毛一會兒工夫都變黑了。我搖搖頭,一陣冷笑,天底下本就沒有白色的烏鴉,長成黑色不是你的錯,但將黑色染成白色就是你的錯。
你本身就不是什麼好鳥,卻非要如此強勢裝逼,我不S你S誰?
2020.9.8
作者熊振宇,湖北省英山縣人,1969年生,大學本科。現為英山縣長衝高中物理教師。一直執著於做文學夢,春去秋來,耕耘不綴,不為成名成家,只為怡然自樂。
相關閱讀:
徵稿·贈書·增益友 (歡迎投稿,常年有效)
註:本平臺用戶上傳的內容僅代表作者觀點,不代表本平臺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