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題:列儂與小野洋子 | 我徹底淪陷在她這杯充滿性慾的怪味雞尾酒裡
本文授權轉載自典藏ARTCoco(微信公眾號art-coco)作者:高原。
1966年9月,一個來自遙遠東方的女人在倫敦舉行了行為藝術表演。在此之前,多數英國人如數家珍的藝術家名單裡都沒有她的名字。在此之後,不論藝術愛好者是否對她的作品熟知,起碼全世界的搖滾樂迷都對她產生了難以名狀的感受,並且銘記她的名字——小野洋子(Yoko Ono)。那場名為《切片》(Cut Piece)的行為藝術是她繼兩年前的再度表演。表演的內容並不複雜,小野洋子長發垂肩,像是打坐一般盤腿端坐在舞臺中央,然後隨機挑選在場的觀眾,允許他們上臺用剪刀從她身上剪裁下所有的衣物,直至她赤身裸體為止。彼時,即便在開放的西方,尚且很少能有如此離經叛道的藝術形式,更何況表演者是一個體態嬌小相對保守的東方女性。不出意料,表演開始前,聞訊前來的英國人就已經通過各種途徑知道表演的內容,他們或是感到新奇,或是大為興奮。總之,這場行為藝術在英國的前衛人士的圈子裡一石激起千層浪。其中,在觀眾席上,就坐著風靡全球的披頭四樂隊主唱約翰·列儂(John Lennon)。
小野洋子,《切片》,1964
很多年後,回憶起那場邂逅,列儂依然記憶猶新。他在回憶錄裡,如是描述:「記得那天,我看著臺上她讓不同的人用剪刀把她衣服剪成碎片,我的心裡不禁喊了一聲『去他媽的』。」他難以忘懷小野洋子當時的樣子,「她尖銳,她異於常人,她古怪的五官融合在一起卻異常吸引。她就像一杯充滿性慾的怪味雞尾酒,讓我徹底淪陷了。」
列儂與小野洋子(圖片來源網絡,侵刪)
沒過多久,小野洋子在倫敦舉辦展覽,在荷爾蒙的牽引下,列儂再度到場。在那場展覽中,一件有別於傳統展陳形式的作品吸引著他的注意。一張尺幅極小的繪畫就像天頂畫那樣,被高掛在展廳的天花板上。一架被粉刷成白色的梯子就豎立在畫的下面,邊上還有一枚放大鏡。根據小野洋子的設想,但凡想要欣賞那幅畫,觀眾就必須冒著一定的風險,顫顫巍巍地攀爬上梯子,再用放大鏡才能仔細端詳出畫面的奧秘。列儂絕非膽小之輩,反傳統的性格推著他爬上了梯子的頂端。在放大鏡的照射下,他看清了幾乎空無一物的畫面中唯一的奧秘——蠅頭小楷大小的英文單詞「Yes」。
安妮·萊博維茨,《約翰列儂和小野洋子》,1980
爬下梯子的列儂與小野洋子四目相接,雖然沉默以對,卻顯得對很多事情都已經心照不宣就像童話故事裡,公主總是要通過種種難以達成的事情來考驗王子,唯有完成任務,她才會許以芳心。小野洋子也是如此,在展覽開幕前,她的內心就已經有了答案——凡是敢爬上去看的人,那一定就是有緣人。更為戲劇性的是,直到那一刻,她仍然不知眼前這個略顯青澀的小夥子就是赫赫有名的披頭四樂隊主唱。
列儂與小野洋子(圖片來源網絡,侵刪)
隨後,兩人瘋狂地陷入了愛河,哪怕他知道她比他大了8歲,並且有過兩段婚姻,還有一個女兒,哪怕她對他的過去算不上了解,也無法確認他的衝動可以維持多久。愛情讓人瘋狂,瘋狂到披頭四樂隊為此產生齟齬。保羅·麥卡特尼(Paul McCartney)以及樂隊其他成員並不待見她,甚至在列儂面前也把她稱為「女巫」,或者「日本鬼子」。1970年,披頭四樂隊宣布解散。全世界的樂迷眾口一詞地聲稱小野洋子才是拆散樂隊的罪魁禍首。當時,列儂百口莫辯,而其他成員則選擇了不置可否。直到最近,麥卡特尼才首度對媒體承認:「那不是小野洋子的錯,即便沒有她,當時樂隊成員之間也早就心存芥蒂了。」不僅如此,他還認可了前衛的當代藝術對搖滾樂的幫助。他說:「若非小野洋子向列儂灌輸了當代藝術的前衛思想,也許就不會有《想像》這麼成功的單曲。」雖然列儂離開了樂隊,但是麥卡特尼對他此後的創作仍然表示讚賞,承認了小野洋子對列儂在音樂上的轉型具有至關重要的作用——「她身上最吸引人的地方,就是當代藝術的前衛思想以及作為藝術家觀察事物的角度,她向列儂展示了另一種生活和創作的可能性。
列儂與小野洋子,「床上和平運動」,行為藝術,1969
相戀之後,小野洋子除了為列儂給予寫歌的靈感和唱片封面設計的建議,幾乎很少跨界涉足搖滾樂,反倒是列儂更為積極地遊走於當代藝術的邊緣。最為著名的案例,莫過於兩人共同創作的「床上和平運動」。1969年,在風氣極為開放的荷蘭首都阿姆斯特丹,列儂和小野洋子在皇后伊莉莎白酒店1742號房間,一住就是七天。在此期間,他們幾乎什麼也不做,只是全天躺在床上。房門始終敞開,當時已有身孕的小野洋子和列儂半裸地躺在大床上,接待聞訊而來的各類媒體記者、藝術家、文化名流以及政治人物的訪問,並且時不時就高呼「要做愛,不要作戰」(make love,no war)的反戰宣言。
列儂與小野洋子,「床上和平運動」,行為藝術,1969
隨後,披頭四樂隊分崩離析,列儂也跟隨小野洋子短暫地轉戰當代藝術領域,在將近五年的時間裡竟然沒有錄製過一首單曲。也許,當代藝術是那個時代最前衛的視覺表達,而搖滾樂則是受眾最廣泛也最令人痴迷的流行文化。後來的列儂即便繼續發行唱片,但是兩者的跨界合作漸漸稀少。若非那些他和小野洋子驚世駭俗的照片被用作唱片封面,興許都讓人誤以為兩人寧可消極怠工也要在溫柔鄉裡纏綿悱惻著。直到列儂被狂熱的擁躉槍殺之前,全世界的搖滾迷們都已經覺察到他對於音樂早就不再那麼執著了。這其中,自然也包含著他們對於小野洋子的敵意——任何人似乎都把列儂的「墮落」歸咎於她。只有列儂自己不這麼看,他甚至還更羨慕她的人生,他聲稱:「小野洋子是世界上最有名的不為人知的藝術家。全世界都知道她的名字,但沒有人知道她究竟是幹什麼的。」同時,也流露出當代藝術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躍升於搖滾樂之上,他的原話是:「許多玩搖滾樂的人一輩子都不曾做到的事情,小野洋子在藝術上輕而易舉地就達成了。」
列儂與小野洋子合作的專輯《Woman》封面
或許,嚴格來說這種搖滾樂與當代藝術的互相影響和跨界,僅僅只是基於他們兩人的愛情與婚姻。又或者是兩者之間具有天然的互補效應,一個在聽覺上,一個在視覺上,都在當時顯示出所向披靡的傳播力,文化基因決定了他們的交融也未可知。我們也不妨認可另外一種更感性的解釋。當列儂去世後,很多人回顧他們的愛情、婚姻,乃至相互影響著各自的創作,都得出了一個結論:「列儂與小野洋子,他們用婚姻表演著行為藝術,探究的對象只不過是各自的極端人格。」
文 | 高原
本文刊載於《典藏·今藝術》中文簡體版2018年8月刊,原標題:《列儂與小野洋子 一場以婚姻進行表演的行為藝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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