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或用過『跟誰學』或者『高途課堂』嗎?」
當把這個問題定向拋給全國各地幾十位有不同學齡孩子的家長時,得到的答案99%是「沒有」。
相比之下,跟他們提起新東方、學而思、猿輔導、作業幫等教育品牌時,絕大部分家長均不同程度聽說或使用過相關產品。
有意思的是,看起來名氣不如其它幾家的跟誰學,在營收增速和盈利數據上,十分彪悍且出眾。
跟誰學財報顯示,2020年Q2,公司營收16.503億元,同比增長367%,連續7個季度收入規模同比翻4.5倍以上;淨利潤(Non-GAAP)7271萬元,同比增長133%,連續9個季度實現規模化盈利,是在線教育企業中唯一保持9季度盈利的企業,也是在線大班課領域唯一盈利的企業。
今年8月7日,跟誰學股價達到141.78美元/股的歷史高點,市值一度突破300億美元,超過新東方,在K12領域僅次於好未來,位於行業第二。
而今年1月,其股價只有約20美元/股,相比141.78美元/股的高點,7個多月時間累計漲幅達548%。
跟誰學今年初至8月初股價走勢圖
跟誰學這家公司成立於2014年,2019年6月在紐交所上市。經過今年Q3調整後,目前旗下業務分成三大產品:專注K12在線教育的「高途課堂」、專注成人業務的「跟誰學」、專注3-8歲少兒教育的「小早啟蒙」。
這家網際網路教育企業,曾猶如一匹「黑馬」,一騎絕塵,創造了行業「神話」。
但在做空機構眼裡,跟誰學的財務數據漂亮得不像實力派。
自今年2月起的連續半年時間裡,跟誰學先後遭到灰熊、渾水、香櫞資本、天蠍創投等四家做空機構十餘次做空,被指財務造假。
11月20日,跟誰學發布Q3財報,業績大變臉,迎來了上市後的首個虧損。
財報顯示,由於在市場營銷活動方面的大力投入,公司三季度淨虧損高達9.325億元。報告期內,跟誰學的銷售費用達到20.558億元,相比去年同期的3.304億元同比暴增522.22%。
「銷售費用的擴大主要源自市場推廣費用、銷售及營銷人員的薪酬增加等。」跟誰學在財報中稱。
財報發布後,跟誰學股價一度大跌超過22%。而從10月20日的首次財務預警導致股價下跌至今,跟誰學的市值已經蒸發超過三成。
由盈利轉為巨虧,但燒錢大戰依然「藥不能停」。跟誰學走下神壇。
跟誰學過去的成功被歸結為兩大「秘笈」:名師直播大班課和私域運營,前者降低了企業教學運營成本,後者為公司大大節省了獲客成本。
那麼,這套秘笈究竟是如何奏效的,現在它為什麼不能支撐增長神話了?究竟誰在用跟誰學?下步跟誰學要實現持續增長和盈利,究竟又該跟誰學?
帶著諸多好奇,我們訪談了跟誰學的多位用戶、員工,在線教育投資人、分析師,體驗了它的多門課程,並在其用戶微信群、QQ群潛水月餘,試圖尋找一些答案。
距離試聽課開始還有半小時,陳琳所在的微信群就炸開了。
「上課倒計時30分鐘,各位寶貝、寶媽、寶爸好,調整心情,準備紙筆,咱們的課前直播即將在10分鐘後開始。」
自稱輔導老師的群主,開啟了課前循環提醒模式。他一邊發送直播連結,一邊跟大家強調親子共聽效果>1+1。
這是跟誰學旗下K12在線教育品牌「高途課堂」建立的試聽用戶微信群,主要面向小學一年級學生和家長。陳琳是在開課前一天預約試聽、掃碼入群的,群裡也有家長是經人推薦入群的。
這個群裡,多數時候只有群主發言,以及少數不明身份的用戶向群裡丟學習資料,鮮有家長談論孩子的情況。
「親愛的同學,我們的一年級期中數學+語文特訓課第1講已經開始啦!輔導老師XXX提醒您儘快上課哦,點擊連結即可觀看直播,如不能上課請及時和XXX輔導老師請假。」
這是開課前20分鐘,陳琳收到的來自高途課堂的手機簡訊提醒。在此後的幾天時間裡,她每天差不多的時間都會收到開課提醒簡訊,多的時候達3-4次。
正式上課前,輔導老師先開啟直播,播放著時下流行的「抖音神曲」,等待學生和家長們進入課堂。他穿著綠色襯衫、頭戴耳機,是一個略帶口音的年輕小夥。
「我是大家的輔導老師XXX,從事過導演行業3年、教育行業5年,我管理過的學生超過10萬,老師還熟知各科目版本教材、考點,在這個行業非常專業。」
輔導老師不僅強調了自己豐富的工作和教育管理經驗,還向試聽課的學生和家長們撒播了一個「學霸夢」——「每個孩子都是超級學霸的種子,就看你怎麼去挖掘。」
除了介紹自己,輔導老師還在開課前重點介紹了主講老師——「擁有7年從師經驗、17年從教經驗,熟知教育學、心理學;還有5年公立學校教學經驗,教的是中關村三小,北京市重點小學。」
聽到這些內容,留言區已經陸續有家長開始點讚。
結束課程預熱,晚上7點整,直播畫面就從輔導老師切換到了主講老師。
整堂課時長2小時,共分為幾個部分:老師自我介紹+課程教學1小時,課程售賣1小時。主講老師花了大約13分鐘做自我介紹,與學生和家長互動調動氣氛。
「跟著XXX老師學數學,成為學霸不是夢。」
為什麼可以成為學霸?
因為老師畢業的學校是首都師範大學初等教育學院,老師是首師大第一屆為小學培養的高端人才,也是國家定向培養的委培生。
老師還曾任教於北京中關村三小,這個學校不僅地理位置核心、周邊環境優美、硬體設施高級,關鍵是還培養出了很多優秀的學生。
「中關村你們聽說過嗎?它是中國的矽谷,聚集了很多學歷高、智商高的人」。
「老師帶出的孩子很多都去了旁邊的人大附中,這是中國的超級中學,他們的北大、清華錄取率居全國之首。」
實際上,大造名師光環,老師變銷售,話術和表情極具煽動性,不僅是一門試聽課如此,在跟誰學的其他試聽課中,老師都以類似的風格存在。
這樣的風格卻在一些用戶中很奏效。
某縣城的一位高中老師在抖音上看到了跟誰學的推廣,試聽課之後,他感嘆「確實不錯」,「主講老師很年輕、長得很帥」,「網絡語言很適合這個年紀的學生」。
廣西柳州的一位媽媽說,孩子在讀小學,平時「作文很差」,在高途課堂學習閱讀與作文十多次課後,「寫作思路清晰了很多」。她和老公都沒有時間管孩子,孩子原來基礎那麼差,能變成現在的樣子她「很滿意」。這位媽媽沒有透露自己的職業,她經常在朋友圈轉發養生內容和保險信息。
在高途課堂一個在讀學生&家長的微信群裡,從微信號備註的地址看,他們大多來自低線城市——青海海西、山東威海、湖南郴州等地,北京、上海等一線城市佔少數。
跟誰學的用戶大多來自「下沉」市場。在2019年三季度財報發布後的電話會上,跟誰學CFO沈楠也曾透露,平臺有一半新學員來自三、四線及以下城市。
一個月前,山東農村的一位媽媽成為了周圍第一個在高途課堂買網課的家長。雖然覺得價格貴——55課時(共15次課)2398元,她還是咬牙下單了。畢竟,當地可選的線下教育機構不多,自己每天下班晚,沒時間輔導,且現在的輔導難度也提高了。
「孩子很願意上XXX老師的數學課」。她說,目前總體感覺「效果甚微」,但她決定堅持要把課上下去。
多位家長都反饋跟誰學「價格貴」,但他們還是買了單。也許在他們的認知裡,名師是效果的保證,高價是名師的標配。
跟誰學的價格到底什麼水平?
以陳琳參加的試聽課為例,主講老師推薦的《一年級數學綜合能力校優班》寒春課程,總共22次課共44課時,直播間優惠100元後,到手價2498元,當日前19位報名的學生還可以享受額外贈送。按此計算,該課程單價為113.55元/次、56.77元/課時。
《晚點LatePost》曾在一篇報導中統計、對比過跟誰學(包括高途)與同行的課程價格,結論是跟誰學名師課價格在同行中處於領先位置。
通常情況下,跟誰學「雙師在線直播大班課」一個大班平均學生數可達1700人,每班配備一名主講名師;而在日常管理時,這1700名學生又會被分成多個小班,每班學生數大概在100-300人,每班配一位輔導老師,負責課後的答疑、輔導等工作。
跟誰學聲稱,其與Top級名師不存在僱傭關係,不需要支付工資,而是按照協議約定比例進行學費分成。2018年和2019年,Top 10名師分別為跟誰學貢獻了高達46.6%和36.3%的淨收入。
更高的課時費、更多的學生數、更低的教學成本,這是跟誰學「既能增長快,又能賺到錢」的邏輯。
而教學和獲客是在線教育企業兩大成本。在獲客邏輯上,吃到微信紅利、大搞私域運營是跟誰學另一個低成本武器。
在財報和高管對外發言中,遠低於同行的獲客成本和高ROI投放策略向來被津津樂道。
跟誰學CFO 沈楠在一次雪球訪談中稱,2019年前九個月,跟誰學加權平均獲客成本545元;2019年Q4,每正價課人次的獲客成本約為400元,這使得2019全年加權平均獲客成本降低至470元左右。
470元這個數字遠低於同期同行約1000元的獲客成本。需要補充的是,跟誰學的獲客成本計算公式是Non-GAAP規則下銷售費用/正價課付費總人次(同行的公式是銷售費用/正價課新增人次),正價課的定義是客單價>99元。
跟誰學遠低於同行的獲客成本是如何實現的?
目前,跟誰學在全國13個城市設有運營中心,部門包括運營、培訓、技術等,運營團隊仍在大規模擴招。
運營中心人數最多的是輔導老師崗。因為人才缺口大,現階段公司在招聘上甚至相對放低了要求。
部分運營崗和輔導老師崗工作強度大,都有拉新或銷售KPI,他們通常在下午1點上班,晚上12點下班。
對於社群運營崗,公司主要考核拉新、向免費課和小班課的轉化;輔導老師崗主要考核續班率等。
王強大學畢業就加入了跟誰學,成為運營團隊的一員。雖然工作很忙、很累,他仍然對這裡表現出了極強的認同感。他認為,跟誰學最為外界稱道的,就是公司自主研發的流量運營工具了。
這套工具在公司成立初期做O2O模式時就被開發出來,最初是賣給平臺上的教育機構,幫助他們獲客;隨著公司業務轉型,就變成自用了。
藉助這套工具,跟誰學形成了一套獨特的微信、QQ私域營銷和運營模式。
前期通過QQ、微信社交裂變和廣告營銷等方式,在外部流量池獲取用戶,引導用戶關注公司旗下的公眾號、下載App,進入微信或QQ群。
一旦用戶進入其私域流量池,機器人即會定向發送消息,做進一步轉化。無論微信群和QQ群,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特點,就是提示入群用戶添加老師聯繫方式,免費獲得學習資料。
微信群(左)和QQ群(右)對比
值得一提的是,在QQ群中,機器人管理員會要求入群成員另外邀請5人入群,才可以永久留群學習。
以跟誰學一個名為「數學重難大題解題思路訓練X營」QQ群為例,10月29日,這個群成員規模為430人;截至11月25日,不到一個月時間,該群人數已經達1551人,翻了近兩倍。
實際上,最終即便不按要求拉新人入群,管理員也不會踢人;該QQ群一直處於「全員禁言」狀態,只有管理員晝夜不停地在群裡發送免費學習資料,並對完成5名和10名拉新任務的成員給予額外學科資料獎勵。
無論在微信群還是QQ群,如果用戶沒有下單,群主或輔導老師仍然不會放棄,他們會契而不舍地繼續發送各種學習資料、試聽課程或付費課程連結。相比廣告轟炸和電話直銷的在線教育機構,跟誰學的運營靜悄悄。
「我們這套工具在市面上應該是最牛的。」談及這套自研機器運營工具,王強表現的頗為自豪,他認為這應該是目前行業最全、最穩定的工具,能適應各個場景,包括獲取用戶、群發消息、分析需求,可以幫助實現規模化運營。
這套工具成為跟誰學低價獲客的武器。即使到了今年一季度,其獲客成本漲到978元,仍低於行業平均水平。
截至今年三季度,付費課程註冊人數已經達到359.6萬人,同比增長229.6%;其中,在線K12付費課程註冊人數為329.0萬人,同比增長245.2%。
但跟誰學這套社群運營模式成為做空機構質疑的一個「靶點」。
今年5月,渾水發布跟誰學的做空報告,其中指出,在他們分析的54065個用戶中,至少有73.2%的用戶是機器人,至少有70%甚至80%以上的收入是造假的。
對於被指數據造假,跟誰學矢口否認。公司CFO沈楠稱,渾水這份做空報告數據來源混亂,充滿了對公司業務的無知,對此表示譴責。
但一些耐人尋味的現象的確在跟誰學用戶群內上演。
陳琳所在的微信群中,兩個不同ID用戶曬出的付款截圖一模一樣。但若嘗試與群內多位聲稱付款成功的家長聯繫時,基本無人通過好友申請。
即便是在在讀學生的家長群裡,如果以同班學生家長身份請求添加好友,依然只有極少數家長通過申請。
在某高三課程試聽群內,發生了另一件有意思的事。在回答群裡家長的諮詢時,輔導老師@的對象無法通過群搜索找到。當群中有人對此提出質疑時,群內出現了兩個更名的用戶,對應了上述兩個名字。
一個在讀學生家長群裡,一位日常回應群主較活躍的學生,在群內發出的兩次作業字跡明顯不是出自同一人。
某學生向老師遞交課堂筆記
語文筆記(左)和英語筆記(右)字跡對比
不過,研究在線教育的券商分析師梁靜表示,「刷量這個事情,電商會刷單,娛樂秀場主播也會刷單,可以把它理解成一種市場營銷的成分」。
刷量不一定等於財務造假。梁靜認為,即便跟誰學存在財務造假,也並不覺得它的造假比例會很高,畢竟它把信息不對稱用到了極致。
跟誰學是否存在財務造假呢?目前公司依然是否認的。跟誰學在Q3財報中披露,截至目前,針對多份做空報告進行的內部獨立調查,未發現已經發布的財務報告中有任何重大問題。
美東時間11月20日晚,渾水創始人卡森·布洛克(Carson Block)接受媒體採訪時稱,他們依然持有跟誰學的空倉,但他坦承,跟誰學的確是一個讓人撓頭的做空標的。
隨著微信流量紅利見頂,私域社群這個「獨門秘笈」似乎不太好用了,裂變拉新速度開始放緩。
再加上2019年微信《關於利誘分享朋友圈打卡的處理公告》、《關於打擊「微信營銷」外掛的公告》等政策出臺,基於微信平臺的私域運營變得困難了。
這意味著,跟誰學要用原來的方式提高在低線市場的滲透率,難度加大了。
而在高線城市,那裡家長相比之下更加挑剔,他們總希望在教育效果、平臺影響力和實力、價格等多個緯度綜合比較和篩選;他們擁有更好的支付能力,同時也具備更好的辨別能力。
跟誰學所謂的名師光環和營銷、售賣方式未必受高線用戶認可,甚至會讓一些家長感到不適。有家長就跟誰學發出這樣的疑問:電視編導專業畢業,從導演轉型而來的輔導老師如何能「熟知全國各科目版本教材、考點」?一個做過兩年用戶增長和品牌公關工作的人,憑什麼能做好小學數學的主講老師?
跟誰學某主講老師,圖片來源:脈脈認證用戶主頁
實際上,在跟誰學聚焦私域運營的時候,其它教育平臺早就大手筆燒錢,開啟了營銷大戰,拼勁全力搶用戶。
內外交困下,跟誰學不得不加大營銷投入,加入了今年「暑期檔」的燒錢大戰。
跟誰學首戰選擇了電視綜藝。在暑期檔播出的《極限挑戰》第六季中可以看到,嘉賓遇到難題可以向高途課堂連線求助,這就在很大程度上露出品牌,加強了用戶心智。此外,跟誰學還獨家冠名了愛奇藝自製綜藝《親愛的小課桌》。
跟誰學財報顯示,其第二季度在《極限挑戰》第六季、《親愛的小課桌》兩檔綜藝節目的投放費用為3500萬元。
這兩部綜藝節目並不是新節目,也不具備突出的吸睛效果。但在跟誰學CFO沈楠看來,「確實提供了一個穩定的觀眾群,而且年輕一代的父母比較容易接受這種品牌化的推廣方式。」
如果說前兩個綜藝還停留在低調試水階段,今年8月,跟誰學則高調開啟了綜藝營銷之路。
8月21日,中國勵志音樂選秀節目《中國好聲音》正式官宣「高途課堂」成為其第九季合作夥伴及《中國好聲音》第九季官方指定中小學在線教育品牌。
錢越燒越多,成效卻沒有跟上燒錢的速度。
10月底,投行瑞信下調跟誰學評級至弱於大盤,並指出,跟誰學今年加大了抖音、微信等常用廣告渠道的流量獲取力度,使得市場營銷費用同比大幅增長(瑞信預計增長512%)。但與在此前暑期促銷中積累豐富經驗的其它在線教育公司相比,跟誰學並不擅長利用這些渠道。
「跟誰學在暑期促銷中犯下錯誤,公司錯誤地將重點放在了正常價格的夏季項目上,這導致公司夏季促銷中獲得較低的轉化率。」瑞信預計,跟誰學今年四季度的展望將不可避免的受到疲弱的暑期轉化影響。
而就在跟誰學剛剛披露的三季度財報中,其所交出的成績也不容樂觀。
2020年三季度,跟誰學經營費用漲至24.54億元,同比大漲497.08%;主要是由於擴大用戶基礎和提升品牌的營銷費用增加,以及銷售和營銷人員薪酬的增加,從上年同期的3.30億元增加到了20.56億元。由於在市場營銷活動方面的大力投入,公司三季度淨虧損高達9.325億元。
隨著加大營銷投入,跟誰學獲客成本在快速增加。據新浪財經,按照跟誰學的公式(銷售費用/正價課付費總人次)計算,其獲客成本已由2019年前三季度的549多元/人增加至2020年前三季度的1117元/人。
2019年一季度以來跟誰學獲客成本(圖片來源:廣證恒生、財報數據統計)
同時,跟誰學的營收和付費用戶增速則出現下滑趨勢。
2020年Q3,跟誰學營收環比增長19%,K12課程營收環比增長27%。而2019年Q3環比2019年Q2的數據,跟誰學營收和K12課程營收增速分別是57%、70%。跟誰學主要營收來源K12學生的付費課程數而言,2020年Q3相比Q2也出現了下滑。
跟誰學K12付費課程數變化趨勢(圖片來源:在線edu指南匯)
對於「燒錢」,跟誰學CFO沈楠在11月25日的一次直播對話中稱,「即便是虧損,從虧損額來看,我們依然是行業最優的公司。」
跟誰學運營人員王強透露,「預計明年,平均每天可能花費千萬元做市場推廣,全年營銷投放預算至少在100億元。」
繼續燒錢做推廣,不只是跟誰學需要這樣,這是整個行業的現狀。
在分析師梁靜看來,在線教育企業砸錢是必然的,因為在線教育產品很難差異化,這就很難做出獨特性和客戶粘性,需要砸錢做品牌、做用戶心智。
但現階段營銷差異也在減小。梁靜認為,在下一步的比拼中,營銷可能也不是最關鍵的,因為各家的獲客成本都是同質的,除非能找到新的獲客渠道,更需要比拼的是運營、教研等。
跟誰學創始人、董事長兼CEO陳向東今年5月對媒體表示,未來整個行業的獲客成本是趨同的,最終比拼的是轉化率。
換句話說,在線教育行業在經歷了前期的野蠻生長、燒錢大戰、市場爭奪後,終究要回歸到教育本身,用品質換轉化率和續費率。
一位行業投資人認為,教育的本質決定了無論哪種教育形態,都不能簡單用流量、轉化率、客單價這些指標計算得失,如何真正提升教育水平、建立平臺與用戶之間的信任關係,才是企業需要解決的問題。
特別是在疫情之後,市場對在線直播授課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今年底的期末成績也成為家長們檢驗在線課效果的關鍵節點。
業內有一個說法是,教培行業中存在「三年半效應」,即許多教培公司在最初三年半裡,發展迅速、風生水起,但過了這一時間節點後,步伐就開始明顯放緩。
跟誰學成立6年,轉型做面向C端在線教育大約三年,借過私域流量紅利的東風快速發展,如今節奏也慢了下來。
走下神壇的跟誰學,要跨過「三年半效應」,實現新的營收和盈利增長,可能需要先搞明白下步究竟要跟誰學。
(文中陳琳、梁靜、李麗、王強均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