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光偉先生生於文化底蘊深厚、藝術氛圍濃鬱的山東省濰坊市。幾十年來,以悉心察物為筆,人文情懷為墨,倡導畫作反映人與自然的關係。身心與自然萬物融和,醉心於花鳥世界,創作出了一系列個性鮮明、富於生命張力的作品。
此次沈光偉先生向我們展示的是他的寫生冊頁《春到枝頭已十分》的部分作品。讓我們走近沈光偉,聽他將春的感觸娓娓道來。
記:沈教授,大家經常見到一些您在外地寫生的作品,譬如《春到海螺溝》、《春到枝頭已十分》等。那麼寫生對您創作的真正意義是什麼?
沈:每年我都要去寫生。首先作為老師,外出寫生是我的教學職責;此外,寫生時可能會遇到使人震撼並終生不忘的事物,使畫家心靈得到淨化,並用心感悟自然,觸動生活中的情愫,得到創作的靈感。例如有次去貢嘎山的海螺溝,就看到了震撼人心的杜鵑。在冰川腳下山谷谷底的杜鵑花,為能爭取更多陽光而頑強向上生長;處於底部的葉子也比別處的杜鵑葉大許多,拼命向外伸展來尋找陽光,非常壯觀。這種特殊生命形態與平時所見完全不同,你在敬畏生命的同時會產生記錄下此刻感動的欲望。而藝術創作所表達的正是體悟自然、關愛自然、人與自然之間的和諧,也就是人文關懷。基於這種創作理念,出去寫生也就成了我藝術追求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記:這麼多年的寫生,您最大的感觸是什麼?
沈:寫生並不是簡單描繪所見的事物,而是要畫出由眼前聯想到的其他事物與感受,是自己內心情感的真實表露。記得去年,我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去了青州偶園三次。偶園雖不大,但那裡的太湖石非常美,其中福、壽、康、寧四尊大型奇石可謂北方太湖石之最,幾百年的丁香、牡丹也正含苞待放。那一刻你會突然萌生出一種感動,你看到的並非事物本身,而是幾百年歲月所呈現出的歷史滄桑。這是藝術創作中的「情」,所謂「觸景生情」、「有感而發」就是這個道理。就像前面提到遇見海螺溝杜鵑的那次,杜鵑未開時,枝葉平展、青翠茂盛,展現出生命的蓬勃與堅韌。但花開的時候,葉子因保證供應花朵開放和種子成熟所需的水分、養分而很快垂蔫下來。這是一種心靈的震撼,這種犧牲精神會立刻讓人感受到母親的情懷和母愛的偉大。你在創作它時也會把此種情感融入到畫中,讓欣賞者共同分享這分感動。所以,繪畫不單是事物相貌的刻畫,內心情感的表達才會讓作品更具感染力。
記:您經常提起您的舅父於希寧先生,他對您藝術創作的影響具體表現在哪些方面?
沈:我想最大的影響是藝術理念和藝術道路的確立。他曾在我的寫生冊上題過這樣的卷首詩:凌雲志啟動心功,筆退硯穿意理充。物化心靈靈化物,惟期雨後看升虹。
其中,「物化心靈靈化物」一句是非常重要的藝術道理,是對「外師造化,中得心源」的補充,所體現的就是人文精神。這句詩也成為他對我的指導、勉勵和教誨。同時,於老將畢生精力傾注於藝術,在臨去世那段時間,雖認不出身邊的親人,但卻還能畫畫,已然將自己鑄成了筆下的梅花。這讓我在感動之餘也深刻領悟到:藝術之道,源於生命的感動,源於藝術家的情懷,源於一生中永不忘卻的惦記。
記:現在是年初,今年您有什麼樣的安排?有什麼特別想畫的題材?
沈:畫家一旦找準自己的道路就要堅持走下去。花鳥畫是一個成熟期很晚的畫種,六十歲對於一個花鳥畫家來講應該還不到或者剛邁入創作的旺盛期,真正的好作品產生於未來。今年我打算集中精力畫一點東西。春天出去走一走,去雲南或四川看看,但沒想過要創作的具體內容。還是那句話,不同的時間、地點、角度,所思考的東西也不同。作畫就是把感受到的東西表現出來的一種創作欲望,或大或小、或繁或簡,但非事先安排、刻意而為的。
(東野升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