蟻后與工蟻一號
清晨6:20,生物鐘準時把我吵醒了。下床後,我就手提拖鞋,踮著光腳板走到門口,又扭頭看一眼嬌妻小寶,小寶睡得很香,像頭小豬。6:40,我拎著一小桶豆漿,卷著幾根油條屁顛屁顛地往家趕。6點50,用完早餐,我拎著垃圾袋下樓。6:52,我漢奸似地偏腿飛上爛車,嘎嘰嘎嘰地向單位急馳。從西安市樂居場拐太乙路,沿環城南路一路狂奔,當然這種狂奔被紅燈打斷4、5次是經常性的事件。
從南大街經鐘樓轉東新路,幾乎每天都要堵車10分鐘,我耐心等待的同時,大腦也不得閒,這時我會觀察一些有意思的動作、細節或人,以備哪天寫文章時使用,有時我也會想一些工作外的俗事,天馬行空的,沒有一點兒頭緒。從麥莧街到大蓮花池街就更加擁擠了,幾乎寸步難行,我就跳下車步行了。7:57,我到了蓮湖巷口,趕著爛車一路小跑,衝進辦公室後,我開始手忙腳亂地找卡。7:59,老天爺保佑,好險!我開始坐在電腦前,呼哧呼哧地喘氣。
整整一天,除了中午去附近的小館吃個炒米或麵條啥的,我把其餘時間都耗在網上,處理箱子裡的稿子,或在我做斑竹的論壇上安靜地看帖子。下午5:30,打卡鐘一響,我就彈簧似地跳起來,竄到打卡機邊打卡。
回程與早晨的路線相反,難度相當。6:35,我臉色嚴肅地在小區附近的菜場買芹菜番茄啥的。6:50,我一臉油汗地在打火做飯。7:20,我邊吃飯,邊看天氣預報,寶寶使勁喊要洗澡,我忙把飯碗放下,插電燒水。洗完碗,已是9:20,我正想看一會兒足球賽事,寶寶又從衛生間裡伸出一個頭,披頭散髮地吼道:快來給我搓背!看了半個小時的《聊齋》,我的一雙眼皮直打架。等我在席夢思上把自己放平,已是11:50。半夜,被惡夢驚n次,不是考試題未做完哨子響了,就是偷看答案,被監考老師抓個正著。
周一到周五的生活,大抵如此,單調不說,而且弄得我筋疲力盡。周末,我就歪在沙發上,看點閒書啥的,小寶不幹了,吼道:那麼多衣服不洗,這麼髒的地不拖,還在這玩兒,怎麼做男人的嘛?好像地面都是我一個人弄髒的,我是爬行在地板上,她是掛在牆壁上似的。好不容易幹完這些髒活累活,老漢我一屁股拍在床上,剛想抽上一支煙,寶寶又挨過來,這次她換了一種軟方式,笑咪咪地對我講:哥,咱們來寫篇迷文好不好?見我不應,便以情色誘我,叭嘰,在我臉上吻一口,然後搶過我的煙,抽一口,對我臉上吹口煙兒,女特務似地賣弄風情道:哥哇,將來咱這個家,就靠你了!你想,寶寶出生了,去哪兒找錢買尿不溼哇,我到哪兒弄錢買花戴呀?說得我心裡美滋滋的,很快我就豎起了白旗,坐在電腦前噼裡啪啦開槍了。
因為能幹,我被小寶賜名為「工蟻一號」,本名隨之莫名其妙地在家裡作廢了,小寶德高望重,自稱「蟻后」。
泡妞
月底,我領了薪水,加上一兩筆不菲的稿費,不下於4000塊,厚厚的一匝,撐得口袋都咧了嘴。回到家,我一分未留地全部交給蟻后,蟻后喜形於色,只看花花綠綠的老頭像,瞟都不瞟我一眼,一張一張地點清後,便咧著性感的大嘴,呱呱地笑道:哇,好過癮!言訖,素手翻飛,花花綠綠的大票子像一隻一隻鴿子四處飛翔,跟著她人也飛上了寬大的席夢思,像散花的仙女手舞足蹈,蹦蹦跳跳!那可是兩千多的席夢思,怕她蹦壞了彈簧,我慌忙用手扯她,蟻后邊笑邊吟道:桃花塢裡桃花庵,桃花庵裡桃花仙,桃花仙子種桃樹,又摘桃花換粉錢……
表演完畢,蟻后一本正經地繃緊臉道:工蟻一號!過來!然後,她從手裡抽出兩張大票說,呶,拿去泡妞!不花完,不準回來吃飯喔。
揣著那兩張大票,我心裡燒得不行,琢磨著是先去網吧和心愛的小妞聊天,還是打個電話,約花容月貌的女同事出來喝一杯?撥通女同事的電話,我還沒開口,就聽見一個陝西愣娃嗡聲嗡氣地喊:誰?我心一怯,連忙扣上電話。在網吧外轉了幾圈,覺得蕭然無味,就去美髮屋理了一個5塊錢的平頭,看見鏡子裡自己憨頭憨腦的模樣,心裡莫名的高興起來。
回到家,我把握得皺巴巴的兩張老頭票,又交到蟻后大人手裡。收了款,蟻后公事公辦地表白道:咱這可把話說清楚了,不是我不給你錢,而是有錢你花不出去噢。
兩種消費主義
蟻后的消費是典型的資本主義,每個月這個恬不知恥的傢伙都拿我的錢去買化妝品,買高級時裝,還要每周不拉地去美容,去香積廚吃大閘蟹,啃豬手,卻把她自己的工資一分不發地存起來。說她,她攤開手,一臉無辜的樣子:先生,我打扮是給你看呀!別人看見你的老婆這麼漂亮,你該多有面子,多有成就哇!有多少男人想給我提鞋子,我還不讓呢?你為什麼就不感到幸福呢,我就納悶了……
讓我簡單羅列一下她的奢侈品吧:各種牌子的香水9瓶,大小手飾16件,口紅11種,皮鞋8雙,變色鏡13種,各種大小不同的鏡子9個……好了,好了,肉疼,我不想說了。
有個夏日,蟻后忽然良心發現,衝我嬌媚地喊道:工蟻一號,走,今個我們逛超市去!給你打扮個漂漂亮亮!
轉了幾圈,老頭衫大褲衩子,一下子買了七八件,看到那些做工粗糙的大路貨,我的鼻子差點氣歪了!
蟻后卻是一副得理不饒人狀:男人穿那麼好幹嗎?花裡胡哨的,別人還以為你是個鴨呢。況且,你是一個文人,拼什麼,拼刺刀,有本事,你寫出來幾篇拳頭作品來,就不怒自威了!魯迅穿什麼,一年到頭還不是那件不換的長衫,但他就是讓人服氣讓人眼氣!賈平凹脖子上就戴塊小石頭,可他的商州系列,誰敢小瞧?!瞧瞧,倒是她滿肚子委屈了。
花盆搬運工
蟻后還愛養個花種個草,什麼仙人掌哇,茉莉,梔子,月季,百合,石竹,吊蘭啥的,養了30多盆,那麼大的臥室都擺成一個花房了!她是自高無上的蟻后,每周一大早,她在花香裡悠悠醒來,接著一躍而起,搬個小板凳,拿個小噴壺,看看哪棵開了哪棵謝了,謝了的掐了殘紅,開了的澆澆水,然後像貓一樣拿鼻子嗅嗅……梔子花開的時候,她常常摘下白豔豔的一大朵,噙於口中,目中無人地走在大馬路上,
而且盡朝人多的地方走!惹得過路客紛紛停下來,歪著頭瞧!這不明顯地是在出我的洋像嘛,羞得我直踢她的腳,她卻我行我素,事後,問之何故,答曰:一來手懶,二來梔子距離鼻腔近,可以更充分地享用花之清香!
至於那些髒活累活,都歸我了。早上,我得把一盆盆的花擺到陽臺上曬太陽,晚上或陰雨天,我又得氣喘如牛狀把花盆搬回房裡。蟻后不管我的怨聲載道,清清嗓,慢悠悠道:你這樣子每天活動活動,既利於消化,又省了錢,免得去買拉力器和跑步機,何樂而不為呢?
姑娘好看不好惹
我把蟻后的斑斑劣跡寫成文字貼在BBS上,一石擊起千層浪,眾網蟲都說我是精品男人,就有美眉若干加我Q討經,如何把自個的男友也培育成工蟻一號那樣的優良品種,有次一個美女竟把電話打到我家裡,被蟻后抓個正著,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招兒幾乎全用上了,此後,對於交友,她又禁令道:我是蟻后,可以交男友,花花心,以促進血液循環,保持青春活力和永恆魁力,你是工蟻一號,地位自然不同了,你得對我絕對忠誠,再說了,成天想著女色,你怎麼有心思寫好文章,嘁,還想成大文豪哇?然後,咿咿呀呀唱道:姑娘好看不好惹,惹了之後變老婆。成了老婆就變醜,放在家裡趕不走!一個老婆你都養不好,那麼多老婆,不把你累成皮包骨才怪,趁早收攤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