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黑池財經
考拉徵信出事,撕掉了徵信行業最後一塊遮羞布!
要知道考拉徵信是中國人民銀行批准的8家個人徵信業務試點企業之一,是百行徵信九家發起股東及董事單位之一。
就是這樣一家戴著合法光環的徵信公司,將公民身份認證埠出售,並非法緩存公民身份數據,使得各種小貸公司得以隨意獲取身份證照片。
為了3800萬元的收入就肆意踐踏公眾的信任,其行為簡直令人髮指。
A股上市公司拉卡拉說考拉徵信與自己無關,你們自己信嗎?!
拉卡拉創始人孫陶然
考拉徵信存儲1億條公民個人信息
2018年4月,江蘇淮安警方在網上巡查時發現,有人非法購買公民個人信息。嫌疑人高某主動投案,他花500塊錢從網名叫「過去、將來」的人手裡購買了317條公民個人信息,這些信息包括手機號、姓名、身份證號和家庭地址。
警方順藤摸瓜,依次將這個鏈條上的申某,以及廣州諾涵科技公司、湖南九象公司、北京黑格科技有限公司等相關人員抓獲,最後從黑格科技追查到北京考拉徵信服務有限公司。
這些公司除了購買公民個人信息,還和其他公司相互交換公民個人信息,並通過爬蟲技術手段獲取公民個人信息,用於公司放貸和非法出售牟利。
而考拉徵信是這些公司的上遊環節之一,起到的核心作用就是提供「身份核驗返照」,也就是輸入公民姓名和身份證號碼,就可以獲取公民帶網紋的二代身份證彩色照片。
警方表示,考拉徵信從上遊公司獲取接口後,又違規將查詢接口賣出,並非法緩存公民個人身份信息,供下遊公司查詢牟利,從而造成公民身份信息包括身份證照片的大量洩露。
2015年3月以來,考拉徵信非法提供查詢返照9800餘萬次,獲利3800餘萬元,在公司伺服器中查獲並收繳被非法獲取、存儲的公民姓名、身份證號、相片近1億條。
警方將北京黑格公司和考拉徵信的法定代表人、董事長、銷售、技術等20餘名涉案人員抓獲,並於今年4月在北京將他們上遊公司的5名涉案人員抓獲。
孫陶然算不算考拉徵信的「經營層」?
考拉徵信成立於2014年4月,曾用名拉卡拉(北京)徵信服務有限公司,2014年11月改為現在的名字——考拉徵信服務有限公司。
而最早的唯一股東就是拉卡拉網絡技術有限公司,也就是現在的A股上市公司拉卡拉。
2015年5月考拉徵信股東由拉卡拉變更為考拉崑崙信用管理有限公司(考拉崑崙此前名字叫拉卡拉信用管理有限公司,拉卡拉持股32.4%),而考拉崑崙也是目前考拉徵信的唯一股東。由於考拉崑崙本身沒有實際經營業務,其業務全部通過考拉徵信開展,因此本質上兩者就是一家公司。
2017年12月19日,拉卡拉創始人孫陶然才從考拉徵信法人代表、經理和執行董事位置上退出,更改為戴啟軍。
根據警方通報,考拉徵信從2015年3月以來,就非法提供查詢返照業務。
這時候孫陶然正是考拉徵信的法人代表、執行董事。而拉卡拉這時候仍然是考拉徵信的唯一股東!
拉卡拉在公告中稱,公司對考拉崑崙(考拉徵信)持股比例為32.4%,因此公司不能控制考拉崑崙(考拉徵信)股東會;考拉崑崙(考拉徵信)董事會由5名董事組成,拉卡拉只佔有兩名席位,因此公司不能控制考拉崑崙(考拉徵信)董事會。
所以,考拉崑崙(考拉徵信)「由經營層按照公司章程規定的權限自主決策、自主經營,公司不參與其具體經營活動」,「公司不存在利用個人信息違規開展業務活動的情況。」
拉卡拉是否利用個人信息違規開展業務姑且不論,而孫陶然在2017年12月19日才從考拉徵信經理和執行董事位置上退下來。
在拉卡拉上市期間公布的一份文件顯示,2017年1-6月,拉卡拉董事長孫陶然曾擔任考拉徵信的執行董事、經理,並收取勞務費110萬元。
半年從考拉徵信領取了110萬勞務費的孫陶然算不算「經營層」呢?
2015年3月,考拉徵信就非法提供查詢返照業務,這時候拉卡拉是考拉徵信的唯一股東,算不算控制了考拉徵信的股東會和董事會?
拉卡拉在2019年半年報中披露考拉徵信為其聯營公司,這意味著拉卡拉一直對考拉徵信的經營管理能夠施加重大影響。
而實際上,拉卡拉的多名高管人員曾在考拉徵信任職,比如孫陶然的弟弟孫浩然就在2015年4月至2015年9月期間出任考拉徵信任副總裁,而此時,考拉徵信已經開始非法提供查詢返照業務。
拉卡拉信息披露涉嫌違規
考拉徵信官網披露的註冊住所為北京市海澱區北清路中關村壹號D1座,此地正是拉卡拉總部的辦公地。
在2019年半年報中,拉卡拉披露將辦公位置租賃給考拉徵信,半年獲取租金收入76.09萬,而拉卡拉本來預計這一收入全年為200萬元。也就是說至少在今年上半年,考拉徵信仍然與拉卡拉「合署辦公」。
根據警方通報,今年4月份,警方將考拉徵信上遊公司的5名涉案人員抓獲,而考拉徵信出事也應該是在此時間前後。
在2019年三季報中,考拉徵信從拉卡拉財報中突然消失了,甚至連徵信字眼也毫無蹤跡。
深交所在發給拉卡拉的關注函中,要求拉卡拉結合考拉徵信近兩年又一期的業績情況,說明其經營違規事項對公司的影響。拉卡拉對這一問題選擇忽視,避而不答。
拉卡拉的招股說明書披露,考拉徵信2018年總資產為1.44億,淨資產為1.26億,當年收入為6756.45萬元,虧損2368.39萬元。11月7日,拉卡拉發布的一份公告顯示,截至9月30日,考拉徵信總資產2306.68萬元,淨資產-534.59萬元;2019年1-9月營業收入461.73萬元,虧損1201.08萬元。
總資產大幅度縮水,營業收入劇烈下降,而在拉卡拉三季報中也沒有披露這一信息。
由以上信息可以推知,拉卡拉早已經獲知考拉徵信出事的信息,但是並沒有將這一重大信息進行公告。
孫陶然的貸款生意
在深交所發給拉卡拉的關注函中,深交所要求拉卡拉說明其APP中的貸款產品易分期、商戶貸、房快貸的經營主體,與拉卡拉的關係,是否為公司控制的主體,並說明其是否擁有相關業務開展的有關資質,以及易分期累計借貸金額、借貸餘額、借款利息等數據。
拉卡拉回復稱,易分期貸款業務是西藏考拉科技發展有限公司旗下公司的產品,與公司是各自獨立經營的兩家公司。而且易分期不存在砍頭息、陰陽合同的行為,不過拉卡拉沒有說明西藏考拉是否擁有開展貸款業務的資質,也沒有披露易分期的經營數據。
企查查顯示,西藏考拉的法人代表為拉卡拉創始人孫陶然,其持股比例為33%,聯想控股股份有限公司持有51%的股份,其經營範圍為「電子技術開發、轉讓、服務及推廣;網際網路技術服務。」,顯然西藏考拉並不具備貸款資質。
西藏考拉全資持有北京拉卡拉小額貸款有限責任公司、廣州拉卡拉網絡小額貸款有限責任公司和重慶市拉卡拉小額貸款有限公司,易分期究竟是西藏考拉的貸款產品,還是三家拉卡拉小貸公司的產品,亦或是都有?
拉卡拉並沒有說明。
拉卡拉2019年半年報顯示,拉卡拉為北京拉卡拉小貸提供服務獲取收入為702.79萬元,為廣州拉卡拉小貸提供服務收入為1099.5萬元,為重慶拉卡拉小貸提供服務獲取收入為9.55萬元,合計為1811.84萬元,去年同期數據為899.06萬元,增長了101.53%。
這些收入應該是提供第三方支付服務收取的手續費,以此可以測算,三家小貸公司今年上半年發放的貸款同比翻倍。
不過半年報顯示,拉卡拉與西藏考拉之間同樣存在關聯交易,拉卡拉預計, 2019年通過向西藏考拉提供支付結算服務可實現收入300萬元、引流推廣服務預計收入5500萬元、出租辦公房屋預計收入2200萬元,累計金額達8000萬元。
支付結算服務也就是第三方支付服務,如果西藏考拉同樣提供了貸款服務,就意味著西藏考拉在無牌經營。
而在2017年,原銀監會就要求發放貸款主體必須持有放貸業務相關牌照,無牌照的要禁止、取締。
今年10月21日,最高法、最高檢、公安部、司法部印發《關於辦理非法放貸刑事案件若干問題的意見》,提出未經監管部門批准,或者超越經營範圍,以營利為目的,經常性地向社會不特定對象發放貸款,擾亂金融市場秩序,情節嚴重的,依照刑法第二百二十五條第(四)項的規定,以非法經營罪定罪處罰。
打開拉卡拉的APP,易分期幾乎「霸屏」,首頁畫面是「易分期」,首頁頂部和中間、下方均有「易分期」、「借點錢」的入口。
根據半年報,拉卡拉預計2019年出租辦公房屋給考拉徵信實現為200萬元,出租辦公房屋給西藏考拉預計收入為2200萬元,為考拉徵信的10倍,西藏考拉的規模可見一斑。
當然,孫陶然的貸款生意不僅僅在拉卡拉APP上,考拉徵信作為信用評估及徵信管理服務商,自然不會放過貸款這塊蛋糕。用戶在考拉徵信上提供個人信息,獲得考拉評分之後,就可以在上面進行貸款。這些貸款的合作機構有北銀消費提供的「輕鬆貸」,有拍拍貸提供的「快速貸」,等等。當然裡面最主要的產品還是自家的「易分期」。
本來,考拉信用作為曾被政府批准試點的信用機構,是提供給個人或者機構進行信用管理,從現階段看,考拉徵信最大的作用變成了「貸款」平臺。
尾 聲
2015年1月,人民銀行印發《關於做好個人徵信業務準備工作的通知》,允許8家公司開展第一批個人徵信試點業務。其中就包括考拉徵信,而最終8家進行個人徵信開業準備的機構沒有一家合格,其中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在業務或公司治理結構上不具備第三方徵信獨立性,存在較嚴重的利益衝突。
徵信行業,信任是最重要的,保密是第一位的。現在,通過徵信得來的公眾數據不僅僅與關聯公司其他業務掛鈎,更甚者如考拉徵信一樣,把公民個人數據拿到公開市場兜售變現。
這樣的機構,還有存在的意義和必要嗎?
而拉卡拉作為曾經唯一的股東,能逃脫干係嗎?長期在考拉徵信任職並領取薪水的孫陶然沒有一點責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