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百度變好玩了
「熱詞『唐嫣羅晉婚後現身』，想要了解一下嗎？」
在百度世界大會的舞臺上聽到這個問題時，李彥宏頓了一下，表情有點尷尬地說：「呃，換一個吧。」也許並非是廠長對八卦不感興趣，而是上一秒，他剛和面前的智能音箱「小度在家」聊完了明年的春節日期，誰知道緊接著就畫風突變。
然而小度又契而不舍地追問：「袁隆平水稻再創記錄呢？這個感興趣嗎？」「這個好。」終於得到了李彥宏的肯定，「小度在家」為他播放了電視臺的新聞、朗讀了百度百科。
時間回到五個月前，百度發布自有品牌智能音箱「小度智能音箱」，那時候每次對話前都必須加上「小度小度」的喚醒詞。但現在，小度有了「話癆」傾向，如果不是廠長強行結束對話，它可能會一直主動找話題聊下去，霸場整個大會。
相比去年更多是展望願景，今年百度世界大會有了不少可以拿出來說的人工智慧落地故事。也許是信心更足，整場大會，李彥宏全程微笑著，神態放鬆。去年承認在五環上吃了罰單的他，在今年的百度世界大會上又創造了新的段子：「挖掘機技術哪家強，中國山東看藍翔——真正的挖掘機技術要靠百度的人工智慧技術。」除了廠長，很多高層都釋放了自己的搞笑氣質，大會不再乾澀。
在4個月前的開發者大會上，百度宣布L4級無人駕駛小巴阿波龍量產。這次，百度宣布將在2019底與一汽小批量量產L4級自動駕駛的紅旗車。什麼是L4級自動駕駛車？就是車輛可以自己handle所有特殊情況。
百度還提到了「車路協同」這件事。這原來是歐美國家提出的，通用、戴姆勒、寶馬等主流車廠在實踐的事。現在，國內車路協同的Flag會率先插在長沙，利用車路協同打造的自動駕駛計程車將於明年落地長沙。巧合的是，百度智能駕駛事業群組總經理李震宇恰好就是湖南人，感覺百度正在用一切可能的資源讓AI落地。
「後廠村路」車路協同演示
百度推出的AI城市方案，也將率先落地北京和上海這兩座人口在2000多萬的城市。在北京城中，百度已和海澱區打造了首個AI公園。開始鍛鍊前，先利用人臉識別技術存包，奔跑在智能跑道上，鍛鍊途中能實時看到運動達人榜，還能體驗AR太極。累了在涼亭裡坐著休息時，只要呼喊「小度小度」，就能聊聊天，播放首想聽的歌曲，還能乘坐阿波龍小巴無人駕駛車，去公園的其他地方逛逛。
一位百度員工觀察到，公司的政府關係（GR）和AI城市部門融合了。GR打前陣，AI城市能更快與每個城市達成合作，再帶入百度雲計算、Apollo自動駕駛平臺、百度大腦等人工智慧技術的落地。組織的融合讓AI更快落地。
百度的智能生活業務落地更是豐富了很多。去年，AI財經社記者見到百度智能生活事業群組總經理景鯤時，他臉上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這次他的眼圈相信要好很多。畢竟去年的百度世界大會上，夾帶了DuerOS的硬體並不多。展臺的牆壁上掛著幾臺大電視，幾位百度員工積極對外宣傳著：「電視、手機、遊戲都能用！」今年，音箱、手錶、車載藍牙幾十種設備擺滿了展臺。
大會中，景鯤還介紹了百度智能硬體家族另外兩位新成員：小度智能音箱Pro與小度語音車載支架。這個支架只要連上手機，立刻化身人工智慧助手，可以語音操控導航、播放音樂、問天氣......僅售49元，解決了司機們的痛點，很多人現場掃碼也沒有搶到。
大會途中，全場突然熄滅了五秒鐘，當燈光徐徐亮起時，李彥宏說：「這不是一個事故，我們想讓大家體驗患有青光眼、黃斑病的患者，每時每刻感受到的世界是什麼樣子的。」隨後，他與中山眼科中心院長劉奕志一同走到一臺AI眼底篩查一體機旁邊，只用了10秒鐘，機器就在大屏幕上投射出一張李彥宏清晰的眼底健康診斷書。
李彥宏
劉奕志說，中國幾乎每一分鐘都有一個人失明，但眼科醫生多數集中在大城市，這些疾病能夠早期發現，很多是可以避免的。百度與中山眼科合作研發的這款機器，目前已經在廣州基層醫院應用。緊接著，李彥宏又分享了無人挖礦機和人工智慧遙感監測稻田病蟲害的案例。
百度短視頻和智能小程序是這次大會的壓軸。百度APP&信息流業務體系總負責人沈抖說，對於不會唱歌跳舞的他來說，每次過年聚會就如同「過年關」。為了展示APP的AI技能，他自曝一段自己「抖動」的街舞，正當觀眾覺得「舞技不錯啊」，他爆料說自己只需對著鏡頭做一套廣播體操動作，系統就自動合成了這段炫酷的潮舞視頻，絲毫看不出破綻。
百度還請來當紅小花楊紫擔當手機百度APP11.0版本的代言人。新版本中下拉首頁就可以進入百度小程序的入口，體驗智能小程序就能抽紅包。點擊紅包後，楊紫很興奮：「耶！我搶到了8.88元的紅包。」一旁的沈抖隨後就抖了個機靈：「可是你拿的是我的手機。」點燃了現場的笑聲。
如果去年的戰略是「all in AI」，那麼今年百度的重點則是「AI落地」。大會今年的主題就是「Yes，AI DO」。經過一年的時間，百度積澱的人工智慧技術正以軟體或者硬體的形式，在現實生活中更加觸手可及。
在會場的每個座位上，百度都放上了一本《百度AI行業應用手冊》，覆蓋了醫療、製造、物流、酒店等行業。對於百度來說，亮成績單的時候，也是新一場招商會的最佳時刻。
在7月的百度AI開發者大會，索尼一位人士坐在臺下認真地聽講，他對AI財經社說是來考察的，有合作的意向。3個月後，百度世界大會上宣布，DuerOS已經與索尼全線產品合作。
相信昨天，還有很多觀察者紛沓而至，在寫滿AI的房間裡尋覓著商機。
02
演變中的新物種
百度現在到底是一家什麼公司？
在一場分論壇的舞臺上，百度搜索公司大客戶部總經理陳志峰反覆說：「你不能再用一家『搜索』公司來定義百度，否則你有可能會錯失一波紅利。」
回顧歷屆百度世界大會的主題和發布的核心產品，可以看出百度從PC網際網路轉向移動網際網路過程的種種嘗試。
從2011年的新首頁、2012年的百度雲、2013年的輕應用、2014年的直達號，2015年的百度眼鏡，每年深秋，百度都熱情飽滿地投身於這場新命題大賽中。俗話說，先行一步是先驅，先行兩步叫先烈。一些新產品雖然最初口號響亮，最後因生不逢時或者錯判方向後來再無動靜。但在最近3年，百度堅定地抱住了錦鯉——人工智慧。
今年7月，有文章認為百度一直固守成規，不願意摒棄搜索思維，因而在轉型移動中落伍。但從歷屆世界大會的演進來看，百度一直在試圖突破「搜索」這個框框。
去年的百度世界大會，李彥宏斬釘截鐵地說，百度是一家人工智慧公司，而不是網際網路公司。從現有的組織框架可以看出這句話並非只是個flag，除了高級副總裁向海龍管理的搜索公司外，其餘四大群組分別支撐百度雲、百度大腦、自動駕駛和智能生活。
實際情況是，百度正在靠搜索這個造血「中樞」，來培育人工智慧新業務。今年世界大會開幕的前一天，百度發布了Q3財報，得益於搜索+信息流的增長，營收282億元，淨利潤同比增長56%，而目前人工智慧還並未給它帶來更多實質性的商業收益。但憑藉「ALL IN」的決心，百度將現金流不斷輸送給李彥宏的AI夢。
同樣的事情也發生在大洋彼岸的谷歌身上。2015年，谷歌發動「造媽計劃」，自己創建了母公司Alphabet，把成熟業務放入新谷歌，而Alphabet開展更面向未來的業務，如生命科學、無人駕駛等。
而在新業務持續的培育中，百度似乎在發生著一些變化，AI已經滲透到公司的全部業務中，包括搜索公司自身。
北京、上海城市規劃
百度世界大會上午，一場分論壇的主題是「AI do marketing」。臺下坐的大多是百度的廣告主們。臺上的演講嘉賓都來自百度搜索公司——當下的營收支柱，但帶隊的百度搜索公司CTO鄭子斌卻在大談AI在百度新營銷平臺的作用。在一頁PPT上寫著「全球CMO們都正在使用/渴望駕馭AI能力」，另一頁寫著「AI故事走進營銷現實」。容納200多人的房間裡，座位之外的空場地壓出了一道牢固的黑色人牆。
百度信息流廣告總經理汪牧遠在接下來的演講中舉例說，AI能識別視頻中的人，在不久前的一個合作案例中，需要AI識別出有王俊凱出演的片段，然後自動插播了王俊凱的廣告，點擊率達到3.18%，是在其他片子中插播的兩倍多。
而在另外一個例子中，每天有3000萬潛在用戶在百度平臺上搜索汽車相關問題，在信息流上瀏覽相關文章，百度記錄下用戶的行為，形成一條「意圖線」，分析過程心理，圈定不同人群包，投放不同的開屏廣告和信息流跟投。
即便在百度已加入爭戰的短視頻領域，也在大談人工智慧帶來的獨特性。
早在今年的百度聯盟峰會上，向海龍就宣布，百度要全面擁抱視頻時代。現在打開百度手機APP，下面的五個快捷鍵，就有「好看」視頻和「全民小視頻」。現在用戶在百度APP上提問，首先會出現的答案會是一段視頻，而非以往的文字。
百度公司高級總監、負責這兩個短視頻業務的曹曉冬對AI財經社說：「好看視頻是去年10月上線的，對標西瓜視頻，全民短視頻是今年5月上線的，對標快手。」
就在百度世界大會召開的這天，在南京舉辦的騰訊合作夥伴大會上，騰訊也發布短視頻平臺yoo視頻，一北一南，都將短視頻視為新寵。
「好看的目標就是第一嘛。全民小視頻到明年這個時候月活會是幾千萬。」曹曉冬顯得很自信，「百度是掌握了運營視頻的門道，騰訊還沒有摸到門。」在極光大數據發布的報告顯示，9月短視頻APP，好看視頻已經位列第五，環比145.7%，增速排在首位。
曹曉冬說，運營門道除了手機百度的流量外，人工智慧技術也扮演重要角色。「做幾個體操動作就能被人工智慧合成一段潮舞只是其中一個點而已。你沒看見今天會場中那些百度大腦的科學家嗎？」他說，「短視頻是AI的應用方向，實際上，這些科學家也非常願意來做這些事。」
另一個運營秘訣是變現。視頻平臺肯定內容為王，同樣需要真金白銀來吸引創作者，變現能力強才可能持續鼓勵優秀的作者。」百度這次對短視頻平臺提出了系列激勵計劃，例如對全民小視頻創作者永久分成，每個月1個億的「小目標」。在臺上，曹曉冬揶揄說，100億的補貼，誰都說，但誰都拿不到，我們就1個億，你能夠拿到。而曹曉冬坦言，變現能力也離不開正在用AI技術變革營銷的百度搜索團隊。
在過去3年，聽到的是百度的一個個獨立的人工智慧技術，但現在，它似乎已經浸潤到公司的方方面面。會場中，一位百度員工說：「我們是一家人工智慧公司，具體到我這個部門，應該是xx平臺？」他不再認為百度僅僅是一家搜索公司，但也無法給這個演進中的新物種下一個明確的定義。
03
遲來的商業閉環
「百度形不成閉環。」一年前，一位研究移動網際網路的人士說，「這是它發展中的最大弊端。」
聚焦人工智慧之前，百度的一大入口就是搜索框。但搜索是即來即走的需求，在用戶認知中天然不需要註冊帳號。隨著各家都開始打造自己的APP，搜索紅利漸漸消退，而百度又一直沒有找到打造自己帳號體系的合適場景，沒有形成自己的商業閉環，用戶搜完就跑了。
其實這個問題百度應該早就發現。追溯起來，2013年百度世界大會上提出的「輕應用」，可以說是小程序的鼻祖。李彥宏當時解釋說，它是一款無需下載，即搜即用的全功能APP，這與三年後張小龍提出的「用完即走」，其實都是同一套產品邏輯。但可惜沒有做起來。
對於輕應用沒做好的原因，有分析人士對AI財經社說，當時移動終端的能力和體驗不流暢，手機百度的用戶量也不像現在這樣大，「很多時候並不是說你這東西不好，而是你在什麼時間點更容易做起來。實際上，點踩得準不準，我覺得值得去復盤。」
他說，其實微信最初同樣遇到過問題，那個刷屏朋友圈的遊戲「跳一跳」成了意外的救星，最終讓小程序迎來爆發點。
微信將小程序徹底推上了風口後，百度顯然復盤了這些教訓，今年花大力氣投入其中。在7月百度AI開發者大會宣布推出小程序後，AI財經社了解到，目前月活用戶已超過1.5億，有40多款小程序，開發者超過萬人，涉及23個行業的260多個細分領域。
在世界大會上，百度宣布成立智能小程序開源聯盟，除了百度地圖、視頻、貼吧、網盤等，首批成員還包括bilibili、快手、攜程、58同城等各行業頭部App和平臺。
為了推廣小程序，百度砸下了真金白銀，不僅推出了開發者共築計劃，還對普通消費者開啟了陽光普照獎。在APP上點擊楊紫的頭像最高能搶66元的紅包。這場紅包雨暗藏了百度的小心思：用戶需要註冊百度帳號，提錢還得綁定百度錢包。這很可能讓百度錢包起死回生。此前，國內行動支付體系幾乎就是由微信和支付寶分割天下。一位百度員工說，百度錢包的作用是拿來充公司的飯卡。
更重要的是，小程序可能成為百度形成商業閉環的一個利器。就拿購物舉個例子吧，之前，用戶在百度搜索完，就跳轉到購物APP上去找貨下單了。現在，在百度上搜索完，可直接在小程序上下單，用戶也沉澱下來。
如果細想，除了小程序，小度音箱也在試圖讓百度形成商業閉環。打開音響，你要註冊登陸，而平時的語音搜索、偏好，恰好也匯集成你的意圖流。百度正在用各種軟的、硬的方式，慢慢把原來對流量的運營，轉變成對人的運營。
目前微信小程序仍然是橫在百度面前最大的競爭對手。對於搜索流量和社交流量帶來的價值，有分析人士認為：「很多時候通過社交的互動去進行一些用戶的增長，但他們並不見得馬上有消費需求發生。有需求的流量才是最有價值的。」言下之意，百度的信息流加上小程序，轉化需求的能力更強。
不願錯過紅利的客戶們確實又回來了，包括微信小程序最大的受益者同程藝龍。根據招股書披露，公司三分之二的用戶都是依靠騰訊來引流。CEO馬和平在百度世界大會的一個分論壇中說，未來小程序一定是屬於超級APP的，他們也是首批入駐。但他也向百度提出建議，平臺的培育需要時間和激勵手段。「沒有一個生態前期就能盈利，你得有投入，去扶持商家。」
以往的百度世界大會，是百度描繪戰略方向的傳聲筒。當遇到AI後，它的意義似乎發生了變化。你能通過這個窗口看到，它在動用一切可能的資源進行一場自身的演化，它也在迎接新生態中的夥伴們，並在尋找自己的新生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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