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nd Blue / Music / Soundzlmage / Ft. Octave. 20
來,給阿貓寄信
第一封信:春天大概需要你,
就像某些星辰大概要求你察覺它們
(關鍵詞:宇宙通訊)
來自和MQ的通信
阿貓,你好嗎?
收到你的來信已經好些天,也當下給你寫了回信,無奈當天郵局關門了,於是一直沒有寄給你。好多時候,我都以為我早就把它交與你了,或許是在夢中吧。我想這是在一個太快太便利的時代,由距離產出的時差真是讓人不適應,於是發了這封郵件,我想你應該不會介意它不是紙質版本,我對一直沒寄出的信感到很抱歉,周三早上應該可以去寄,不知道你收到它的時候穿的是什麼衣服呢。
期待很久的清明假期過去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總是把這種期待很久的時間給荒廢掉,比起來在突然撿到的下午去逛有蔬果的超市,順帶站著在書店看完一本書似乎來得更有趣,好像我太不會與久久隱隱克制的期待相處了,其終點總是一個置滿鏡子的房間,鏡面處處反射我的空虛,反正面對好些低落的情緒我總是束手無措,或者說會忍不住對自己顧影自憐起來,也沒有太想要走出去,雖然事後又覺得自己還挺噁心的。
噢對了,前面提到的站著在書店看完的書是錢佳楠《不吃雞蛋的人》,是因為淡豹的推薦才想看它的,不過衝著這個名字作為一個超級喜歡吃雞蛋的人我會想看她給我什麼理由啦。講的是在我們生活的這個時代下的女生周允被她的家庭、家族禁錮的成長故事,處在同一環境下真的好容易明白其中冰冷簡單的表達,周允一次次在心裡對生活說的「呵呵」簡直就是我的直觀感受,對小說也是對現實。
我想作者應該也很關心女性在社會中的成長這一話題,意識到其中的不合理性是變化的第一步,但這一步應該是很艱難的,因為要合理完整表達陋習中謬誤很需要能力,就是因為有了這樣一些語境豐富的作品或許能讓人覺醒一番吧。每當有這種思想上的進步的時候我總是想起我媽,儘管我從來沒有與她討論過如此種種,但我的確特別期望她可以理解這些東西,無奈家庭問題對我而言實在是一道很難解的題,儘管仔細想想每一塊都是如此。其實是想給你推薦這本書,一看到和女性成長有關,我總是想到你,因為知道自己是介乎無知與了解並總能合理給出邏輯嚴密的觀點的那種,你在我的生活裡面就像是在前方遞接力棒的人,所以總是想知道,你想什麼,這樣說似乎有點太依賴你了,但我確實是總想到你。
很喜歡你的那篇文章,覺得這是最好的評論方式,不是對原文閱讀理解式的拆分,可能是我被語文題訓練的太刻板了,總是迫不及待說出觀點一二三,太在乎有沒有懂,語言的斷裂又讓表達差幾個層次,現在很想留意的是這個問題。最欣賞的評論是通感式的,不同載體之間產生了微妙的反應,你的那篇文字就是如此呀,很喜歡它。
前幾天那場雪和降溫一直在持續,我希望自己做不怕冷的人,但是也已經接連幾天晚上因為腳太冷把身體蜷縮到不能再小為止,又想起張在詩裡說夜晚蜷縮的人們回歸成了動物,不由覺得有一點安心,半夢半醒間,聽到室友掀開我的窗簾喚著我的名字,我沒有回應她,她放下帘子對另一室友說「美琪好小隻啊」,我抱著腿又往上縮了一點。
然後我接下來要去找尋今日份被窩給的安全感,好夢。
MQ 2018.4.9 於北京 床的小角落
—— 我是分割線 ——
MQ:
春天大概需要你,就像某些星辰大概要求你察覺它們。這不是我說的,而是從《杜依諾哀歌》盜來的臺詞。請允許我這樣開場,因為這幾個字眼一直在腦海裡排遣不去。我想它們是想和你見面的。
只有你一人按了「喜歡」和「推薦」,說實話我好高興。也許在敲下去的時候,我就已經隱隱想到會如此。那篇文章可能是為你一個人而設的吧。其他人進入不了我們的語境。
所以《杜依諾哀歌》的第一首,我想分享與你。某些心情似乎被勘測已久,實屬幸運。
究竟有誰在天使的陣營傾聽
倘若我呼喚?
甚至設想,一位天使突然攫住我的心
他更強悍的存在令我暈厥
因為美無非是可怕之物的開端
我們尚可承受
我們如此欣賞它
因為它泰然自若
不屑於毀滅我們
每一位天使都是可怕的
所以我抑制自己,咽下陰暗悲泣的召喚
啊,我們究竟能夠求靠誰?天使不行
人也不行,機靈的動物已經察覺
在這個被人闡釋的世界,我們的棲居
不太可靠
也許有一棵樹為我們留在山坡
我們每天看見它;昨天的街道
為我們留駐,一個習慣培養成忠實
它喜歡我們這裡
於是留下來不曾離去
哦,還有黑夜,黑夜
當攜滿宇宙空間的風
耗蝕著我們的臉龐
——夜豈不留駐人寰
讓人渴望,又令人略感失望
哪一顆心不是艱難地面臨它
戀人會輕鬆一些?
啊,他們不過相互掩蔽他們的命運
你難道還不相信?
那就從懷中拋出虛空
拋向我們呼吸的空間
或許飛鳥
以更內向的飛翔感覺到更遼闊的天空
是的,春天大概需要你
某些星辰大概要求你察覺它們
從逝去的事物
曾經湧起一朵波浪
或者當你路過
敞開的窗門
一陣琴聲悠悠傳來
這一切皆是使命
但你是否完成?
你不是始終分心於期望
仿佛一切
向你預示了一個愛人的來臨?
(你讓她何處藏身
既然偉大而陌生的思想
在你身上進進出出
時常留在夜裡)
倘若渴望愛情,你就歌唱戀人吧!
她們聞名的情感遠未達到不朽
……
難道這些最古老的痛苦竟不能
讓我們開竅?
難道這個時刻依然遙遠
我們在相愛中相互解放
震顫地經受
就像箭經受弦
以便滿蓄的離弦之箭
比自身更多地存在
因為留駐毫無指望
就在剛才,你說你把自己信件又看了一遍,覺得寫字的時候好拗口。可我不這麼認為呀。對於你能流暢無礙地書寫心情,阿貓是很服氣的。我們不能容許一種潔淨無情的行文窒礙了其他形式的表達,哪怕那是「高效」的,「有用」的,甚至是我經常要求自己去做的。但寫作最初不就是為了釋放表達欲的麼。所以沒有關係的,請放膽去寫吧。別人眼中的好文字,與我眼中的好文字,還是有挺大區別的。我想你也是這樣看我。
自從離開北京之後,每當我聽到美麗的音樂就想起你。你給我看你參加猜謎遊戲的照片,頭戴紅色的耳機,個子小小的。你說你猜不中粵語的意思,我只覺得你像一隻蠢萌的小狗,因此想摸摸你橘紅色的腦袋。你闊別一個暑假之後染的頭髮。還有白色的貓形耳釘,我離開之後不知道掉落在什麼地方。
啊我想說的其實是,雖然我只比你大幾歲,但從我的角度望向你,你依然青春逼人,如同朝露,完好地保存著在我身上已經逐漸流失的東西。你是那樣旺盛而不自知。
興許我已經迅捷地穿過了浪漫進入了現實,少年意氣無可挽回向四分之一的人生傾頹。私以為,中年人和青年人的最關鍵區別,在於對陌生事物是否還保有充沛的好奇心,以及克制——中年人總是嚮往一種更成功理想的生活,而這擱在現實社會,唯一的標準就在於財富多寡,也意味著要去衝升爬殺,才能換來旁人一點尊重。很不幸我已經處於這個年齡。所以你寄來的書還沒有看,畫冊也只是隨手一翻。也許對我來說,讀出版社寄來的樣書,然後趕緊把稿子交掉,才是更重要的事情。但我還是覺得有點愧疚。
明天要去打HPV疫苗,所以不能喝酒。寫給你的回信應該喝點小酒比較好,但是倘若再不打,就要過年紀了。有首詩是這樣寫的——和你喜歡的雞蛋有關:沒喝酒的時候 / 我不是我 / 是冰箱裡的一顆雞蛋。抱歉我已經忘記出處。希望你喜歡,做個好夢。
阿貓 於宇宙中的書桌一隅 2018. 4. 9
註:「那篇文章」回復「Solitude」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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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有的是
一整個春天的時間
去荒廢,去浪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