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塘江,浙江的母親河,從遠古奔流至今。接運河、通大海、納百川,這條無數文人詠贊的神奇江流,閃耀著燦爛的文化之光,滋養著一代又一代的浙江兒女。
嚴子陵急流勇退到富春江,是如何創造出隱居的境界?山水詩的發祥地,又是何等的造化絕高處?唐詩宋詞裡的富春江,彼此碰撞出怎樣美妙的語言和美好的意境?
守望文化家園
傳承歷史文脈
本期文化浙江大講堂為您講述
《錢塘江詩路:瀟灑桐廬郡 嚴陵舊釣臺》
長垂嚴陵釣
「一折青山一扇屏,一灣碧水一條琴。無聲詩與有聲畫,須在桐廬江上尋」。富春山層巒疊翠,秀絕人寰;富春江青清悠悠,纖塵不染。它從錢江源頭出發,從遠古走來,靜靜地在千年畫圖中不息流淌。
「錢塘江盡到桐廬,水碧山青畫不如。」嚴子陵隱居地的這一段江,是百裡富春江最優美靈秀的一段。《嚴州圖經》載:「嚴陵山水,清麗奇絕,號錦峰秀嶺。」嚴子陵也是富春江的核心靈魂。東漢年間,嚴子陵拒絕光武帝劉秀之召,拒封「諫議大夫」來此地隱居垂釣,而聞名古今。
「一釣鉤竿懸萬世,三公冠蓋化微塵。」嚴子陵為後人所歌頌推崇,在歷史的長河中,不知多少文人雅士曾在嚴子陵釣臺前吟詩作賦,感受心靈的洗滌。
與其說,嚴子陵是我國古代文人的精神偶像,不如說嚴子陵釣臺是古代失意文人的精神家園。
而這方名勝,也因此成為錢塘江流域的一大文化地標。而到了唐代,「以嚴命州」,嚴子陵的姓氏已被正式用來命名州府了。
在富春山麓瀕水處,有嚴先生祠,始建於唐初,原為家祠。至北宋年間,因年久失修,祠堂倒塌多年。恰逢範仲淹被貶睦州,在桐廬郡職守,因敬佩嚴子陵的高風亮節,他決定撥款重建嚴先生祠堂。
祠堂建成後,範仲淹讓人繪嚴子陵像和唐處士方幹像於壁,並寫下千古名篇《嚴先生祠堂記》。他在文章裡高度讚美嚴子陵的品格:「雲山蒼蒼,江水泱泱。先生之德,山高水長。」
範仲淹讓嚴子陵的精神定格成了富春江靈魂深處的獨特符號,並不斷演變成一種強大的精神力量。古代文人雅士慕名而來,懷古吟詩,互寄唱和。
江水潺湲清美
而「一川如畫」的富春江,也給了詩人們無盡的靈感,唐詩宋詞中的富春江,美得像山水長卷般引人入勝。因為秀美的山水和絢麗的詩章,這裡也有了一個不朽的名字:唐詩西路。這裡也是謝靈運最早寫山水詩的地方,也被稱為中國山水詩的發祥地。
石淺水潺湲,日落山照曜。這是謝靈運的名篇《七裡瀨》。富春江水不急不躁,緩緩流動,從山水詩鼻祖謝靈運,到明清的文人騷客,詩作中引用「潺湲」一詞的不勝枚舉。
如果說「潺湲」是從視覺、聽覺、觸覺上體現富春江靈動的顏值,那麼「清美」一詞除了視覺外,則能讓每一個到過這裡的人,從嗅覺、味覺、知覺上進一步領悟這條江的質感。
桐廬人江公著是蘇軾的老朋友。他要去吉州赴任,蘇軾寫下了這首送別詩。詩一開頭就破題直指,他行遍三吳山水,最使他留戀感動的是桐廬清美的自然風光。蘇軾所言清美,既指清雅美妙,也是清鮮美好,更是清秀美麗。在蘇軾筆下,富春江仿佛一疊山水冊頁,在吟誦的過程中徐徐打開,便呈現出一幅長卷。極目風煙無限景,說也如何得盡。極富表現力的唐詩宋詞,把富春江上的美景,一一呈現在我們眼前。極目風煙無限景,說也如何得盡。
西臺憶故人
嚴子陵釣臺有東、西兩臺,西臺為南宋謝翱哭祭文天祥處。宋德祐二年,臨安城破,文天祥至福建一帶聚兵抗元。謝翱獻出全部家產,並招募鄉兵數百人,跟隨文天祥抗擊元軍,被委為諮議參軍。此後,文天祥不幸被俘,謝翱聽到文天祥被害於燕京的消息,無比悲憤,先後三次哭悼。
可憐當日西臺淚,並作桐江日夜流。謝翱登嚴子陵釣臺祭哭後,便隱居於西臺附近,同時開堂授徒講課,筆耕不輟,四處搜羅逸史,寫下大量緬懷故國和亡友的詩文,為後人留下可歌可泣的篇章。還在釣臺成立桐廬歷史上最早的詩歌組織——汐社。
元世祖至元二十三年(1286),浦江人吳渭約請謝翱、方鳳、吳思齊,以「春日田園雜興」為題,舉辦一次大型詩歌比賽活動。短短的三個月間,共得詩二千七百三十五首,作者遍布浙、蘇、閩、桂、贛各省。其作者大都為故宋遺民,由於處於特殊的時代,他們的詩歌創作不敢直言心聲,只能以隱晦曲折的方式追懷宋室之意,借歌頌田園風光來抒發亡國之痛和故國之思,表明詩人自己不仕元朝的情操,表現自己隱逸抗節的志向。
山為水鑄情,滿目蔥翠;水因山溢美,澄碧如天。在這條充滿詩情畫意的水上畫廊上,一代代才華橫溢的詩人,帶著親近自然、飛越崇山的渴望踏歌而來,詩人們或順流而下,或逆流而上,或單騎仗劍壯遊,或任職貶官宦遊,在釣臺留下一首首膾炙人口的詩篇。
詩人們的足跡,雖然早已被歷史的風塵所湮沒,但一千多年前的那份美麗和詩意依然歷久彌新。不妨攜一卷唐詩,跟著古人吟詠的足跡,重登一次釣臺,在這片山水之間,以飄逸清幽的情懷,聆聽她的優美。
來源:浙江新聞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