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湛的腳步聲已遠去,魏嬰解開臉上的黑布,注視著他的背影。
修長的身影玉立挺拔,仙氣凌然。沒錯,還是那個強大無比的藍湛,可不知何故,內心忐忑不安。
魏嬰自語道:「難道……他剛才捂住心口是受了傷?」
四周環視一圈,確認此處沒有不潔之物,靜立片刻之後有些後悔。
「我剛剛該看看他身上有沒有傷的,真是太大意了。等明日黃昏他過來的時候,一定要仔細看清楚……」
藍湛回到房裡,立即關上門,揮手設下結界。
脫下外袍和中衣,心口處烙鐵印旁邊,剛剛感受到劇烈疼痛的位置,突然出現一個形如手掌的黑印。
那是惡咒的印記。
「是誰給我下的惡詛?凝姝?不對,以她的修為,不是我的對手,她這樣做必遭反噬。冷離君暗中下狠手?不會,她在仙界有好名聲,是心清手潔之人。難道是交出千裡眼的人?」
「啊……」
藍湛尚未理清是誰給他下了的咒,新一波劇烈的疼痛感又襲來。
疼痛如針一下又一下扎在心間,熱血一點點往下滴,體驗到了真實的撕心裂肺的痛感……
他立即打坐,運靈力對抗不斷攻入心內的魔咒。靠著自身登峰造極的修為,去化解它。
強大的內力如一堵堅實的城牆,擋住勢如洪水般猛烈的詛咒。
施咒者念咒語之時,邪惡的力量如驚濤駭浪衝撞著內力之牆。支撐下去,勝過它,靠綿綿不斷的靈力輸出。
一波攻擊結束後,藍湛後背已溼透,起身找了張布巾擦過額頭上的汗珠。
夜裡寒風陰嗖嗖地刮著,冷靜下來後,他開始思考接下來該怎麼做。
大殿後院幽靈出沒之處,破舊的隔間內,凝姝在血陣中打坐。
凝姝用藍湛的血畫了陣,給他下了惡咒,在代表著他生命的血陣中,每念一次施了邪術的咒語,藍湛的心口就會遭受猛擊。
屋內迴蕩著空靈的聲音:「此咒於藍忘機,油盡燈枯,方得解脫。」
在這裡布陣,別有用心。因為她身後有一個被封印的高人的靈識,靈識已被怨念侵蝕多年,成了不折不扣的渡不淨的怨靈。
凝姝從陣中出來的時候,怨靈低沉的聲音喊道:「我下的咒,藍忘機化不了。」
凝姝冷冷的目光直視腳下的路,藍湛能不能化解,他和魏嬰的未來怎樣,她早已想好了……
院外,石山邊緣。
「出來吧!」
凝姝淡淡地喊了一聲,躲在外牆邊的明月走了出來。
「我已經按照你的意思做了。」
「凝姝,你也不能怪我,你那日拿走千裡眼的時候,是以血為媒發了毒誓的……」
那日的誓言是什麼?凝姝在腦海裡把那些字句重複了一遍:「誓要除藍湛,否則……否則夷陵老祖必遭反噬。」
凝姝冷聲道:「我身為師傅的親傳弟子,這點常識不需要你提醒。」
隨即朝前殿走去,明月在她身後喊著說:「速戰速決。」
第四日黃昏。
藍湛又進去看魏嬰,殿內依然只有他一人。
像昨夜那樣解開他臉上的黑布,一雙清澈的大眼睛印入藍湛的眼帘,一眨不眨地注視著他。
藍湛心裡一怔,魏嬰抓牢他的手腕,「藍湛,你昨晚是不是受傷了?」
「沒有。」
魏嬰抓的是左手,由於用力過大,手心觸到一團硬硬的東西,立即掀開藍湛的長袖看,他驚呆了。
藍湛手腕上纏著厚厚的白布,剛剛用力抓許是下手太重,布面上滲出了新鮮的血跡。
「藍湛,你什麼時候學會撒謊了?手腕傷成這樣還要瞞著我,你我之間還能分彼此嗎?疼在你身上,我的心也難安啊!」
「無事,我為你做什麼都是應該的。」
「到底是怎麼傷的?傷口那麼大,快告訴我……」
藍湛平靜地看著他,心想做藥引取血,魏嬰應該知道的,就隨口道:「做藥引而已,沒什麼。」
「藥引?給誰做藥引?」
魏嬰對此事一無所知,藍湛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魏嬰,你,此事你不知道?」
「我一直待在陣中,未離開過此處,眼睛是用法術修復的,雖然不知道冷離君具體怎麼操作,但我沒有吃過任何藥物。」
藍湛這下什麼都明白了。
就在兩個人說話時,猛然間,藍湛心口處刺痛感又一次襲來。
他強忍下撕心裂肺的痛楚,對魏嬰說出想了一夜的決定:「我……有事要回雲深不知處一趟……」
魏嬰把自己的手從他手心裡抽出來,「藍湛,你那日還對我說……說這次我們要一起回去的……」
「對不起!我,食言了。」
「你有什麼事是不能讓我知道的?對我都不能說,你可知這種時候,我……不想和你分開。」
藍湛又一次取下腰間的玉牌,放在他手中,頭微微低下。
「如果十七日之後我還沒有回來,你,就到雲深不知處來。」
殿內再沒有聲音,一陣揪心的沉默……
兩個人的目光再次相遇時,魏嬰眼裡有淚光,藍湛神色略顯緊張。因為心疼,眼睛控制不住地蓄淚;因為心疼,再說不出話來。
藍湛拿出手帕想去為他擦拭,魏嬰側過身去。
「魏嬰,我走了……辦完事就會回來。」
話音剛落,藍湛就轉身離去,即將消失在視線裡的時候,魏嬰對著他的背影喊道:「藍湛,我出關後就去找你,一定會去雲深不知處找你。」
藍湛停下腳步,靜立幾秒後回頭看他,就像在觀音廟外的時候,回眸看他一樣……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