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27日 晴你翻過垃圾箱嗎?當然你們不會對那東西感興趣,但!你們可能會對垃圾桶裡的東西感興趣!咱們垃圾處理場見……——《患者日記》 我應該是暴露了,但是現在還不是離開的時候。就算現在離開可以躲過那個人的追殺,但回去也必定不能全身而退。前有狼後有虎——這滋味!有點讓我興奮了!好在這副身體恢復的速度奇快。不過,幾天沒有接待客人,勢必還是會引起懷疑。沒辦法,我還是打開了工作間的大門……「您好!我……」一打開工作間的大門,一股惡臭撲鼻而來,我差點沒吐出來。「先生!您好!」來的人很有禮貌,只是......他的談吐跟他身上的垃圾完全不是一個風格。「行乞者?」我揉了揉太陽穴,走過去問。可是離他越近,那股臭味就越讓我覺得頭暈。「不!先生,我做錯了一件事!這可能是報應!」說話的人低下了頭,看樣子他內心十分愧疚。「坐吧,我是穆先生。您有什麼故事?」我儘量克制自己不吐出來,但胃裡已經開始翻江倒海了。「不了,先生!我還是站著吧。不然會弄髒您的沙發的!」男人拒絕了我的好意,甚至還微微退後了一些。「沒關係,在E-D室,人人都是平等的!」雖然表面這麼說,但他如果真的坐下來,我可能會當場吐出來,到時候大家都會很難堪……算了!由他去吧。「對不起!給您添麻煩了!別看我現在這樣,我其實是個國企員工。」男人直挺挺地站著,生怕身上的垃圾掉在地上。「看來您的故事應該跟您身上的東西有關……」本來就身受重傷,今天來的這位還是這種狀態。所以這也是對我的懲罰嗎?「是的,這要跟我們小區新出現的垃圾分類站有關……」【記錄】「今日起,被稱為『史上最嚴』垃圾分類措施的《上海市生活垃圾管理條例》正式實施,根據規定,個人或單位未按規定分類投放垃圾都將面臨處罰。與此同時,全國多地也陸續進入垃圾分類『強制時代』。」——轉載自《中國新聞網》 我姓孟,單名一個「誠」字。大學畢業後就一直在上海的一家國企工作。可能在某些創業者面前,這份朝九晚五的工作顯得太過於安逸,但我卻很喜歡。因為本身我就沒什麼抱負,能按時下班,回家做做飯、看看孩子、跟老婆相濡以沫就是我這輩子最大的期許了。但是我這個人吧,最大的毛病就是脾氣不好。在外面經常跟人吵架,也為此吃過不少的虧。但是「江山難改,本性難移」,這毛病啊,我一直改不了也不想改。在這件事情發生的不久前,上海市剛發布了一條關於垃圾分類的條例。從長遠來看,這是一件利國利民的大好事。可是……怪就怪我自己!現在想想真是悔不當初,如果我能早點認識到我毛病的嚴重性,也不至於落得如此下場。那天早上,我跟往常一樣準備出門上班。拎著要扔的垃圾袋剛走到樓下,我卻發現小區內的單個垃圾桶變成了好幾個五顏六色的垃圾分類站。因為著急上班,我便把垃圾隨便丟到了一個站內。可是當我剛剛丟進去,就聽見身後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了過來:「小夥子!你這麼分類錯了!」
我回頭看了一眼,是一個佝僂的老頭兒,正站在離我的不遠處衝我微笑。老頭兒的臉上溝壑縱橫,眼睛眯成了一條線。他的顴骨很高,從口音判斷應該是個北方人。「你管得著嗎?」可能是起床氣還未消,我一邊斜眼看著他,一邊準備離開。「小夥子,你這麼分類錯了!」老頭兒並沒死心,又說了一句。「不,你是誰啊?你管得著嗎?你是街道的?還是警察呀!」我一聽這個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停下腳質問老頭兒。「小夥子,你這麼分類錯了!」老頭兒反覆向我強調著這句話,而我也已經忍耐到了極限。「用不著你管!你個老幫菜!」說完這句話我便頭也不回地走了。說來也奇怪,我都已經走出去好遠了,可老頭兒的聲音還是一直在我耳邊盤旋,直到走出小區,那聲音才停止。這要是晚上發生了這種事,我鐵定嚇怕了。可現在是大清早,再加上上班時間緊迫,我也就沒再多想。國企的工作有時也挺忙的,比如今天。一到單位我就立刻進入了工作狀態。而早上發生的事也被我統統拋在了腦後。快到中午的時候,我下樓抽菸,沒想到今天的吸菸區人滿為患,我找了好久才勉強找到了一個離垃圾桶最近的位置。我一邊抽著煙,一邊對著垃圾桶桶頂的那層小石子裝飾發起了呆——一上午都沒閒著,也是時候放空一下腦子了。臨近中午,陽光還很炙熱,這個時候在外面抽菸也算是煎熬了。正當我游離在自己的世界中時,一個清潔工走到我面前,拿著一個鑷子,把丟在垃圾桶桶頂小石子裡的菸蒂一個個撿了出來。於是,我的目光被這個清潔工吸引了過去。我一邊盯著他那件破爛的橘色外套,一邊在心裡感嘆著他們的辛苦。此時,這個清潔工戴著個草帽背對著我,雖然看不清臉,但從他佝僂的身體看來,應該年級挺大了。現在他正不緊不慢地將夾著的菸蒂放入另一隻手提著的畚鬥裡。我盯了半天,怎麼看都覺得這個身影有點眼熟。正當我在拼命回憶到底在哪裡見過他時,清潔工已經把最後一個菸蒂夾了起來。只見他放下畚鬥,慢慢轉過身,摘下了草帽。「小夥子!你的垃圾分類錯了!」天哪!是早上的那個老頭兒!怎麼回事!難道他也是我們單位的?只見他依舊笑呵呵地看著我,拿著鑷子的那隻手微微一晃,菸蒂便被他精準地丟進了畚鬥裡。「我說你怎麼就這麼陰魂不散呢?你也是這個單位的?」我把菸蒂故意丟在了地上,然後踩了一腳,瞪圓了眼睛看著他。「小夥子……」老頭兒依舊還是那句話,他就不會說點別的嗎?「你有完沒完!不會說點別的了?毛病!」雖然生氣,但我又不太敢動手——這要是沒控制住脾氣打了他,我可能下半輩子就會多出一個「爸爸」。惹不起!惹不起!我轉頭走了。我一邊走一邊回頭看了看那個腦子有點「瓦塔」的老頭兒。他還站在那裡,保持著那種瘮人的微笑看著我。我不由得打了個冷顫,加快腳步離開了。回到辦公室,老頭兒剛才的模樣卻始終在我的腦海裡揮之不去。眼看著快到飯點了,我深吸了一口氣,準備用點外賣來轉移注意力。可當我剛把手伸進褲兜,想掏出手機時,卻猛然間發現,兜裡除了手機還多出了許多樣東西,於是我趕緊把褲兜拽了出來。誰知這一拽不要緊,褲兜就好像是煙霧彈一樣,一下子掉出來至少十幾根菸蒂,瞬間菸灰瀰漫。
我被這濃重的菸灰味嗆得有些睜不開眼睛了,而旁邊的同事也都被這一幕嚇傻了。等到菸灰散去,我趕緊找來掃帚把菸灰和橫七豎八的菸蒂處理掉。這麼多東西到底是誰放到我褲兜裡的呢?最主要的是我還一點兒都沒有察覺。忽然間,老頭兒的模樣又在腦中一閃而過。會是他嗎?一想到這兒,我的火氣再也壓不住了。我拍了拍身上的灰,大步朝門外走去。可是等我到了樓下,那個老頭兒已經不見了。我左顧右看都沒能看到一個清潔工的影子。我回到大樓裡問保安:「您看沒看到一個老頭兒,是咱們這兒的清潔工!剛剛就在那邊。」保安莫名其妙地看著我說:「咱們這兒的清潔工人都撤了。之前的清潔隊合同到期,更換的現在還沒到位呢。」「不可能!剛剛還有個老頭兒在那撿菸頭兒呢!」我一臉吃驚地看了看外面的吸菸區。「那可能是市政的人吧,不知道!反正大廈目前沒有清潔工。」「市政的人會管咱們大樓內部的吸菸區嗎?」我沒好氣地反問他。看樣子他應該什麼都不知道,我也只好重新回到了辦公室。「別讓我再看到他!」我咒罵了一句。現在不僅褲子上有一股難聞的焦油味,而且這麼多菸蒂髒不髒的不說,看著都噁心。這件事影響了我一天的心情。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回家,我把事情從頭到尾地跟老婆說了一遍,老婆還勸我別多心,畢竟也沒有證據說明就是那老頭兒幹的。可我這心裡還是感覺不爽。可能是看我心情差,晚飯時,老婆特意給我燉了條魚;準備了幾個拿手的小菜。但我卻沒什麼心情吃,隨意對付了兩口就匆匆洗漱睡下了。第二天一早,我照常拎著垃圾下樓,想起昨天的事兒還是有些情緒。我一邊想著,一邊把垃圾袋又隨便丟進了一個垃圾桶裡——怎麼樣?我就不分類!怎麼了?要罰款來吧!真是有病!
「小子!你這垃圾分類錯了!」又他媽是這個聲音!我趕緊回過頭去。不出所料,那個佝僂的老頭兒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出現在了我身後。不過今天的他跟昨天有所不同,因為他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看樣子是被我惹生氣了。我看著一臉嚴肅的老頭兒卻笑了出來:「怎麼,老頭兒?這片兒歸你管了是嗎?昨天的事兒我還沒找你!你跟我這兒沒完沒了!怎麼茬兒!罰錢嗎?我給你!」說著我朝老頭走了過去,拿出錢包取出五百塊錢丟在了老頭兒的臉上。錢砸到老頭兒的臉上之後散落了一地,老頭卻依舊面無表情地看著我,完全沒有撿錢的意思:「小子!你這垃圾分類錯了!」「你管不著!我交罰款了!你個老幫菜!」說完我轉身就走。雖然身後依舊能聽到老頭兒那略帶憤怒的聲音:「小子!你這垃圾分類錯了!」但我沒理他,快步走出了小區。一大早上又攤上了這麼個事兒,即使是到了單位,我的心情也一直很差。好不容易挺到了中午,我點了餐,心情才稍微好了一點兒。沒一會兒我的外賣到了,我取了餐走回辦公室。今天我點了最愛吃的「炸醬麵」,這家外賣我已經吃了兩年多了,因為特別有家裡的味道——我已經等不及要開動了。可是當我打開餐盒的時候卻傻了眼:這哪是炸醬麵啊!我明明記得外賣送的時候我還檢查了一下,可現在炸醬麵上卻蓋了一層散發著異味的垃圾。我仔細一看,什麼魚骨頭、菠菜葉子、果核兒......應有盡有。這麼一來,我瞬間就沒食慾了。沒辦法,我拿起手機撥打了訂餐電話。商家也很驚訝,說自己開了十幾年的餐館了,絕不可能出現這種錯誤。確實,我冷靜考慮了一下,不用說十幾年的店鋪,就算是新開張的餐館,出現這種事情的機率也幾乎為零。難道是外賣小哥?那也不會啊!不管怎麼說吧,今天這頓午餐算是吃不了了。我一邊罵著一邊把餐盒丟到了垃圾桶裡。如此一來,午休時間變得寬裕很多。我打算下樓走走,去周邊的餐館隨便吃點什麼。就在我要拎起辦公室垃圾桶裡的塑膠袋,準備順道兒丟掉這一頓「豐盛」的午餐時,卻忽然間發現剛剛的外賣盒裡露出了一塊魚骨。我突然感覺這魚骨有點兒眼熟——這不就是我昨天晚上吃的那條嗎?
沒錯,因為我有一個習慣:每次吃魚的時候,我都會刻意地咬一下魚骨。所以但凡是我吃過的魚骨都會或多或少的有些牙印。那現在面前垃圾袋裡的魚骨都是被咬過的又是怎麼回事?這讓我再次想起了那個老頭兒。我不禁恨得牙根直癢。可他是怎麼做到的呢?難道他就在這個辦公樓裡?但是我拿回外賣後並沒有離開過,他是怎麼換了我的外賣的?他到底是誰?除非他是「鬼」,否則他根本沒機會拿走我的外賣……這個問題圍繞了我整整一天,我真是又恐懼又憤怒!我到底犯了什麼錯,他要這麼整我!整個下午,我都沒有什麼狀態,同事們問我怎麼了,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能敷衍地說自己昨天沒睡好。回到家裡,當我把這件事告訴老婆時,她卻取笑我想像力豐富。唉,好吧!這種事情說出來誰都不會相信。可能是一天沒怎麼吃東西,晚飯時的我如同餓虎撲食。這就驚呆了一旁的老婆,她忙說:「你慢點,沒人跟你搶,怎麼就餓成這樣了!」她的話並沒讓我停下手中的筷子。沒一會兒,飯就被我風捲殘雲般地吃了個底朝天。我一邊拖著肚子下了餐桌,一邊還在納悶:為什麼今天會這麼餓呢?老婆和兒子看著一桌子的光碟也傻了眼——這一頓飯他倆幾乎一筷子沒動。然而就在這時,我忽然聞到了一股難聞的味道——那味道就跟好幾天沒人收拾的垃圾桶一樣。瞬間,我感覺自己的胃裡一陣翻江倒海。我乾嘔一聲,隨即便吐了一地。老婆見狀趕緊過來扶住我,但沒等我回過神來就聽見老婆驚叫一聲:「你都吃了啥?」我定睛一看,自己吐出來的竟然是一堆發了黴的垃圾!有用過的廢紙、吃剩的雞骨頭......更恐怖的是,居然還有一個封了口的「套套」。看到面前的這一幕,我頓時感覺胃縮的更緊了,於是馬上彎下腰,「哇」的一聲又吐了出來。沒想到這次吐出來的比第一次還要噁心:有用過的手紙、半截的蠟燭......甚至還有一團捲成團的姨媽巾。經過兩次嘔吐物的洗禮,現在的餐廳簡直變成了一個垃圾場。我們全家都嚇壞了,老婆趕緊安慰嚎啕大哭的孩子回了房間,而我則全身無力地蹲在這一大堆的垃圾前——可能是被這堆東西嚇到了,也可能是剛剛吐完身體比較虛弱,總之我感覺自己腿軟到了不行。過了一會兒,老婆拿著一條溼毛巾走了出來,看見蹲在地上的我,趕緊給我擦了把臉:「要不然我們去找人算一算吧。」「算什麼?我知道得罪誰了!」我努力地站起身走到廚房,剛拿了掃帚準備打掃一下,卻被老婆奪了過去:「你趕緊去洗澡吧,身上都有一股酸味兒了。我來收拾,明天我找人問問這事。」我很驚訝平時膽小怕事的老婆此時為何能夠如此冷靜。我把胳膊放到鼻子前聞了一下,那味道差點沒讓我暈過去,於是我趕緊拿起毛巾衝向了衛生間。等我洗完澡出來,老婆已經把那堆東西處理的差不多了。雖然房間裡的窗戶也全部都打開了,但是還能聞到那股子酸臭味兒。這不得不讓我再一次想起了那個老頭兒。直到這個時候,我才感覺到有些害怕了——看來自己的確是招來一些不乾淨的東西。可是這該怎麼辦呢?晚上躺在床上,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事實如此,我總能聞到自己身上還有一股子餿味兒。一開始,我輾轉反側的就是睡不著,可憐的老婆也跟著我失眠了。也不知過了多久,我的眼皮越來越沉,終於昏睡了過去。第二天一早,我一醒來就四處聞了聞——看樣子味道已經散的差不多了。我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鍾:已經快10點了!老婆竟然沒叫我?我趕緊穿上衣服,臉也來不及洗的就出了門。昨天吐出來的那兩大袋垃圾就放在門口,我一手提著一個快速地下了樓。早高峰已經過了,這個時間段的小區基本沒什麼人,只有零星的幾位大媽推著嬰兒車聚在遠處的小廣場上。我提著垃圾袋直直地朝垃圾站走了過去。忽然,我想起了那個老頭兒,於是趕緊環顧了一下四周。確認無人後,我迅速把垃圾袋一股腦兒地丟進了垃圾桶裡。沒想到垃圾剛剛被丟進去就聽見身後有人大喊一聲:「哎!」我心裡頓時涼了半截兒。我轉過頭,果不其然,那個老頭又站在那裡。今天老頭兒的表情變得十分憤怒,一雙眼睛幾乎變成了紅色。他的嘴角不停抽動著,我甚至聽到了牙齒相互咬動而發出的聲音。
「你丫到底想幹嘛!」我一看到他就氣得七竅生煙。大白天減輕了我的恐懼感,但也同時加深了我的怨念。「哎!你的垃圾分類錯了!」老頭兒並沒有因為我生氣而害怕,反而一邊朝我走過來,一邊更加惡狠狠地對我說。「你丫是不是有病!滾遠點!」我也不肯服輸地站在原地看著他。他一步一步地朝我走近,最終在我面前停了下來:「你的垃圾分類錯了!」老頭兒又重複著這句話。「我說你別跟我這兒犯渾,信不信我了你?」我順勢推了老頭兒一把。老頭被我推的後退一步,踉蹌著找回重心沒有跌倒。「你的垃圾分類錯了!」老頭恢復重心的第一句話還是這句讓我氣不打一出來的話。這一刻,怒氣讓我失去了理智。我三步並兩步地走到老頭兒面前,抓起老頭的衣領抬手就是一個嘴巴。只聽「啪」的一聲——這一聲實在是太響了,就連把我自己都嚇了一跳。一瞬間我就恢復了理智,隨即便鬆開了手。老頭兒被我扇的臉歪到了一邊,但很快便轉了過來。我發現這一巴掌真的是打重了:老頭的嘴角被打裂了,血一下子流了出來。「你的垃圾分類錯了!」老頭擦了擦嘴角,臉上竟露出了一股帶著邪氣的微笑。說完,老頭兒轉身就走了,邊走還邊重複著剛剛那句話。我站在原地愣了神。這就完了?這老頭兒肯定是個神經病。我看著漸漸消失在視野裡的老頭,這才想起來自己已經遲到了。可剛剛轉過身,就感覺腦後被重重地挨了一下,隨即又聽到「你的垃圾分類錯了!哈哈哈!分類錯了!!!」在我失去意識前,我模糊地看見老頭表情猙獰著,一邊尖叫著一邊大笑著,他是……等我再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被丟進了一個狹小的空間裡——這個地方小到我都無法轉身。周圍伸手不見五指,我想要掏出手機求救,卻發現自己的手卡住了,根本夠不到手機。正當我努力去掏手機的時候,一股惡臭傳來,頓時我便覺得自己要昏過去了。我努力地搖晃掙扎著,卻忽然感覺身子一歪,整個人側躺了下去——就聽「砰」的一聲,一股刺眼的光照射進來,緊接著就聽到耳邊傳來一聲驚呼:「這……這怎麼有個人!」我感覺一大群人圍住了我,他們七手八腳地把我拽了出來,我這才發現自己被人塞進了垃圾桶裡。其他人問我是怎麼進去的,我一時語塞。觀察了一下四周的情況,這裡應該是一個垃圾處理廠,我怎麼會在這裡?只見其他人都穿著特製的衣服,而我就跟垃圾一樣,被他們撿了出來。
我呆呆地看著身邊七嘴八舌議論我的人們。就在此時,頭頂上方又傳來一聲「你的垃圾分類錯了!」我猛地一抬頭,一陣強光照進了我的眼睛。當我又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還躺著在臥室裡,老婆還在睡著,陽光已透過窗簾照進了屋裡。哎?難道剛剛那些畫面都是夢嗎?正當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我又聞到了一股臭味,那味道還是從自己身上傳出來的。於是我趕緊跑到衛生間洗澡,但我發現無論我怎麼洗,用了多少沐浴液,那股味道就是洗不掉。也是從那天開始,我發現自己的衣服裡、抽屜裡、背包裡時不時的就會多出許多垃圾來。 「對不起先生!」男人忽然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我這才意識到他注意到了我捏鼻子的動作。「不是的,應該是我說對不起才對。」我趕緊收回了自己的手,在筆記本上寫下最後幾個字。「先生,我還能回到原來的生活嗎?」男人的眼神有些空洞——看樣子他已經被這種「懲罰」折磨的體無完膚了。「這個……不好意思,您的服務已經結束了,請您走E字門。」我整理好筆記本朝他揮了揮手。「好吧!再見了先生!」說完男人並沒遲疑地走向了E字門。我看著消失在E字門後的他搖了搖頭。「是我動手,還是您自己出來?」我背對著書架說道。「他的垃圾分類錯了。」書架後面傳來一聲蒼老卻很有力道的聲音。「這個我知道,我想他得到應有的懲罰了,所以您還是出來吧,這樣大家都能省力氣。」說實話,現在的我還真沒有多餘的力氣跟「它」玩「貓捉老鼠」的遊戲。「是他的垃圾分類錯了!」那個聲音還是沒死心。「好啦!好啦!我也不為難您,門就在那邊,您請自便吧。」我長嘆一口氣,現在的我根本沒時間跟「它」耗著。我看著一個佝僂的身影慢慢走向了D字門。歪著的腦袋突然感覺頭疼——這工作室的味道讓我很想吐。靈已經失蹤這麼多天了,他到到底去哪了?真是一團糟!「垃圾分類?看來人類真是越來越文明了呢!得趕緊匯報一下。」我打開了工作間的空氣系統,然後關上了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