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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劇的表演藝術是一個歷史的流程,不同時期的戲劇有不同的表演,戲劇的總體是這樣,一個劇種也是這樣。豫劇在它的發展過程中,其友便藝術也在不斷發展演變,表現出階段性的特點,在不同階段顯示著各不相同的歷史形態。
我認為即興隨意,追求粗簡化、生活化是清代後期豫劇藝術在發展的初級階段的突出特點。舞臺演出的即性隨意首先來源於劇本文學的不固定性。早期的豫劇劇目,無論是來自於梆子腔家族的,或是來自羅戲、卷戲、弦戲、懷調、越調等劇種的,大多為提綱戲、活詞戲。其唱詞、說白甚至場次均不固定,增刪無常,演員對臺詞、拉場、走步位,只講個大概,其表演動作當然也無法定型,大都為演員的即興表演,隨意性很強。
如早期演出的傳統像劇《失子驚瘋》一折,為表現胡氏失子後瘋瘋癲癲撲叫兒子的情狀,頭一次可能是衝著舞臺上的桌子椅子喊兒子,數次撲叫;下次演出有可能拉著臺柱子上的鐵環叫兒子;再次演出則可能衝著檢場人呼喊「兒呵」!這種隨意性的表演雖然有時可以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但也往往會脫離人物情節,削弱藝術感染力。上邊所說的對著檢場人叫兒子,就會引起觀眾鬨笑,衝淡悲劇氣氛。而在舞臺調度和人物動作的安排上,同一個劇目,不僅不同的戲班演出時不盡相同,即使不同演員的演出,甚至同一演員於不同場地、不同時間的演出,也會有很大差異。
尤其梆、羅、卷等劇種的混合演出,一齣戲可以同時夾雜幾個劇種的腔調,其表演的自由性、隨意性則更甚。即興性過強,固定性較差,變化有餘,定型不足的表演,一方面會破壞藝術的整體性,不利於人物的塑造,情感的表達,顯示出初期階段豫劇表演的不成熟性,然而,另一方面也正是這種不成熟性才有了較強的可塑性,才有了廣泛吸取營養的好胃口。
豫劇初期表演的粗簡化是指它的簡單、粗糙。這時的河南梆子的主要活動地點是村野高臺,山區土坡,鄉鎮廟臺。簡陋的舞臺,淺俗的戲文,粗糙的裝扮,硬直的腔調,一切都是粗枝大葉,簡潔明快,表演自不例外。
如旦角出場,總是先左右扯衣袖,聳肩膀,掐指點腮亮相。有的旦腳出場,則是先做提鞋動作,然後開門眺望,亮相。走起臺步來扭扭擺擺,指法多是單指、八字指,常用的表演動作無非是觀門、整鬢、拾錢、亮假小腳的簡單程式。生角做工則是吹鬍子瞪眼,晃頭抖手,顫瞼顱腿,咬牙齒。黑白花臉行則離不開弔膀子、聳肩、吡牙咧嘴跺臺板等招數。生淨行通用的程式套路也較為單一,如將師出場用的大開門,上場來亮相,一立腰,一長身,拉上幾個山門(即山膀),搖搖擺擺繞個場子再轉到上場門便可起唱。水袖的運用更不講究,演員帔衣、袍上那一尺左右的白布水袖晃來晃去,藝人們說成是「提著兩隻燒雞」。青衣用這塊布拭淚,文生用這塊布撣塵,用法極為簡單。各行當常用的臺步僅有幾種,如慢步、快步、丁字步、弓箭步、圓場步等;武打技法有打擺腳、打車輪、轉旋風圈、滾軲轆毛、搶背等。
武打套路方面,持槍者有上下碰頭、一過兩過、擺槍、二龍頭、無名槍、扎馬腿;徒手者有上扒、下扒、過河、扭胳膊、打背等。不過武戲中拼打起來雖層次變化不多,場面氣氛倒是火爆熾烈,熱鬧紅火,且打鬥中使用的兵器,全是真刀、真槍、真攆,尤其是一些赤膊戲更是如此。 如《三盜九龍杯》飾演綠林好漢的楊香武,光脊赤腳先來三圈「蠍子倒爬牆」,然後運動氣色,從三口鍘刀刃。上從容走過,以示盜杯之兇險,功夫之過硬,常令睹者倒抽涼氣,拍手嘆絕!那時演《刀劈楊藩》,樊梨花與楊藩幾個回合下來,數番猶豫的樊梨花便將牙一咬,眉一豎, 舉刀狠狠劈向楊藩,隨著人頭落地,點放三聲炮,灰塵紛飛滿臺,以至看不見人,表演處理雖粗直簡單,觀者仍是吶喊捧場,倍覺痛快。
形成粗簡化的原因是多方面的,有其內在美學特質方面的原因,有初創階段因陋就簡的原因。同時,「一唱遮百醜「的觀念也是形成豫劇表演粗簡化的另一原因。在豫劇的劇目中,主角唱一板戲往往達百十句或者數百句,配角們也是唱腔多,話白少,有的戲甚至一唱到底。一個梆戲演員只要有一口好腔就能登臺,上得臺來腔大氣足,聲震四野即可贏彩,身子「涼」點,架式「野」點都無甚妨礙。這種重唱不重做的觀念從許多名演員的綽號上即可顯示出來,如「一聲雷」、「金豆子」、「鐵喉嚨」、 「揣倒山」、「地牝牛」、「八裡嗡」等等,無不以絕好的腔口而顯赫於劇壇。這樣一來,演員們往往都多在聲音的力度上下功夫,不在表現方面多創造了!
一早期豫劇模擬自然,追求表演形式生活化的特色是非常突出的。中國戲曲的許多表演程式大都經歷過一個從實到慮,由繁到簡,從單純的動作模仿到模擬性舞蹈的演化過程。古典「獨腳戲」《優孟衣冠》中的「行動的模仿」更是達到了惟妙惟肖的地步,然而,它仍屬胚胎階段。早期的豫劇表演便是停留在「行動的幕仿」的初期階段。
如旦角表演搓線、捻線,常常是哪個小釘錘將門上釘上釘子,然後線掛至釘子上,一隻手扯,一隻手抖,到一定距離,用牙咬住搓捻,勁不能上反,上下過線都要繞過牙咬的這根,然後再朝另一方向搓, 待左右搓完後再合線,表現年紀大的人物,還要用針把線別到鞋幫上左右搓,動作非常具體,較多地,追求生活原型。又如表現人物上樓梯,必須上夠十三級,少一級就要挨倒好。表現跪堂,必須嚴格地遵循生活的真實,告狀人得背向觀眾,面朝大老爺,不敢面對堂口外,下堂時還得退著出門,否則非挨四十板子不行。跪堂後來逐漸發展到側身對觀眾,至於改為面向觀眾,則匙四、五十年代以後的事了。
求真,求實,求細,求繁,這種看似拖沓、瑣碎的表現形式卻折射出-種自然美,生活美,因而同樣受到當時觀眾的認可。如早期男旦主演的《洛陽橋》,葉含婚「梳妝」一段,沒有唱腔道白,從拿鏡子、梳子,進而描眉、點唇、擦粉,到端盆子潑洗臉水,足足要演三十分鐘,動作的過真可以使人感到演員手中「嘴」的是銅盆而不是其它盆,觀眾常常因其動作的真相而喝彩。《牛郎織女》中不僅要牽真牛登場,還將雞、鵝、鴨等活家禽趕上舞臺表演「百鳥渡鵲橋」,觀者也往往為之歡騰雀躍。
小編認為在一些「粉戲」中,為了迎合觀眾的趣味,常將一些男歡女愛的色情場面表演得十分直露。如《洛陽橋》中,葉含嫣同花雲進帳安歇時,旦角要脫去服裝,只穿一件小紅兜兜花彩褲,清晨起床,表演中要有系腰帶的動作,特別是出帳子後的舉步,須兩腿夾緊,微捺小腹,讓人感到那是少女初歡後的痛楚。這些自然主義的表演,已不是在表現思想感情方面下功夫,而是讓人去品味某些自然屬性,已經離開了美的範疇,而且只有早期的男旦藝人能夠做出,女演員登臺後便已廢棄。
參考資料《中國豫劇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