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景仰的偉大人物,既包括科學家,也包括孔子、羅素、顧準等哲學家、思想家。經典文學與哲學告訴我們的,其實就是偉大人物做事的模式。「讀聖賢書,所學何事?」既然已經知道他們是怎麼做的,那我們為什麼不直接去做呢?
作者 | 石燦
編輯 | 楊晶
2020年7月13日,袁嵐峰在知乎上收到一封私信,點開一看是這麼一個問題——「如何看待曾經的「天才神童」袁嵐峰,現在也只是做簡單的科普工作?」
問題說明是:「看他的資料,兩年學完小學和初一的課程,14歲進入中國科技大學化學物理系,23歲獲得化學博士學位,這算是開掛的人生吧?但這麼多年過去,似乎在科研領域沒有太大成就,只能是做做簡單的科普,這算不算又是一個方仲永的悲劇?」
袁嵐峰不禁發笑,寫了一個簡短的回答:「題主如何看待我個人,其實是個小問題,這是各人的自由。不過讓我哭笑不得的是』簡單的科普』這個說法,有不少人對科普的價值和方法論一無所知,這才是我們社會的大問題。當然,這也正是需要有專業人士來做科普的原因之一。」
目前,袁嵐峰在西瓜視頻定期更新自製科普視頻節目《科技袁人》,深受歡迎,粉絲總數達192萬。
刺蝟公社(ID:ciweigongshe)近日與袁嵐峰老師進行了兩個多小時的交談,聊了他的「傳奇經歷」、個人困境與出路、職業化科普事業的探索。
以下是袁嵐峰老師自述。
很多人好奇,一個14歲的小孩上大學,生活會不會遇到困難?其實,我和同學們相處得非常愉快。1995年,我就讀的中國科學技術大學的那個班級有30多人,除了我14歲,還有三位15歲的同學,我們整天都見面,與年齡差距大一點的同學也能玩得很開,不會把年齡視作很特殊的事情。
大一軍訓時,有同學教我們打橋牌,雖然我打橋牌的水平一直不是很高,但好歹學會了。後來電子遊戲流行起來後,大家在一起會討論《仙劍奇俠傳》《紅警》這些時下當紅的遊戲。這些遊戲把我們聚攏在一起。
我上高中時,對數學、化學、物理都很感興趣,參加各種各樣的數理化學科競賽。我是全省數學競賽的第二名和化學競賽的第三名。我選大學和院系時,希望能把數理化這些我喜歡的學科都融合在一起。看了一圈,全國只有一個學校的一個系,那就是中國科學技術大學的化學物理系。這個系只有一個專業,叫做物理化學!
化學和物理學非常相近,化學的理論基礎是量子力學。現代物理學有兩個基礎理論分別是相對論和量子力學,量子力學在原則上足以解釋所有的化學現象。我所學的專業在化學與物理學的交叉地帶,我接受的底層思維訓練也是交叉複合的。
我們發學術文章時,可以投化學雜誌,也可以投物理雜誌,完全不受限制。例如我們專業有兩個著名的雜誌,分別叫做《化學物理雜誌》和《物理化學雜誌》。
有人把我稱為天才,也有人把我稱為網紅,然後不時有記者問我:對這些說法怎麼看?其實我都無所謂,我不可能因為別人怎麼稱呼而改變自己的人生。無論什麼稱呼,為科學事業做貢獻都是好的。更何況我很清楚,我離歷史上那些真正的天才還差得遠。
歷史上出現過很多真正的天才。一個比較近的例子是我的博士後導師阿爾德·霍夫曼(Roald Hoffmann,1981年諾貝爾獎得主)的前輩合作者羅伯特·伯恩斯·伍德沃德(Robert Burns Woodward,1965年諾貝爾獎得主),他是有機化學合成大師。他最著名的成就是合成了維生素B12,這是一種相當複雜的分子,以前從沒有人合成過這麼複雜的分子。
伍德沃德上大學是在16歲,這看起來還不算很特別。但他20歲就拿到了博士學位,這就很神奇了。他16歲時去麻省理工學院,上了一年後就退學了,是被轟出來的,因為他被投訴說學習進度不按照學校的安排走。校長調查清楚後,又把他請回去,做了一個特殊安排。他在19歲本科畢業了,一年後就拿到了博士學位。從大學畢業到博士畢業只用了一年,這才是真正的傳奇,我從未見過第二個人。歷史上的這些偉大人物,經常用各種非常規的思維方式打破定局。
袁嵐峰(右四)與導師Roald Hoffmann(左五)
歷史上還有一個非常著名的神童叫諾伯特·維納(Norbert Wiener),他創建了「控制論」,這是一個建立在跨學科之上的科學理論,研究生命體、機器和組織之間的關係。他老爸列奧·維納(Leo Wiener)是哈佛大學的語言學教授,一心把自己的孩子們培養成神童。他總對媒體說自己的孩子們是普通人,只不過是經過了他特別的訓練,才成為神童。這給社會提供了一個神童可量產的印象,也給諾伯特帶來了非常大的心理壓力。一旦犯錯,父親就會嚴厲地責怪他。
維納寫過一本回憶錄叫《昔日神童》,裡面有很多神童特有的比較苦澀的故事。
不過,我並沒有多少這樣的苦惱。小時候,我父母特別注意不讓媒體報導我,我也認為這是很正確的。過早地暴露在聚光燈下對一個人的成長會帶來非常大的壓力,我們的媒體幹過很多這樣糟糕的事。維納就是吃了這個虧,他父親小時候讓各個媒體報導他。
我最近看一個關於維納的簡短傳記,裡面有一個細節說,他打橋牌時,搭檔是他的一個學生諾曼·萊文森(Norman Levinson)。他每次叫牌和出牌時都會問萊文森:「我做的對不對?我選擇的是不是正確的?」每次萊文森都跟他說:「你做的就是最好的!」對此我非常理解和同情。
現在我基本上沒有太大的壓力。我認為,報導一件事的前提是這件事本身具有價值,報導一個人的前提是這個人做了有價值的事。
我不久前寫了篇文章,向公眾介紹科大少年班與少年大學生。其中我向少年大學生們建議,評價標準應該首先看絕對高度。如果你跟別人達到同樣的高度,你又比別人年輕,那人們當然對你讚譽不已。但如果高度比別人差一截,那麼你應該首先檢討自己。媒體經常報導一個人在更大的年齡組中得到二三等的成績,他們注意的是你的低年齡,但你注意的應該是二三等。你應該就當年齡差距不存在似的,正常地做事。謙虛謹慎,不卑不亢,才是萬全之道。
我讀過茨威格寫的《人類的群星閃耀時》,這部傑作令我感動不已。歷史上那麼多偉人都星光熠熠,如果你想要為人類增光添彩,你就應該像他們那樣,做出一些與眾不同的事。
23歲我拿到博士學位後,在美國做了兩次博士後,分別在康奈爾大學和普林斯頓大學。隨著時間的流逝,我越來越覺得對自己的研究領域不是那麼感興趣。
那時我讀過許多科普著作。例如湖南科學技術出版社出版的「第一推動叢書」,涵蓋物理學、天文學、生命科學以及前沿交叉學科等領域,涉及文化和哲學。其中最著名的是霍金的《時間簡史》,研究宇宙的誕生與將來的結局。這些書討論的都是最本源的問題。
袁嵐峰在青年科學家論壇上
在我的化學物理研究中,我經常覺得面對的事物太實在、太具體了,我並沒有特別大的興趣。這非常要命,我困惑了很久。我的博士生導師楊金龍院士跟我說過,科研也是個職業,首先要養家餬口。
這當然是一個正確的態度,我完全贊成。但對我來說,總是難以進入這種狀態。我真正感興趣的參照是歷史上的偉大人物,我在一定程度上能夠理解他們的想法、思維狀態、做事方法論。
要說我真的喜歡什麼,想做什麼?我也不知道。很長一段時間以來,感覺自己「生活在別處」,這是一種極大的憂慮。另一個經典的描述,就是陶淵明的詩:「日月擲人去,有志不獲騁。」
我讀博士的時候,BBS(電子公告板)是最流行的社交媒體。科大的BBS叫做「瀚海星雲」,1996年1月6日開站,首任站長是92級計算機系的同學張煥傑(james_zhang)。那時我們說「上網」,默認指的就是上BBS。
1997年7月1日,香港回歸日,我在瀚海星雲註冊了一個名叫「胡不歸」的帳號。我一向愛好古典文學,這個名字來自陶淵明的《歸去來兮辭》:「歸去來兮,田園將蕪兮胡不歸」。後來我在西西河和微博註冊時,也命名為「科大胡不歸」和「中科大胡不歸」。
自那時起,我在BBS上寫了不少文章,跟網友們討論了很多有趣的話題。後來,學校的網絡中心讓我作了副站長。許多外校的朋友們最初知道我,也是因為我在瀚海星雲上的文章。
1999年,大家都在討論跨世紀的問題。那時候有很多樂觀主義者,例如新儒家學派,他們很喜歡說21世紀是「中國世紀」,是「中國文化的世紀」等等。但當時我對這種說法實在不敢苟同。跟文化相比,科技顯然更重要,而那時我們國家的科技跟美國還差得太遠。
在1999年12月31日的夜裡,眼看就要跨世紀了,我趕在20世紀結束前幾個小時,寫了一篇文章,列舉了我們國家面臨的挑戰。最後的結論是,21世紀我們首先要考慮的問題不是能不能超過美國,而是保證自己不被消滅。
富有戲劇性的是,2015年,當我寫出流傳很廣的文章《中國科技實力正以多快的加速度逼近美國》的時候,我的觀點已經發生了巨大的改變。我對中國的前途比1999年時樂觀多了,有信心多了。這是一個預測失誤,不過我對這個失誤感到很高興。
從美國回到科大工作後,我仍然經常在網上寫文章,結識各種朋友。最有意思的是,有些網友對國家大事有很深刻的真知灼見。
2014年,中央提倡成立民間智庫。我在微博上發了一條成立智庫的想法,沒想到立刻就有人發私信跟我說,他也正想成立智庫。他即將到合肥出差,正好可以談一談。這讓我大吃一驚!
命運的車輪一旦開始轉動,就按照它本身的邏輯前進。我和一群朋友們成立了一個民間智庫,叫「科技與戰略風雲學會」,簡稱風雲學會。風雲學會的指導思想就是兩條:科學與愛國。
很多人乍一聽「風雲」這名字首先想到的是風水,或者天氣預報,或者武俠小說《風雲》。但實際上,「風雲」就像「胡不歸」一樣,也是一個非常古典的詞。
《易經.乾卦》裡有一段是:「九五曰:飛龍在天,利見大人,何謂也?子曰,同聲相應,同氣相求。水流溼,火就燥。雲從龍,風從虎。聖人作而萬物覩。本乎天者親上,本乎地者親下,則各從其類也。」分布在全國各地以至世界各地的朋友們,因為共同的價值觀與使命感走到一起來,不正是一個風雲際會的大時代故事嗎?
2015年3月,有一個很轟動的大新聞。很多媒體報導說,中科大潘建偉項目組實現了量子瞬間傳輸技術重大突破,好比電影《星際迷航》裡的傳送術。讀者們都很high,但最常見的評論是「不明覺厲」。為什麼呢?當然是因為記者解釋不清這到底是個什麼,因為他們自己也不懂。
剛好,我對此有些了解。這個成就的專業名稱是「多個自由度的量子隱形傳態」,屬於「量子信息」這個學科。我調研了一些資料,採訪了身邊潘建偉研究組的同事,然後寫了一篇聽起來很像標題黨的文章,叫《科普量子瞬間傳輸技術,包你懂!》。這是我第一篇正經寫作的科普文章。
這篇文章在微博發出來之後,反響出乎意料。我當時只有8千多粉絲,轉發和評論卻如潮水般湧來,以至於我看轉發的速度趕不上轉發增加的速度。很多微博上的大V朋友,是在那時關注起我。為什麼這樣一篇文章有這麼大的反響?後來我才明白,因為我替一個群體解決了一個問題。
袁嵐峰在視頻中講解量子通信技術
這個群體是什麼人呢?就是對量子通信感興趣的傳統通信工作者。他們聽說了量子通信很重要,或者有領導告訴了他們量子通信很重要。大家都想去學習,但一學起來就發現很難搞明白。
有人看量子信息的教科書,但因為沒學過量子力學,完全看不明白。那麼看網上的科普文章呢?那就更不明白了,因為裡面有很多玄而又玄的說法。例如說量子通信是超光速的,這簡直像天崩地裂,推翻了幾十年來學的基本常識,令他們產生了極大的不安全感。他們看了我的文章後,終於獲得了安全感——原來量子通信不超光速!它是很正常的東西,完全符合物理原理,沒有違反任何已知的原則。
這篇文章就這樣把我帶上了科普之路,朋友們鼓勵我繼續寫,不斷有機構邀請我去做科普報告。我原本對量子信息只知道一鱗半爪,這下只好去系統地學習一遍。我在一個月之內,讀完了這個領域的經典教材。2016年8月16日,中國發射了世界第一顆量子科學實驗衛星「墨子號」之後,採訪我的媒體更是如潮水一樣湧來。就這樣,我成了一個媒體眼中的量子信息專家。
我帶的博士生畢業了,沒有招新的。近年來,我的絕大部分時間都在做科學傳播。我非常感謝科大的領導們,他們都非常支持我。他們都是真正的知識份子,很清楚科普的價值。
我招了兩個科大的學生作我助理,幫我處理日常的一些事務。我在學校錄製完成科普前期視頻,把視頻傳輸給觀視頻工作室,我與他們在視頻製作上有合作。
與觀視頻的合作也來自一個巧合。2017年5月5日,我與來自政治、經濟、科技等領域的30多位專家,在上海參加復旦大學中國研究院組織的首屆「思想者論壇」。
在會議結束後的晚上,觀視頻還拉大家兩人一組拍視頻。我跟我的朋友、南京郵電大學副教授、《技術大停滯》系列文章的作者方承志博士在一組,討論了核聚變、移民外星球、人類的命運等問題。現場非常活躍,令觀視頻的拍攝人員也大感意外,多次笑場。後來我才知道,觀視頻工作室是從復旦大學中國研究院分出來的一個視頻團隊,邀請各個領域的專家做思想傳播。
袁嵐峰後來專門製作視頻講解移居火星的可能性
論壇結束後,觀視頻找我說想策劃一檔節目。後來起名叫《科技袁人》,2018年元旦正式上線。現在朋友們認識我,可能有相當大的比例是來自視頻了。
《科技袁人》在各個平臺都很受歡迎,尤其是西瓜視頻,我也愈加走到臺前,面向更多人做科學傳播。觀視頻為這個節目組織的團隊十分敬業,導演、製片、攝像、剪輯、商務……我非常感謝他們。我只需要專心做內容就好了,大家合作很愉快。
近年來,出來做科普的專業人士越來越多了,這是非常好的發展。法國作家加繆(Albert Camus)有一本名著叫做《鼠疫》,今年因為疫情,許多人把它又翻了出來閱讀。這是對我影響最大的小說之一,因為它講了一個基本的道理——如果你做的事真正有價值,別人會主動來加入你。
我不久前去清華大學參加了一個科技傳播座談會,演講嘉賓有紀錄片導演、電視節目製作人、中學物理老師等等。
這位名叫雷曉園的中學物理老師(@物理雷老師)在西瓜視頻和抖音上已經有上百萬的關注者,做了很多精彩的視頻。他在演講中說,他開始做視頻,就是受到了我的鼓勵。他還做了一個非常形象的比喻:求知就像一個從喇叭形的井底往上爬梯子的過程。比如說,他在梯子比較靠下的位置,我在比較靠上的位置,諾貝爾獎得主們在更高的位置。隨著梯子往上爬升,我們看到的世界越來越大。這個演講令我深受感動。
如果你問,現在的科普作者們有什麼共同點?那麼答案就是:大家都是半路出家的,都是自己摸索,沒有一個正規機構教大家怎麼做。在這個意義上,科普作者還遠遠不是一個正常的職業。
近年來,越來越多的社會資本在進入科普事業。這使得職業科普人越來越有希望成為一個正經的職業了。
從今年7月1日以來,《科技袁人》節目在西瓜視頻獨家播出。8月份,我參加了西瓜視頻創作人的一個會議,我在5分鐘發言的核心觀點是,科普事業成功的標誌是能吸引很多一流人才進入到這個行業裡來。
袁嵐峰在今年西瓜play「創作人說」環節分享科普理念
這背後有一個故事。科大有一個系叫做科技傳播與科技政策系,聽這名字就應該是培養科普人才的。2018年5月,我遇到一位這個系的老師,她邀請我去給她的學生們講課。因為這些同學們大多是從其他院系因為成績不好轉過來的,一個個都認為自己是失敗者,對職業前途也缺乏信心和自豪感。所以她想請我去給同學們講講,鼓勁打氣。正好5月20日是中國科學院的公眾開放日,我有一個演講「科學的魅力」,於是我就邀請他們去現場。
到了演講那天,我一眼就看到了他們。我對觀眾說,今天科技傳播與科技政策系的老師和同學們也來了,他們是我們國家科普事業的生力軍,請大家為他們鼓掌!
現場譁啦啦一頓鼓掌。
後來,我問那位老師效果怎麼樣。她告訴我,大部分學生深受鼓舞,除了少數槓精以外。
我自己思考,真想讓學生們變得有自信,就要把這個專業變成一個正常的職業,而且要讓這個職業擁有職業榮譽感、自豪感和滿足感。
如果你要問,科普這些年來,我遇到的最艱難的事情是什麼?答案不是攻克某些專業知識,而是處理某些人際關係。
我有一個微信群,裡面的人在理論上都應該是科普愛好者。但有些人經常傳播偽科學,攻擊真科學。我的默認值原本是「與人為善」,不想和任何一個人鬧翻。但我猶豫一段時間後,終於想通了這件事。
群主有什麼權力呢?其實群主唯一的權力就是「踢人」。如果放著這唯一的權力不用,那結果肯定是逆向淘汰。很多微信群最初很活躍,而一段時間後就烏煙瘴氣了,就是因為有一些「民科」很熱衷發言,而群主放任不管,於是真專家就不願意說話了。
想通之後,我就獲得了思想上的自由,看到有抬槓的「民科」就踢出群。這是為了科學共同體。事實上,正是這樣的管理,保證了群裡能持續進行有價值的討論。這其實也是我之所以想要在視頻平臺去做科普的原因。
回首往事,最令我感到欣慰的是,走過這一大圈,我仍然可以說:我為科學事業做出了貢獻。
我景仰的偉大人物,既包括科學家,也包括孔子、羅素、顧準等哲學家、思想家。經典文學與哲學告訴我們的,其實就是偉大人物做事的模式。「讀聖賢書,所學何事?」既然已經知道他們是怎麼做的,那我們為什麼不直接去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