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所指的智力顯然是無數項目的綜合,這類綜合不是設計的結果,而是通過歷史悠久的進化而來,類似的綜合正是人與機器的區別,也是人工智慧研究的難點。正因為它的因素太多,而人類理性誕生的時間還太短,所以試圖用理性去衡量這類綜合就很難。它到底是什麼?它到底完完整整的包含那些內容?我們連這些還都沒搞清楚。
迄今為止人類的科學研究都是通過研究現象,提出背後的原理,然後再驗證,確認原理能夠合理的解釋現象,然後再舉一反三,用原理來解釋其他的東西。這種研究說到底是建立在人類大腦運算的基礎上的,是一種知其然也知其所以然的方式。
但是隨著研究的深入,數據量和運算量呈天文數字,人類對自己發明的計算機都已經快做不到知其所以然了。而面對龐大的數據量和運算量,現在的很多研究已經開始逐漸在演變成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例如生物製藥和人工智慧採用進化演變的手段得出的結果。我們知道應該怎麼做,也知道最後是什麼結果,但是這個結果是怎麼來的就不清楚了。
理論上來說,智力是什麼?以及智力如何完整的衡量和判斷?這些一定是有答案的,但是憑藉人類的大腦能不能理解和得到這個答案,那卻是另外一回事。人類的大腦是偏愛簡潔、條理和歸類的,大腦無法處理複雜事物,只有通過歸類才行,無法歸類就無法處理,或者說人類大腦的進化還不足夠處理這些複雜事物。而且有人認為人類大腦已經不可能再進化的更加強大了,原因是人類女性產道的限制。
以人種的智力差異為例,這首先似乎要解決兩個問題。一個是如何區分人種?第二個是如何賦予智力可衡量的指標。
第一個問題。任何人種的分類方法都與文明、文化、地理、民族、政治等因素密不可分,就沒有嚴格的生物學意義上的人種。一般來說,傾向於生物區別的人種劃分是為了各種研究的方便的假設,就像伽利略假設的沒有任何其他的力存在的一種純粹的物理環境,事實上這種假設的環境在自然界是不存在的,而人種的分類也有類似的問題。類似的問題也存在於以文化、歷史和民族所做的人類族群的劃分上。雖然我們都知道,西方人與東亞人的長相有著明顯的區別,但是這種直觀的認知卻不適合完全照搬到以嚴謹為第一要務的科學研究裡。即便是現在的有限的研究,也必須先耗費大量的精力確定基準點。就像海平面,自然界是不存在海平面的,海面高度區別很大,即使不考慮潮汐和海浪,各地海面的高度也不同,所以海平面是一個人為確定的數值。於是,不管是基於人種劃分還是海平面的科學研究,所得到的答案都是參考值,而不是絕對結果。
第二個問題。智力不像高度,是沒有直觀結果的。如果我們要研究不同族群之間的身高差異,那就相對簡單。理論上來說,只要測量族群涵蓋的所有成員的身高,加權平均,然後比對不同族群所有成員平均身高的數字就可以了。但麻煩的是,智力不存在這樣一個數字。雖然關於智力人們提出過各種各樣的測量方式,但沒有一個是完美的,一般來說,越是需要複雜項目的測量,越是與事實相距甚遠,而之所以複雜是因為找不到簡潔的辦法。但如果我們假設,我們能夠找到一個具體而客觀的能夠衡量智力的數值,那麼問題就解決了嗎?可能未必。影響身高的因素相對要少的多,基本上人類的身高是由其先天決定的,後天的影響相對較少,而且即便是影響也不外乎營養、鍛鍊等有限的幾個因素。但智力則不然,關於智力的先天因素還模糊不清,影響智力發育的後天因素又多如牛毛。就好像我們直觀上認識到,黑人更加擅長於運動,但腦力勞動似乎不行,至少是不如白人,例如社會精英中黑人所佔比例就明顯小的多。但是,這個結果到底是社會原因造成的呢?還是先天的生物性因素造成的呢?我們甚至可以這樣假設,如果我們讓一些黑人小孩,從小就接受不屬於白人精英家庭的養育和教育,那麼這些黑人小孩長大後還是不如相同環境下成長起來的白人小孩出色,那麼就能證明黑人的確有先天的生物性劣勢嗎?恐怕也不盡然,因為人並不是活在真空中的。例如對黑人的歧視存在於在社會的方方面面:路人的一個表情,星巴克店員的一個動作,地鐵乘員的一個眼神,這些歧視根本無法避免。而反觀白人小孩就不需要面對這些。那麼既然兩種人所處的環境必然有差別,那麼我們如何確定,最終的結果不同更多來自於兩者的生物性差別呢?還是不平等的社會待遇呢?
再來,即使科學研究難道就一定客觀嗎?實施研究的科學家或者工作人員就完全客觀嗎?對於很多貌似客觀的研究,我們似乎都應該提出這樣一個問題:到底是結果在先呢?還是研究在先?DNA雙螺旋結構的發現者,著名的基因學之父,諾貝爾獎獲得者詹姆斯杜威沃森,就是個徹徹底底的種族主義者,對於篤信黑人比較笨的科學家來說,削足適履,找到相關的證據,難道還不容易嗎?我們每個人都篤信著自己的真理——一些從未懷疑過的真理——有幾個人能夠保持警惕,始終具有懷疑精神呢?例如萬有引力、進化論這都是我們解釋和認識世界最基本的知識,但是不要忘了,這些知識都是我們聽來的,很少有人有能力去驗證它們。但是倘若現在有人告訴我們,萬有引力和進化論是錯的,是謊言,我們會作何反應呢?那麼以這種思路再設想一下中世紀面對哥白尼和布魯諾的天主教會,是不是就會多一分不一樣的感受呢?
獨立思考是人最可貴的品質之一。網絡上有人笑言:人類進化到食物鏈的頂端不是為了吃素的,這自然是調侃。但是人類理性卻是進化論帶給人類的唯一禮物,用好這個禮物的其中一個方式就是獨立思考能力。日常我們似乎已經習慣於尋找權威答案,似乎只要是來自於某個權威,那就是絕對的答案,就必須奉為圭臬。但問題是,那只是別人的思想,不是我們的。權威的意見更多應該是一個比較可靠的思路,我們要做的是消化、質疑、思考、驗證以及形成我們自己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