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經濟學人》周刊1月30日一期封面
肌肉發達的競爭對手進入場地。言辭的交鋒達到白熱化。2月1日,艾奧瓦州將展開預選,標誌美國總統之爭正式開鑼。僅僅一個多星期之後,選民將聚集在新罕布夏州。角逐的下一站將是3月1日的「超級星期二」,然後是7月份的兩黨全國代表大會。這是全世界最大的選舉之爭。任何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全美各地,政治精英與溫和選民都陷入懷疑。希拉蕊·柯林頓面臨來自伯尼·桑德斯的壓力,這位佛蒙特州的怪異參議員自稱民主社會主義者。在右翼方面,傑布·布希、馬爾科·魯比奧和約翰·卡西奇等通情達理者團隊在特德·克魯茲的犀利嘲諷面前束手無策,被唐納·川普不著邊際的謾罵攻擊壓製得喘不過氣來。
人們原本以為,要麼選一個姓布希的,要麼選一個姓柯林頓的——與其說是選舉,倒不如說是加冕。可是,這場全世界最有權力的職位之爭卻被外來者攪了個底兒朝天,熱鬧程度勝過50年來任何一場總統選舉。美利堅,到底發生了什麼?
美國不是唯一的當權派被逼入角落的國家。英國工黨受困於一個比桑德斯先生還要左得多的人。法國最近舉行的首輪地區選舉,極右翼的國民陣線成為大贏家。民粹主義者在荷蘭的民調中處於領先,在波蘭和匈牙利當權。在政治正確的瑞典,排外主義者的支持率達到30%。
像西方世界的選民一樣,美國人也很憤怒,而且往往出於同樣的原因。多年來,大部分美國人都不斷地告訴民調者,這個國家正往錯誤的方向走著。平均工資停滯不前,可頂層的收入卻明顯上升。文化恐懼惡化了經濟恐懼:皮尤研究中心2015年開展的一項民調發現,白人基督徒已經成為美國的少數族群。近幾個月,對恐怖主義的擔憂又給民粹主義這杯糟糕的釀造物增加了險惡的元素。
這些趨勢都很普遍,但美國的民粹主義勢力尤其強大。歐洲已經習慣了相對的衰退。作為唯一的超級大國,美國因為中國的崛起和聖戰主義在中東部分地區的蔓延而感到刺痛——為了使這些地區得到和平,美國付出了鮮血和財富。當川普承諾「讓美國再次偉大」,克魯茲宣告伊拉克和敘利亞的沙子將「在黑暗中發光」,他們其實是在回顧當年那個時刻:在蘇聯解體之後,美國擁有不受任何阻礙的權力。
第二個原因是,在美國,外來者把民眾的憤怒引入一個兩家壟斷的政治格局。在歐洲,川普和桑德斯可能會有自己的反對黨,要贏得高位無疑將非常艱難。相比之下,美國的兩黨體系吸納了桑德斯和川普。桑德斯在去年加入民主黨,川普在2009年加入共和黨。如果贏得初選,他們將控制用來把他們彈射到白宮的政治機器。
第三個相關解釋是,精英們很難管理亂鬨鬨的美國民主制度。民粹逆流寫進這種政體的源編碼:因為它最初就是對一個遙遠橫暴的精英集團的反叛。選舉團把權力從中心轉移過來。初選吸引了20%對政治態度最為激烈的有資格選民。背後有錢撐腰的候選人——就川普來說是他自己的錢,對克魯茲而言是別人的錢——可以對本黨的決策班子嗤之以鼻。
對於民主黨而言,歷史很可能在2016年重演。就算在艾奧瓦和新罕布夏獲勝,隨著角逐向南部推進,桑德斯也難以有所作為。希拉蕊有資金、經驗和黑人民主黨人的支持。全國民調顯示,她領先15個百分點。
但是,這次大選對共和黨人來說很可能是另一種情況。川普給群眾催了眠,自2015年7月以來民調成績喜人。有些憎惡克魯茲更甚於憎恨川普的共和黨大老開始支持這位億萬富豪。到了那一天,他們可能誰也得不到選票,也可能因為彼此的惡毒謾罵同歸於盡;也可能布希1億美元競選資金中剩下的部分將給精英陣營足夠的時間發動反擊。就目前而言,這兩個民粹主義者都有機會戰鬥到全國代表大會,甚至贏得提名——除非當權派在幕後達成某種協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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