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寄生蟲》的感覺,就像聽著進行曲坐過山車。
一會兒由喜劇轉向驚悚了,一會兒又由現實變成寓言了。
總之就是揪著你的小心心,蹦高躥低。
轉換速度之快,出乎你的想像。
這電影有多優秀,不需要我多說。
對於那些吐槽人物動機和邏輯BUG的人,殺姐也會第一時間寫推薦信,幫他們報名明年的坎城評審團。
不過《寄生蟲》最讓我震驚的,是它並沒有刻意的將階級矛盾標註出來,而是將一種貧富階層不可調和的狀態進行了展示。
炫技於《燃燒》,精緻於《我們》。
貧富差距這個話題,在韓國就沒有被電影人遺忘過。
登場的財團的BOSS往往不是大肚便便的油頭大叔,就是癖好詭異的衣冠禽獸。
數據已經證明,這個題材一直以來的都擁有其市場份額,也證明了仇富情緒在韓國有著怎樣的市場。
現如今,奉俊昊更是憑藉這部電影拿下了韓國影史的第一座金棕櫚。
那麼,問題來了——
思密達們的窮困生活,到底是怎樣的水深火熱?
我們來扒一扒。
地下室
據統計,16—17年首爾的平均月房租為91.7萬韓元(約合人民幣5341元),人均月收入293萬韓元(約合人民幣1.8萬元)。
但你也知道,工資這種事兒最怕平均。
因為另一份數據顯示,超過40%的人月收入低於200萬韓元。
換言之,交完房租,工資就剩下一半。
這其中還有近11%的人月收入連100萬韓元都不到,
所以,他們租(買)的就不是正常的房子,而是——
地下室/半地下室。
《寄生蟲》裡主角一家就住在半地下室,
那是一種什麼樣的生活呢?
街道噴殺蟲劑,不關窗戶的話,他們權當免費消毒;
要蹭個WIFI,只能去廁所,因為馬桶是全家的至高點;
由貧窮帶來自卑感,更是可以讓一家人任由醉漢在窗口頂風尿三丈。
陰暗潮溼的住所,每個人的身上都附著的黴味兒。
電影中,多次提到了這種味道,因為它代表著窮酸。
而一場大雨,還讓這樣一個姑且可以稱為之為家的地方被水吞噬。
當窮人舉家逃進冰冷堅硬的體育館避難時,富人卻能躺在別墅的沙發上順時針旋轉。
地下室,
承載著影片所要表達的貧富差距的許多內容,也幫助完成了多次反轉,這裡先不劇透。
失業率
電影中的窮人一家動手能力不強,
兼職折個披薩盒都能被扣掉一成工錢。
為啥不去找個正經工作?
因為韓國的失業率比GDP漲得猛多了,這些年青年人失業率更是一路高歌猛進。
在這片看似安定富足的土地上,數量龐大的普通大學生,連去財閥企業面試的資格都沒有。
就算是名校畢業,面試官還要考察你的家庭成分。
假如父母曾是名企員工,那將是巨大的優勢——因為這樣的畢業生,從小就會被灌輸「進入名企工作」的思想,忠誠度會更高。
求職之路被爸媽拖累了,先去小企業歷練總行了吧?
抱歉,在韓國有句話叫:
三星,包辦了你從出生到墳墓的所有業務。
就算三星有掉鏈子的產業,還有九大財閥等著你。
在這個神奇的國度,小型企業能活下來,已經算是奇蹟了。
更何況,如果不是霸道總裁李英俊,給窮小子(崔宇植 飾)介紹工作,這家人連去披薩店兼職都費勁。
教育
片中主人公家的兒子四次高考都沒進入大學,妹妹作圖技術MAX卻依舊落榜。
這不是因為韓國學生太聰明,而是這家人太窮。
據統計,早在11年韓國父母們花掉的補習費就高達180億美元。
如此高額的補習費用,低收入家庭根本無法負擔。
而,韓國早在20多年前引入的「高中綜合生活記錄本」,分別從課程分數、出勤狀況、課外閱、獲獎經歷、社會實踐等9個方面,綜合考量學生成績。
然而,一切不以試卷分數為標準的考核,都能被金錢左右。
韓國的許多私立高中,就以把記錄本的內容潤色漂亮為宗旨,讓富人家的孩子含著金湯匙走入大學。
在窮學生間,甚至還流傳著四當五落的說法,意為:
一天睡四個小時的考生會當選(考取理想學校),睡五個小時的則可能落榜。
了解到這些,我想你就能理解片中一家四口並非特例,反而是韓國底層生存狀態的概括和濃縮。
《寄生蟲》能夠拿到金棕櫚,一方面是對韓國電影工業的認可,另一方面也是基於韓國影人在反應社會問題題材上的持續輸出。
這兩年,拋開李滄東的《燃燒》,還有《國家破產之日》、《生日》、《小委託人》這些從現實問題出發的電影。
雖說有藝術片,有商業片,最後的成果也有好有壞,但《寄生蟲》至少證明,大家的努力沒有白費。
幾十年前,中國也出現了展現從抗戰到文革,人們悽慘命運的《霸王別姬》;
出現了聚焦於小村莊,但卻鋒芒畢露的《鬼子來了》;
出現了描摹底層,畢生命途多舛的《活著》;
這些電影,都受到了全球頂尖電影節坎城的認可。
殺姐不奢望,中國電影能在這個基礎上再次超越。
至少在經歷過巨大的挫折和失敗後,國內還有影人敢於正視,那些真實存在於身邊的問題。
任憑窗外,大雨瓢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