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美劇《車諾比》熱播,引起了不少觀眾的好奇。距離1986年車諾比核事故已經過去了33年,經歷了史上最嚴重核事故後,車諾比成了一座無人居住的「鬼城」。如今,一批批遊客來到這裡「打卡」,感受事故給當地帶來的影響。
繼烏克蘭之後,近日白俄羅斯也宣布開放部分車諾比核電站禁區供遊客參觀,五人旅遊團參觀費用約為1000多元人民幣,引起了不少網友討論。事故發生後,這裡發生了什麼?去當地旅遊值得嗎?為此,記者採訪了窮遊達人小盒飯,聊了聊她在車諾比的旅遊經歷。
【「有生之年」必打卡的旅遊目的地】
去年「十一」假期前,盒飯踏上了去烏克蘭的旅程。在這趟11天的行程中,只停留了一天的車諾比卻是這趟旅程的最重要目的地。「車諾比屬於我的『有生之年』系列,這輩子一定要親眼看看那裡是什麼樣子。」盒飯說。
車諾比禁區內參觀的內容
作為一名「工科妹子」,盒飯對車諾比一直很感興趣。曾經的繁華都市幾天內成了一座空城,當地現在是什麼樣子?對於這些疑問,「紀錄片還不夠過癮。」就因為這個簡單的理由,盒飯踏上了這片國內鮮少有人去的地方。
目前,在國內在線旅行社基本搜索不到車諾比相關遊線。作為一名遊客,要怎樣才能去車諾比呢?盒飯告訴記者,由於發生爆炸的車諾比核電廠第4號反應堆在烏克蘭境內,所以大部分遊客都是從烏克蘭前往車諾比禁區。烏克蘭境內的相關旅遊項目早在1999年就開始了,但是依然不對個人旅行者開放,必須參團才能遊覽。
車諾比禁區外的遊客諮詢點
早早計劃好行程,在一個名為Chernobyl Tour的當地旅行社預訂了一日遊行程後,盒飯踏上了前往烏克蘭的旅程。在去車諾比的旅行車上,匯聚了來自世界各地的人:美國人、英國人、法國人、德國人、波蘭人。不過她也發現,20多人的旅遊團裡,包含她在內只有2名女性,也見不到其他亞洲面孔。遇到的其他旅遊團裡,大部分遊客也都是男性,「這可能是因為女生對車諾比提不起興趣。」盒飯說。此外,車諾比行程中禁止吃喝,上廁所也很困難,對於未成年人、準備或已經懷孕的女性來說也不太適合。
盒飯在四號反應堆前留影,她說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表情去面對這個地方
【去車諾比旅遊需要擔心輻射嗎?】
進入車諾比輻射隔離區內旅遊,現在足夠安全嗎?對於這個疑問,盒飯說:拋開劑量談毒性都是耍流氓。
在行程中,盒飯發了一條定位在車諾比的朋友圈,沒想到朋友見到都「炸」了。「你竟然敢去那裡?你不要命了?!」「真猛士」「多洗洗手,別把輻射帶回來」,這些話讓她感到又好氣又好笑。
她不得不一遍遍向朋友解釋:「遊客在放射區內停留10個小時所受到的輻射總量,比你坐長途飛機受到的輻射總量還要低一點兒。再說了,行程中嚴禁觸碰任何東西,出禁區的時候,也會接受兩次輻射量檢測。如果真的碰到什麼,光洗手是沒用的。」朋友的話也讓她了解到,有時候人們很多莫名的恐懼,其實都來自於未知。讓更多人了解真相和現狀,這也許也是當地開發旅遊的目的之一。
遊客參觀普裡皮亞季的廢棄遊樂園
車諾比現在是什麼樣子?為了向遊客展示這一點,烏克蘭導遊小姐姐帶著他們驅車前往了LEILIV村莊、前蘇聯廢棄的軍事雷達、廢棄幼兒園等。下午,他們則前往普裡皮亞季,進行徒步環遊。
在盒飯眼中,車諾比和她想像中沒有太大區別,廢棄了33年的民居、醫院、幼兒園,都有著滄桑的歷史感,這是在禁區外很難看到的景象。曾經繁榮的普裡皮亞季則成了「寂靜嶺」。那裡曾經是前蘇聯最優秀的城鎮之一,有著對於80年代來說十分超前的超市、遊樂園、劇院,但都已經呈現出破敗的景象。
車諾比附近村莊的幼兒園和醫院,這裡的人們目前早已遷走,他們中的絕大多數人現在都過著很安逸的生活
導遊拿出了一本圖冊,圖冊中記錄了普裡皮亞季事故前的樣子:夜晚燈火輝煌的大飯店、藝術氣息濃厚的文化宮、開滿了鮮花的廣場……當災難降臨的時候,人們以為只是發生了一個小事故,但在事故發生後的36-72個小時內,1200輛大巴開入禁區,所有居民在3小時內迅速撤離,「這座城市瞬間從一座欣欣向榮的時髦之都變成了一片死城。」盒飯在窮遊遊記中寫道。
普裡皮亞季飯店,災難發生前,即使是晚上也燈火輝煌
普裡皮亞季文化宮
和一地狼藉、荒涼破敗的建築不同,禁區內的自然環境卻變得特別好。「這裡有特別美麗的湖、茂盛的植物,還有各種鳥類、熊和鹿。狗特別親人,會向遊客撒嬌。」盒飯說,他們在當地還看到了不少看上去「純天然無汙染」的好蘋果,好看卻不能吃。團裡一個波蘭小哥念叨:如果你恨誰,就撿一些帶回去送給他!
路邊的蘋果,看上去竟然像是「純天然無汙染」
【那些紀錄片沒有告訴你的故事】
車諾比禁區的輻射量是否仍舊超標?答案是肯定的。也因此,至今沒人能夠在禁區內生活,工作人員和遊客的餐食都是從幾百公裡外運來的。
這裡的食物全部都需要從禁區外的地區統一採購統一運輸
行程開始前,導遊給盒飯他們發了一個蓋革計數器,用來測量輻射量。禁區外圍的輻射量還算安全,但越接近4號反應堆,計數器上的數字就越高,等到超過安全線0.30usv/h後,計數器就開始瘋狂地響了起來,此起彼伏,怎麼按都按不掉。報警聲就這樣陪伴了他們一整個下午。
在普裡皮亞季一座從來未投入過使用的遊樂場內,有一個黃色孤零零的摩天輪。導遊用探測器測量了摩天輪的座椅後,輻射量飆升到了8.21usv/h,這已經是正常數值的27倍。禁區內仍然不適合人類生活,這可能在幾百年內都無法改變。
黃色的孤零零的摩天輪,也成了普裡皮亞季最顯著的標誌
在回程的車上,導遊給遊客播報了每個人身上的輻射量,都符合出區規定。團中有遊客好奇頻繁導遊身上的輻射量是多少,這位烏克蘭小姐姐說,她的確要高一些,但也在安全範圍內。當遊客問她為何要選擇這份職業時,這位美麗的烏克蘭導遊告訴他們,連她自己的母親也無法理解,但這份工作,總要有人去做。有這麼多勇敢的人在4號反應堆裡工作,她覺得導遊這份工作也不算什麼。
烏克蘭導遊小姐姐和對著她撒嬌的狗
從車諾比搬出的人們之後的生活如何?盒飯還記得,當他們來到一個小女孩的房間時,有一名德國遊客問導遊,這個小女孩是否還活著。導遊說,當然,她現在住在離烏克蘭很遠的地方,已經當媽媽了。
一個小女孩的房間,災難發生的時候,她只有11歲
不過,並不是所有人都像這位小女孩一樣這麼幸運。在旅遊團中,一位白俄羅斯遊客居住的城鎮裡,就有不少從車諾比禁區疏散而來的人,但這些背井離鄉的人卻受到了當地人的歧視,不得不隱姓埋名。長大後,他才明白自己當時有多愚昧,也因此他希望能親眼看看車諾比禁區現在的狀況。
「車諾比有太多紀錄片無法告訴我們的故事,值得我們去了解。」盒飯說。在她看來,還有許多無名英雄和親歷者的故事值得人們關注和探索,而這些故事只有親身來到這裡,才能設身處地感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