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你寫下一個故事
英國詩人彌爾頓曾說:把真理和謊言都放出來,讓他們對決,我就不相信真理不會贏?而哲學家密爾卻說:不是這樣的,真理會被擊敗的,甚至會被消滅的。
但是密爾隨後說了補充了一句:真理會有一個優勢,就是它會一再被說出來,直到它找到了適合它生長的地點。
1986年4月26日凌晨1點23分,前蘇聯統治下烏克蘭境內車諾比核電站發生爆炸,這場人類歷史上最為嚴重的核電事故,已經導致數萬人死亡,被核輻射影響的人群更是無法估量。
蘇聯為此投入了巨大的人力和物力資源,不惜一切代價來彌補這場災難帶來的傷害。這讓本來就低迷的蘇聯經濟,更加的不堪重負。戈巴契夫在蘇聯解體後說:蘇聯的解體,車諾比事故也有一定的原因。
在《權力的遊戲》爛尾以後,HBO又推出了這部五集的迷你美劇《車諾比》,我看到了第四集,相對來講這部美劇還是比較真實的還原了當時的場景。
我說的真實,並不是指事故本身,而是裡面參雜著人性,真理,謊言,責任,這些更為直觀的感的東西,會讓人思考的很多。
比如開篇的這句話,謊言的代價是什麼?如果我們聽到足夠多的謊言,那麼我們就再也認不出真相了,當真相一步步被掩蓋,就像密爾說的,真相會被消滅的。
但是我又是一個理想主義者,我相信密爾說的後半句話是真的,就像美劇裡,那些有良知的科學家,和那些明知道核洩漏帶來的危害,還一往無前的勇士們,他們用行動踐行真理,因為他們知道良心會證明真理的。
但是當核洩漏剛剛發生的時候,我們卻聽到的是掩蓋事實,當技術人員趕忙向副總工迪亞特洛夫匯報堆芯爆炸的消息,但他在震驚過後,指責他們腦子亂了,反應堆的堆芯不可能爆炸。
但在事實的面前再傲慢的態度也得退一步,當他走出實驗室的時候,看到了石墨碎塊,看到了技術員已經腐爛的身體,看到了儀錶盤測量數據爆表。
他知道堆芯確實爆炸了。
這時候他卻極力的編造謊言,謊稱這只是一次普通的火災,熟悉蘇聯歷史的朋友應該知道,如果他不這樣說,等到中央調查下來,他會被處死的。
難道只是這個理由嗎?人有一種本能就是趨利避害,當有危難的時候,大部分想的不是怎麼去解決問題而是怎麼推卸責任。
最有戲劇性的是,當他們把所謂的實情告訴蘇聯高層的時候,他們得到的是更大的謊言:因為這是蘇聯的國家機密,他們封鎖消息,切段與外界的聯繫,謊稱核電廠的事故已經得到處理。
要不是輻射飄到了瑞典,被瑞典政府檢測出來後通知了蘇聯政府,所有事情還會籠罩在陰雲之下。
這時蘇聯高層才認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而真理還是會被提出來。
那些有良知的科學家,他們極力想告訴公眾事實,但是又礙於蘇聯內部的監視,他們以科學家的責任,盡最大的努力去降低輻射的危險,設計了一系列方案。
其中有一個方案是往反應堆裡投擲沙子,由於輻射太強,人不能直接靠近,所以動用了大量的飛機去投擲,這個時候我們看到無數英勇的飛行員,冒著強輻射去執行任務,同樣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由於蘇聯在當時還在入侵阿富汗,軍方緊急命令,從前線趕回的頂尖直升機駕駛員搭載士兵,頂著高溫與輻射徒手向燃燒的反應堆廢墟中丟沙袋,硼砂,和鉛用以滅火以及中和輻射。
此時起火點上空的輻射值已經高達3500倫琴。而這些駕駛員每天將往返三十餘次。而這600餘名飛行員因此全部獻出了年輕的生命。
還有一個方案:僅僅靠空投無法解決問題,在反應堆底部由於之前消防員的噴水作業,形成了很大一片積水,而內部熔融的巖漿將會燒穿底部的水泥板與下層的積水接觸,這將引發毀滅性的爆炸。
而這個時候反應堆內部還有一些水閘沒有關閉,科學家們需要幾位熟悉水閘的技術人員,深入到反應堆內部去關閉閘門。
他們向這些工作人員撒謊,許諾給他們優厚的待遇,但是這些技術人員見過受到核輻射人的死亡,而他們需要的根本不是所謂的待遇,而是真相。
這個時候蘇聯的高管告訴他們事實,並告知如果沒有關閉閘門,將會帶來的巨大災難,半個歐洲將被夷為平地。而且在更深的地下還有一大片地下水,供應大量人口的水源也將會被汙染。
這個具有戰鬥性的民族,他們在血和死亡的洗禮中成長,他們知道每一代人都有自己的使命,隨後有三個人站起來去完成了這個任務,當任務完成後,他們受到了英雄般的待遇,當然也沒有過多長時間這三個人就離世了。
這個時候為了阻止災難的進一步發生,首先派出大量的消防員將反首先排出大量的消防員將反應堆底部的積水抽乾;
接著調來俄羅斯與烏克蘭地區的一萬名礦工挖一條12米深,150米長的通道到達4號反應堆正下方,接著挖出一塊長寬各30米,高2米的空間用以灌滿水泥加固結構。
這一萬名礦工在接下來的時間裡沒有防護裝備,忍受地道內的50℃高溫和缺氧,每30人一組,3小時一換班,全天無休。用一個月零四天完成了這項任務。這些不到30歲的工人有四分之一在40歲之前死亡。
如果再晚倆周的時間,或許就會發生這個爆炸,而這些礦工他們用生命修築了這樣的城牆,人總是會有感動,因為有了感動,有了這些平凡而又偉大的犧牲,我們的文明才得以延續。
而於此同時,又有10萬蘇聯官兵和40萬平民從蘇聯各地集結在車諾比周圍,清理一切被放射汙染的物品。
我有的時候就會想:如果謊言比真相更加重要的話,那麼要真相干什麼?如果謊言能夠說服那些礦工,那麼何必要說出真相?如果都像高層那樣隱瞞這個事實,那麼怎麼會有幾十萬人無畏艱險的去做這樣的事兒?
或許謊言能夠得到一時的認同,但是在整體趨勢面前它還是顯的不堪一擊,現實的生活裡我們聽到了太多的阿諛奉承,太多的溢美之詞,一旦聽到不和諧的聲音,就會自我的封閉,甚至攻擊。
可惜的是直到今天,我們還是很難辨別真相和謊言,或者有些人根本不願意承認真相,就像索忍尼辛說的:
我們知道他們在說謊,他們也知道他們在說謊,他們知道我們知道他們在說謊,我們也知道他們知道我們知道他們在說謊,但是他們依然在說謊。
事故發生七個月後,整個地區的清理完畢,4號機組的「石棺」也建造完成。蘇聯為此次事故付出了180億盧布(180億美元)。
50萬參與清理的人中2萬人在隨後20年中死亡,20萬人殘障,另外還有不計其數的居民罹患白血病、癌症,還有無數的兒童因輻射造成發育畸形……
2000年12月隨著車諾比核電站最後一個機組的關停,這座核電站終於同普裡皮亞季這座小城一同被封印進了歷史的長河中。
我們再來看一組數據:
800年:專家稱消除車諾比核洩漏事故後遺症需800年,而反應堆核心下方的輻射自然分化要幾百萬年;
9.3萬人:33年前的車諾比核電站事故造成致癌死亡人數約為9.3萬人左右;
27萬人:27萬人因車諾比核洩漏事故患上癌症,其中致死9.3萬人;
34萬人:核洩漏事故發生後,前蘇聯疏散了11萬多人,隨後數年,又從汙染嚴重地區搬遷了23萬人,前後共疏散34萬餘人;
50萬:參與搶救車諾比的英雄們有五十萬;
20億人:建立在白俄羅斯國家科學院研究成果上的報告說,全球共有20億人口受車諾比事故影響。(數據來源於網絡)
車諾比事故已經過去30多年了,直到現在危險還沒有完全的解除,為了防止輻射的擴散,最後科學家們設計在反應堆的上部加上石頭棺,每年依然需要花費巨資來構建這個項目。
再次回到我們開篇的題目:謊言的代價是什麼?你或許也有自己的答案,有的時候,我們很難保證自己不會說慌,也有的人說:我可以不說真話,但是我絕不說慌。
聽起來好像很真,但是如果你不說真話,我也不說真話,那麼有一天,真的就像在波士頓的猶太人死難紀念碑中說的:
1、當納粹來抓共產黨人時,我保持沉默,因為我不是共產黨人。
2、當他們來抓猶太人時,我保持沉默,因為我不是猶太人。
3、當他們來抓貿易工會主義者時,我保持沉默,因為我不是貿易工會主義者。
4、當他們來抓天主教徒時,我保持沉默,因為我是新教徒。
5、當他們來抓我時,已無人替我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