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娜-瓦萊裡奧,一位39歲的非洲裔美國中年婦女。她身高5英尺7英寸(約1米70),體重250磅(約226斤),但她是一個健康快樂的長跑運動員。《跑者世界》近期介紹了米娜-瓦萊裡奧的故事。她清晨在喬治亞州的黑巖山州立公園圍著在黑石湖跑步,她說:「人們總是對我說,任何一個和你跑得一樣多的人都應該是瘦子。他們的真正意思是,如果你跑得這麼多,你為什麼還那麼胖?」
4月初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在喬治亞州東北部的一個高地,沿著阿巴拉契亞山脈的東段,這將是米娜-瓦萊裡奧準備跑步鍛鍊的場所。她是拉本峽鎮拉本峽納庫奇學校的西班牙語老師,也是這個學校合唱團的指揮,還是學校越野隊的主教練。她通常會每天早上,帶著隊員們在學校附近跑上3英裡(約4.8公裡)。她的體型總是人們熱議的話題,有人這樣說:「或者人們認為,她聲稱遵循健康飲食,但我敢打賭她每晚回家吃一加侖冰淇淋。」
她除了當教練帶隊跑步,還會定期訓練。她穿著球帽、健身上衣、及膝長褲和訓練鞋,是一名訓練有素的跑者,她還擺出造型來了一個自拍。不過米娜也經常會因為別人的議論而煩惱,她說:「你知道什麼最困擾我嗎?人們總是以不一樣的眼光看著我,認為我這麼胖,怎麼可能真正喜歡跑步,說我說自己喜歡跑步,不過是懲罰自己而已。」瓦萊裡奧的每一次跑步,每一次比賽,每一次穿越山間小道,每一次健身房鍛鍊,都是從拍照開始的。「為了證明我在這裡,」她解釋道。「記錄我今天取得的成就。」
她會把這些記錄自己跑步的照片發到社交平臺上,她的博客名字就是「胖女孩跑步」。在博客中,她既寫下了跑步生活的快樂,又深思熟慮、幽默,有時還憤怒地反駁她的懷疑者,這些懷疑者不敢相信一個自稱胖人的人可能會發現或理應得到這種快樂。實際上,她的博客已經贏得了越來越多的關注度和影響力。
波士頓兒童醫院新平衡基金會肥胖預防中心創始人兼主任、醫學博士大衛-路德維格說:「在過去40年裡,美國人的集體體重指數(BMI)急劇上升,帶來了災難性的後果。可以理解,我們關注的焦點通常是那些體重下降100磅、改變生活的人。但是還有無數的人,儘管進行了鍛鍊,並且遵循了高質量的飲食,但他們的體重指數只能降低到一定程度。他們需要學會健康地與肥胖症生活在一起,而不是讓自己痛苦地試圖『治癒』自己的肥胖症。」
瓦萊裡奧的BMI指數約為39.2,比美國國立衛生研究院制定的肥胖定義線高出9個多點,但瓦萊裡奧是一名馬拉松運動員、超級馬拉松運動員和越野跑運動員,她已經成為這一群體的榜樣。一個活生生的論點是,健康和肥胖都是可能的。她在博客中寫道:「我非常喜歡我的身體,有時我會對此感到失望或憤怒,但就像任何長期的、忠誠的關係一樣,它通常會回到愛和尊重的軌道上來。」
一家跑步專業網站的營運長克雷格勞埃德表示:「米娜為自己的身份和成就感到驕傲。」
瓦萊裡奧通過正視自己肥胖的問題從而達到一個健康鍛鍊的平衡,引起了業界的廣泛關注。而就在2008年,一項廣為宣傳的研究發現,與體重正常的活動婦女相比,超重的活動婦女患心臟病的風險高出54%,肥胖的活動婦女患心臟病的風險高出87%。事實上這項研究似乎表明,肥胖不能健康地生活,健康和肥胖真的是互斥的。
然而隨後的一些研究,得出了一些不同的結論。加拿大渥太華大學醫學院教授、《飲食修正》一書的作者、醫學博士Yoni Freedhoff說:「科學證據已經非常有力地表明,健康的生活方式可以顯著降低與輕度肥胖相關的風險。量表不能衡量是否健康,一個肥胖的婦女跑馬拉松是一個極好的榜樣。」
然而瓦萊裡奧這樣的健康肥胖跑者仍然會收到一些非科學的批評,他們的批評雖然大多是含蓄的和無意的,但仍然有很多。跑步商店的店員告訴他她將每天跑步時會笑,媒體傳統上會發出含蓄而有力的批評,說跑步這項運動屬於苗條的人,或者屬於那些努力成為苗條的人。
瓦萊裡奧說:「我知道有些人很難接受我。在人們的心目中,認真跑步和嚴重肥胖是不相容的。如果我不跑,就不會引起注意。我經常跑步,但我還是很胖,有些人對此無法理解。他們認為我不是真的,但我已經贏得了稱自己為跑步者的權利。」如果沒有比賽瓦萊裡奧一周通常跑25英裡(約40公裡),如果她有確定的訓練目標有時候她一周會跑35英裡(56公裡)。
她的配速大約是11-13分鐘每英裡,和1980年特裡-福克斯用一條好腿和一條假肢橫穿加拿大的速度大致相同。她會休息散步,但休息時間既不長也不頻繁。事實上隨著裡程的增加,她中途休息調整的時間變短了。她的朋友、同事和培訓夥伴麗貝卡-史密斯說:「米娜的表現幾乎超過了校園裡的所有人。她跑得越遠,就越強壯。」
同樣與特裡-福克斯相似的是,瓦萊裡奧的跑步姿勢並不是那麼優雅。她下半身沉重、大腿粗得呈筒狀、獨自也非常大,她需要特殊的跑步姿勢讓自己找到一個合適的方式。不過瓦萊裡奧迄今已經完成了六次馬拉松、兩次越野馬拉松,以及幾十次較短距離的公路跑。她完成全程馬拉松的時間是6小時13分,當然她從來不以完成時間長短來確定自己是否成功,她說:「我幾乎從來沒有最後完成過比賽。」
瓦萊裡奧說,與南部更為著名的地區不同,北喬治亞州的山區不適合種植棉花或其他大型農場,因此黑人奴隸及其後裔很少。現在拉本縣有一小部分西班牙裔人口,但只有少數非裔美國人。瓦萊裡奧說:「據我所知,這個縣很少有黑人家庭。」
她說附近的迪拉德鎮是一個旅遊和藝術中心,在貧瘠、毒品泛濫的窮鄉僻壤上,人們的態度有時反映了一個更加黑暗的過去。她說電影《拯救》的部分內容是在拉本峽拍攝的,這部電影是20世紀70年代描寫窮鄉僻壤暴力的經典影片。
她記得有一次自己在偏僻的公路上跑步訓練,一輛警車出現在她身邊。警車裡的人可能是出於好奇,車子速度慢下來跟著她。副駕駛上的人與她對視,雖然沒有說話但瓦萊裡奧說,她感覺那一分鐘仿佛像是過了一個小時那麼長,隨後那輛警車才慢慢離開。還有一次瓦萊裡奧在黑石湖的釣魚平臺上放鬆,遇到一對男女帶著自己的孩子來湖邊遊玩,那個父親問她:「你真的繞著湖跑了一圈嗎?」這是瓦萊裡奧聽到的那種比較巧妙的,略帶刺激自尊的疑問式提問。
瓦萊裡奧回答:「是的,先生,我在為比賽訓練。」對方問她什麼比賽,她回答:「50公裡的小徑跑,大約31英裡。」那人聽了後目瞪口呆,然後他說:「也許你認識肖恩,我侄子,他也跑了那麼多瘋狂的比賽。」喬治亞小徑跑的社團規模小但組織嚴密,瓦萊裡奧說,她經常參加肖恩-布蘭頓的活動。布蘭頓是亞特蘭大著名的越野運動員。
瓦萊裡奧談到了她最近的一些比賽。這對夫婦的兒子麗貝卡-史密斯帶著渴望的神情聽著。孩子的母親解釋說,他是一名優秀的高中越野跑運動員,但近年來已遠離這項運動。瓦萊裡奧是個熱情的跑步運動倡導者,她立即鎖定了這個男孩,希望帶著他繼續跑步。
麗貝卡-史密斯說:「米娜是我重新開始跑步的原因,我父母是跑步運動員,想讓我參加比賽。但對我來說從來都不管用。我總是說有傷,鞋的問題或其他一些問題。然後我就認識了米娜,你就是不能拒絕她。她對這項運動非常了解,現在我成了晨跑團的常客。」
瓦萊裡奧也積極帶領自己的學生跑步,遲到或不來參加越野訓練的孩子必須和她的早起小組一起在校園裡跑步。「瓦萊裡奧女士是校園裡最受歡迎、最有活力的老師,」詹姆斯-麥克斯韋-特拉梅爾說。他是拉本-蓋普大學的一名正在升學的大四學生,是越野隊的聯隊隊長,也是瓦萊裡奧創辦的學生多樣性俱樂部的主席。「在跑步方面,她散發出包容的氣息:無論你是誰,長相如何,你都能在這項自由開放的運動中佔有一席之地。」
現在瓦萊裡奧邀請這個男孩去拉本峽田徑場晨跑,麗貝卡-史密斯閃爍其詞地點頭。「不,我是認真的,」瓦萊裡奧看著男孩的眼睛說:「跟我們一起跑吧。我們明早就到那兒去。」「親愛的,你是哪裡人?」那位父親問。「布魯克林,」瓦萊裡奧回答。「布魯克林!你怎麼聽起來不像?」瓦萊裡奧又笑了。「說來話長,」她說。
當米娜-瓦萊裡奧告訴她的朋友們,她是在布魯克林的布希維克區長大的,那裡與裡奇伍德社區接壤,這些朋友們首先想到的就是貧窮、毒品、幫派、暴力。他們想像著缺席的父親、接受公共援助的單身母親、被鎖在公寓裡躲避街道危險的孩子。瓦萊裡奧從小就知道這個世界,但也有優雅的音符:愛和堅韌不拔給她的家庭注入了力量,推動瓦萊裡奧走上了非凡的道路。
她母親是個堅強的女性,堅持每晚都為家人做晚餐。儘管瓦萊裡奧的生父是宏都拉斯的一名商船海員,他經常出海航行在通往世界各地的船隻上,但他還是通過信件與瓦萊裡奧進行交流。她的繼父在一家醫院洗衣店工作,他把在醫院買來的書,或從別人不想要的舊書中帶回家,包括晦澀難懂的醫學教科書。
瓦萊裡奧喜歡讀書。她的妹妹娜塔莎-泰勒回憶說:「家人會取笑她,叫她書呆子。」瓦萊裡奧想成為一名腸胃病專家,是因為她的繼父帶回家的一本醫學書,也是因為她想幫助家人解決健康問題。她母親肥胖,患有糖尿病高血壓。而因為遺傳的關係,瓦萊裡奧和她的三個兄弟姐妹可能走上了同一條路。
瓦萊裡奧說:「在二年級的時候,我記得自己還很瘦。三年級時,我注意到我的腿變大了。在我12歲或13歲的時候,我已經比較胖了。」娜塔莎-泰勒說,不過她們通常不會被人取笑,他們的父母一直在保護他們,街坊領居也像家人一樣善良友好。泰勒說,她在30歲時還在繼續處理與肥胖有關的健康問題。
也許這對姐妹沒有受到嘲笑,因為肥胖在非裔美國女性中非常普遍。根據美國疾控中心的統計,在20歲及20歲以上的黑人女性中,57.6%的人是肥胖(BMI在30歲或30歲以上),幾乎82%的人是超重(由NIH定義為BMI在25到29.9之間)或肥胖。瓦萊裡奧回憶說,七年級時,她很少被人騷擾,有個男孩叫她「胖婊子」。
瓦萊裡奧透露:「現在可能很難相信,但我小時候非常害羞。我不能直視別人的眼睛。」學校成了另一個避難所,從一開始瓦萊裡奧就在學業上顯得非常優秀,中學時她被選入了「預備9」計劃,該計劃為有天賦的弱勢學生準備進入埃克塞特和安多弗等精英私立寄宿學校。瓦萊裡奧在學術上表現出色,但仍然害羞和缺乏安全感。隨著九年級的臨近,老師們帶她去了紐約韋斯特切斯特縣的一所5-12歲的女子寄宿學校——碩士學校。
「從我踏進校園的那一刻起,我就感到很舒服,」瓦萊裡奧說,這所學校以培養來自世界各地的女孩為榮,例如,律師米歇爾-羅伯茨,最近被任命為國家籃球運動員協會的負責人,她是一名碩士。學校裡有很多聰明的孩子,在寄宿學校幫助我成長。」
在上學的第一天,瓦萊裡奧決定加入曲棍球隊。「我從沒聽說過,但看起來很有趣,」她說。儘管瓦萊裡奧身材魁梧,羞怯靦腆,但她仍感到大家對她很友善。在凱撒家庭基金會2012年與《華盛頓郵報》合作委託進行的一項調查中,66%的超重黑人女性表示有高度自卑感,相比之下,只有41%的苗條或中等身材的白人女性有類似的情況。瓦萊裡奧說:「我在中學從未上過體育課。我沒有錢參加聯賽或組織體育運動,但我知道該玩什麼。」
首要的運動項目是繞著場地跑五圈,瓦萊裡奧和另一個沒名氣的學生,來自布朗克斯的克裡斯蒂娜-卡爾博,決定試一試。她們開始了生死挑戰,瓦萊裡奧本可以因為自己身材的因素不從事這樣的運動,但她堅持一直跑,瓦萊裡奧說:「在跑完圈後,我們進行了兩個小時的練習。第二天我疼得動不了了,但我就此喜歡上了跑步。」
她學會了容忍,並最終對跑步非常享受。為了進行額外的訓練,瓦萊裡奧和卡爾博在黎明時分開始在漆黑的校園裡跑一兩英裡。
瓦萊裡奧在成為一名運動員的同時,也自然而然地成為了一名歌手。她的母親和姐姐就非常有音樂天賦,她們有時還和教堂唱詩班一起唱福音。但除了學校的基礎課,她從來沒有受過正規的音樂訓練。在瓦萊裡奧為大師學校合唱團試鏡的兩分鐘後,導演叫她停下來。瓦萊裡奧記得導演說:「在25年的教書生涯中,我從未聽過這樣的女高音。」
學校音樂系的成員給這個女孩免費上課。「米娜是一個令人難以置信的天才,更令人驚奇的人,」南希-希曼回憶道,她在瓦萊裡奧讀二年級時成為了她的音樂老師。「米爾娜不喜歡唱歌來吸引別人的注意和榮耀。每一個學音樂的學生都會得到一本厚厚的教科書,一本西方音樂史,但很少有人真正讀過。米娜寒假時把書帶回家,她很喜歡這個。」
瓦萊裡奧的才華和勤奮在學校裡出了名,一位老師安排她參加茱莉亞大學預科課程的面試。該課程為小學到高中的表演者準備,隨後通常可以進入紐約市著名的音樂學院和全國其他音樂學院。瓦萊裡奧回憶說:「面試競爭異常激烈,學生們從哥倫比亞特區、巴爾的摩和佛羅裡達州趕來面試。」瓦萊裡奧通過了面試,並報名參加了這個項目。
她同時繼續自己的碩士課程,學習成績優異,展示了她對語言的特殊天賦。她也經常打曲棍球,早上和卡爾博一起跑步,然後在周末乘火車和地鐵兩個小時到曼哈頓上西區的茱莉亞音樂學院學習,這也許是世界上最著名的表演藝術音樂學院。
瓦萊裡奧說在她高中的整個歲月裡,她對體重和身體形象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擔憂。她說:「我的曲棍球隊友和曲棍球教練一直都對我很好,他們不得不為我找足夠大的隊服給我穿,但他們從來沒有說過我的體重。他們只是希望我鍛鍊身體,合理飲食。如果我那樣做了,我的體重就會自行減輕,這幾乎是我今天的生活準則。我不怎麼考慮和男孩約會。我很忙,也很快樂,我並沒有用自己的外表來定義自己。」
臨近畢業典禮,瓦萊裡奧面臨一個艱難的選擇。希曼說:「米爾娜有從事歌劇事業的天賦。問題是,作為一名專業的表演藝術家,她需要那種全神貫注的精神。但那時她是如此聰明和好奇,她能說流利的西班牙語。她不想把自己限制在一個狹窄的範圍內。」瓦萊裡奧說:「除了音樂,我還有很多興趣。如果我繼續唱歌,我就不會高興了。」
她獲得了俄亥俄州奧伯林學院音樂學院的獎學金,在那裡她可以同時學習音樂和文科。在奧伯林,她主修西班牙語和聲樂表演,並保持身體鍛鍊。儘管她的聲樂老師告訴她,她不能參加體育運動,因為她的訓練時間與她參加奧伯林學院合唱團相衝突。隨著畢業的臨近,她面臨著和高中畢業時一樣的選擇:要麼去歌劇院,要麼去一個更傳統的職業,瓦萊裡奧選擇了後者。
她在紐約市為畢馬威(KPMG)工作,畢馬威是一家著名的審計、稅務和諮詢諮詢公司。她同時也在唱歌,為大都會歌劇合唱團和其他地方唱歌。突然有一天,她在暴風雪中等地鐵的時候遇到了她的丈夫西託-尼基馬,他是西非布吉納法索人。回憶起十幾歲時參加體育運動的樂趣,她開始參加紐約公路跑步者舉辦的公路比賽。她報名參加了一個為期八周的跑步班,學習這項運動的技巧和學習音樂一樣透徹,隨後她的人生軌跡也因此有了新的改變。
第二年,她被馬斯特斯聘為全職音樂教師,於是她開始了一個職業生涯。隨後她還在馬裡蘭州的一所私立學校和新澤西州的一所寄宿學校任過教。2013年,瓦萊裡奧接受了她現在所在的喬治亞州拉本峽鎮拉本峽納庫奇學校的工作邀請。瓦萊裡奧胖成250磅的原因是什麼?是久坐還是吸菸?過度坐姿可能是瓦萊裡奧看似反常的慢性肥胖症的誘因嗎?通過在拉本峽納庫奇學校的對她一天活動的觀察,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她的一天從黎明前開始,繞著學校的山丘校園跑了三英裡。然後她開車回家,洗澡穿衣服,叫醒她12歲的兒子拉希德,和他一起吃早餐。然後她回到拉本峽,與學生、老師和教職員工進行教學和互動。在高中第二節西班牙語課上,她不斷地站起來,在教室裡走動,利用小班的規模與每個學生接觸。她用西班牙語講述了自己跑步的經歷。
在唱詩班,她主持了一個由34個孩子組成的小組,她採取了一個更有條理的策略,少了一點玩笑和幽默,但她更積極,指揮,揮手,手勢,移動輕巧優雅。瓦萊裡奧在課間說:「人們對胖人的行為方式有著先入為主的想法。「一個肥胖的人應該是抑鬱、昏昏欲睡、行動遲緩的。一個肥胖的人應該是糖尿病和哮喘,並從事許多自我毀滅的行為。我不會那樣做,也不會那樣看。所以一旦他們了解我,人們就不再把我看作一個胖子了。」
下午,在復活節長假前的最後一天,與教會有關的私立學校的全體學生在禮堂舉行禮拜儀式。瓦萊裡奧用拉丁語演唱了一首莊嚴的讚美詩,她那洪亮的女高音充滿了劇院,使觀眾如痴如醉。即使是松松垮垮的中學生也會興高採烈地坐著。瓦萊裡奧在一連串的掌聲中結束了演講。她說:「當然,在內心深處,我想變瘦。接受我的體重並不意味著我對自己的體重感到滿意。」
一方面,如果瓦萊裡奧體重減輕,她可以跑得更快。她每減掉一磅,每英裡的速度就會提高大約2秒。她接著說:「我很清楚腹部脂肪的健康風險,肥胖會增加患類風溼關節炎的機率。我認為自己正在從事一項長期的、也許是終生的運動,以達到並保持健康的體重。我已經經歷了一個戲劇性的減肥季節,我不希望再經歷一次。」
2008年夏末的一個晚上,當她驅車經過賓夕法尼亞州的萊希谷的222號公路,前往新澤西州去珀內爾學校任教時,瓦萊裡奧突然胸口劇烈疼痛。她覺得自己肯定是心臟病發作了,害怕自己會死。她只有33歲,和她在一起的兒子剛滿5歲。她兒子拉希德患上了惡性哮喘,整夜讓她夜不夢寐。瓦萊裡奧一周都在珀內爾學校工作,很少睡覺。周末她在巴爾的摩地區上音樂課,以補貼家用。她全天上課,會請一個保姆看著拉希德。她並沒有比平時吃得多,但是令人精疲力盡的日程安排使她沒有足夠的時間和精力去鍛鍊,她的體重一度猛增到300磅。她知道她必須面對她的肥胖,這是一個健康問題,而不是外表。
她把車停在路邊,試著呼吸。疼痛減輕後,她繼續開車前行。當瓦萊裡奧把車開進她同事的車道時,她確信自己快死了。她的朋友親切地將她兒子接到家裡,並開車送瓦萊裡奧去醫院急診室。在那裡瓦萊裡奧得到了一個褒貶不一的判決。好消息是:沒有心臟病發作的跡象。醫生認為瓦萊裡奧是因為壓力和疲憊而患上了恐慌症。壞消息是,她血液檢查顯示她存在廣泛的動脈炎症。瓦萊裡奧說:「加上我的體重,這不是我是否會有冠狀動脈或中風的問題,而是什麼時候得的問題。」。
她從急診室出院,但轉診給了心臟病專家。一周後她去看了專家——弗賴利醫生,一個來自布魯克林的直言不諱的人。瓦萊裡奧回憶說:「他看了看我的片子,看著我,斜靠在桌子上問:「你兒子又多大了?瓦萊裡奧回答說,5歲。這位醫生又問:「他長大了想活著嗎?」瓦萊裡奧認為這是一個沒有必要回答的問題。這位醫生建議她未來兩個月減肥15磅,而她從自己的初級保健醫生那裡得知,她被確診為「病態肥胖」,這令她感到很受刺激。
她給尼基-布切洛打電話,布切洛是珀內爾學校的同事,一位幾乎和瓦萊裡奧一樣忙碌的數學老師。兩位女士會邊喝一杯葡萄酒邊聊天,一個小時後,她們會勾勒出一整套方案。瓦萊裡奧知道布切洛也想減肥,因為她將參加9月份的婚禮。現在是六月,這個學期剛結束。整個夏天他們都在眼前,學校的設施都在他們的掌握之中。布切洛回憶起瓦萊裡奧對她說:「在我們開始之前,我告訴你,我是那種一旦開始做某件事,就會真正投入其中的人。」
他們跑步,去健身房練力量,在下午炎熱潮溼的天氣裡打網球。布切洛說:「我們放棄了垃圾食品和顯而易見的東西。米娜喜歡食物和烹飪,但她逛街的時候通常只是看看。」瓦萊裡奧回憶起她在曼哈頓工作的幾年中喜歡的5公裡跑,建議他們參加新澤西州的一場當地公路賽。她們開始每周跑5公裡,布切洛會一直跑到累,然後走一段時間緩一緩,瓦萊裡奧則以13分鐘配速的穩定向前。
布切洛說:「對我來說,跑步一直是一種艱難的事情,我是為了減肥而忍受繼續跑步的。」那年夏天,布切洛的體重從185磅下降到了150磅。「但是瓦萊裡奧喜歡為了自己而跑步,她有相當的基礎和跑步天賦,她每次只有跑到5英裡到10英裡才有感覺。
在瓦萊裡奧的督促下,她和布切洛的成績達到了10公裡。隨後在朋友的抗議聲中,瓦萊裡奧在澤西海岸參加了一場15英裡長的小道比賽。去比賽現場的時候,她們在狂暴的雷雨中驅車前往。「我們回家吧,」布切洛說。「在這種天氣裡他們不可能參加比賽。」「也許天會放晴的。」瓦萊裡奧說。
但風暴在岸邊肆虐得更猛烈。比賽取消了,兩人不得不開車回家。布切洛回憶說:「我鬆了一口氣,但米娜真的很難過。她太失望了,我讓她說服我第二天早上6點起床,我們自己跑15英裡。」隨著夏天的過去,米娜-瓦萊裡奧的傳說越來越多。同事們和他們的家人出來參加公路賽,為婦女們加油。瓦萊裡奧總共減了27磅,降到270磅。她的血壓、靜息心率和膽固醇讀數降到健康水平,動脈裡危險的炎症也平靜下來。也許最令人欣慰的是,她的醫生從瓦萊裡奧的片子裡中得出「病態肥胖」的診斷是正確的。
但是,米娜-瓦萊裡奧的故事並沒有沿著熟悉的情節繼續下去,反而陷入了僵局。瓦萊裡奧擁抱了跑步生活的方方面面,從訓練到比賽到營養。她甚至開始執教學校的越野隊。但是,雖然她不再患「病態肥胖」,但她仍然肥胖。瓦萊裡奧說:「無論我跑了多少,鍛鍊了多少,我的體重都不會低於240磅左右。我不知道為什麼。我吃了很多健康的食物,而且我也不會偷偷地暴飲比薩餅、餅乾和薯條。我只是不想讓自己餓著,我每天吃1500卡路裡的食物。」
瓦萊裡奧的支持者說,她已經將體重控制在一個健康、可持續的設定值。她的批評者可以堅持認為,通過接受肥胖,她也接受了患衰弱疾病以及縮短壽命的更大的機會。俄亥俄州立大學韋克斯納醫學中心女性心血管健康項目主任瑪莎-古拉蒂醫學博士說:「我永遠不會說體重無關緊要。體重總是會影響一些重要的健康變量。但與運動的效果相比,體重和BMI已被證明是次要的。到目前為止,無論體重多少,體育活動和身體素質都是保持健康的最重要因素。」
2018年年初,英國劍橋大學研究人員對歐洲300000名男性和女性進行的研究發現,與肥胖相關的死亡人數相比,死亡人數的兩倍可能與缺乏體力活動有關。這項研究還發現,適量的體力活動,相當於每天20分鐘的快步行走,即使對體重指數高的人來說,也能產生顯著的健康益處。達拉斯庫珀診所的長期研究發現,瘦弱但不健康的成年人的死亡率至少是健康肥胖者的兩倍,而且無論體重如何,健康都能防止過早死亡。
一般來說,運動,包括適度的運動,如散步和劇烈的運動,如跑步,有益於每個人,無論體重。同樣,身體活動,而不是飲食,構成了獲得和保持健康體重的行為關鍵。按照這個邏輯,體重控制似乎是一個簡單的熱量輸入與輸出問題。燃燒比你消耗更多的卡路裡,你的身體會通過燃燒脂肪來適應。體重會減輕,你可以買新衣服,在從升職到約會等各種獎勵上有更好的表現。這似乎是一個不可避免的物理定律,一個被美國媒體無情地灌輸給我們大腦的定式。因此有人懷疑米娜-瓦萊裡奧:如果她跑那麼多,怎麼還能胖呢?
研究專家路德-維希說:「如果控制肥胖看成是一個簡單的熱量輸入和熱量輸出的問題,我就失業了。」路德-維希解釋說,減肥、獲得和控制是複雜的生物過程。他說:「這是遺傳、行為、環境和心理因素的結合,每個人之間的差異很大。在許多方面,肥胖與癌症等複雜疾病相似。」
《庫珀臨床研究》的主要作者、現任南卡羅來納大學阿諾德公共衛生學院教授的P.E.D.Steven Blair博士也同意這一觀點。他說:「如果你建立一個假設的世界,讓每個人每天跑10英裡,每天都吃同一份胡蘿蔔,你仍然可以發現從苗條到粗壯的各種體型。就像汽車一樣,我們的身體都有自己獨特的基因構成。我們可以通過鍛鍊和節食來改變我們的體重指數,但只是在一定程度上。我們中的一些人是超小型車,另一些人是SUV,一種車型本身並不比另一種車型好。不管我們有多重,我們都能健康快樂。」
米娜-瓦萊裡奧已經用足夠聰明和勇敢來達到了這個平衡。經過多年的努力,但大多是快樂的工作,她已經達到了自己的健康體重。她接受自己,但並不滿足於自己。路德-維希說:「像米娜這樣的女人是一個優秀的榜樣。她強化了基本原理:鍛鍊身體,積極活動,吃高質量的食物。減肥應該是健康生活的副產品,而不是目標。」
早上6點,米娜-瓦萊裡奧站在學校賽道上,會見了麗貝卡-史密斯和其他三位女教師,她們是瓦萊裡奧兩年前來到學校時加入的跑步團體的常客。2011年瓦萊裡奧發起了她的第一次馬拉松運動,目標是在華盛頓特區舉行的海軍陸戰隊馬拉松比賽。她說:「馬拉松對我來說是一大步,我意識到我有危險,所以我去找了一位肺科醫生,告訴他我在做什麼,以及我的計劃。由於我做了所有的改變,我的死亡機率會大大降低。他鼓勵我去參加馬拉松。」
瓦萊裡奧開始以她徹底的方式進行訓練,採用了珍妮-哈德菲爾德和約翰-賓厄姆的計劃。一切都很順利,直到她在半程馬拉松比賽中在下坡時扭傷了腳踝,X光片顯示是撕脫性骨折。距離馬拉松比賽只有8周的時間,瓦萊裡奧感到非常沮喪。她去找了一位骨科醫生,他也是一名跑步者。瓦萊裡奧說:「她給了我一個交叉訓練計劃,並說我可以在穿著靴子跑三周,但未來三周不跑馬拉松。」
她逐漸康復,11月她和丈夫、兒子驅車前往華盛頓參加比賽。從很多方面來說,這就像瓦萊裡奧在高中曲棍球場上第一次痛苦的繞了一圈一樣,是一次死亡行軍。她蹣跚而行、汗流浹背、渾身擦傷、痛苦不堪。她就在接收跑不動路的公共汽車前一點,她一直努力堅持。在跑到16英裡處,她跑步的感覺上來了。最終她淚流滿面地跨過終點線,家人們在那裡等著她。
不久之後,她被帶到了越野跑以及超級馬拉松跑領域。她開始了山上的孤獨和挑戰,她也喜歡與跑友一起協同作戰參加集體跑步鍛鍊。瓦萊裡奧回憶說:「我的第一次長跑,一個18英裡的環形賽道,我從一開始就跑了9英裡,當時很痛苦。我有水泡,傷口,蚊子叮咬,你說是吧。我站在小徑邊。我想我不能繼續下去了。然後一個跑步者,」一位年長的跑者走過去鼓勵她,看到她並沒有生病或受傷,就對她說回到她的車的位置還有很長的路,但只有這一條路,她得自己堅持下去。
事實上,無論是在小徑跑上還是在道路跑上,瓦萊裡奧的批評者都在逐漸減少。新澤西徑系列賽的聯席主管裡克-麥克納爾蒂說:「事實上,她和我們一起參加的第一場比賽,就是她提出了問題。她說不想成為負擔,她不想有人等她幾個小時才結束,我向她保證不會有這樣的問題出現。」現在除了在學校晨跑,瓦萊裡奧主要是在小路上跑步。當她感到疲倦,或者特別有靈感的時候,她會唱盧瑟-範德羅斯或者舒伯特的歌。她說:「舒伯特和群山在一起。」
她在2011年創辦了自己的胖女孩博客。她說:「我去參加比賽,幾乎看不到和我一樣身材的人。我想鼓勵其他體型比較大的女性參與跑步,向她們提供信息,讓她們知道她們並不孤單。」瓦萊裡奧說:「並不是所有人都這樣,她(胖女性)邁著大步,一開始看起來很吃力,但過了一段時間,她顯得很有力。她寬大的臀部擺動著,雙臂有節奏地跨過軀幹,雙腳平穩而安靜地踏在人行道上。」(R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