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不見的張楚,突然以一段採訪再次出現在大眾面前。
2月21日,為了宣傳新專輯《一部分》,張楚接受某音樂平臺專訪,和印象中的一樣,而且更瘦,鬢角也添了白髮,更加弱不禁風的樣子,但一樣的天真、純淨。
記憶中的張楚,像一個遠離塵世的詩人。瘦弱的他,彈著吉他,唱著心中天真的情感和對世界的看法。
他以螞蟻的目光看待這個龐大的世界,正是塵世就是「蝗蟲的大腿、蜻蜓的眼睛、蝴蝶的翅膀」。
他如浪子一樣,雖然「這個冬天雪還不下」,但「我的心跳還很溫柔」,他看到父親「坐在樓梯上已經蒼老」,看到姐姐「眼裡的淚水」,「想要回家」。
他覺得「天堂實在太高太遠」,希望「上蒼保佑吃完了飯的人民」。
他覺得這是一個戀愛的季節,空氣中都是情侶的味道,「孤獨的人是可恥的」。
達明一派的合區《石頭記》裡唱道:「看遍了冷冷清風吹飄雪,漸厚,鞋踏破路溼透。再看遍遠遠青山吹飛絮,弱柳,曾獨醉病消瘦。聽遍那渺渺世間輕飄送,樂韻,人獨舞亂衣鬢。」
聽這首歌,總是會想到張楚,永遠的「病消瘦」模樣,為「渺渺世間輕飄送著樂韻」。
對大眾來說,張楚是一個歌手,更是一個詩人。並且似乎天生有著詩人的那種憂傷。
不過,這次接受採訪,張楚並不同意這種說法。記者說:「詩人的底色其實都是憂傷或者是有點沮喪的,張楚老師你在創作的時候也是帶一點喪嗎?」
張楚直接回答:「沒有」,並說「我不想進你這個圈套」。他說詩人也有很天真的一面,他只是在某些時代,詩人被賦予了一種很喪的色彩,「喪的不是詩人,而是時代。人們把時代的東西強加到詩人身上,我覺得這個不公平。」
張楚1968年出生,今年已經過了50歲,到了天命之年。
25年前,他就發行了首張專輯《一顆不肯媚俗的心》,之後的單曲《姐姐》和專輯《孤獨的人世可恥的》讓他成為搖滾圈舉足輕重的人物,和竇唯、何勇並成為魔巖三傑,1994年參加了香港舉行的「中國搖滾樂勢力」演唱會,可以說是一個劃時代的音樂人。
張楚、何勇、竇唯的音樂已經成為傳說,並且永遠停留在那個時代。早前曾有人說「魔巖三傑,一個瘋了,一個死了,還有一個成仙了」。
「瘋了」的是說何勇,「成仙」的是竇唯,而「死了」的則是說張楚。這其實是何勇在接受採訪時說的,他的原話是:「我們是魔巖三病人,張楚死了,我瘋了,竇唯成仙了。」
張楚當然沒有死。而是說他的音樂再高峰期後,已經失去了靈魂,是他的音樂死了。
實際上,我們已經很久沒有看到或聽到張楚了。1998年,張楚發行了專輯《造飛機的工廠》,後來離開北京,從此銷聲匿跡,絕別樂壇。
在老家隱居多年後,張楚於2006年再次籤約音樂公司,並參加了一些音樂節。直到2014年,他才再度推出專輯《清楚》。陸續寫了一些歌后,終於在去年年底,張楚推出了《一部分》,專輯文案寫著:音樂的美使人難忘 ,音樂的訴求卻充滿矛盾,在沒有解釋出的那個空間,願悲傷永被歡笑打敗。
對於張楚的音樂,很多人都說找不到當年的感覺了,這也是大家說「張楚死了」的原因。
其實每個人都在改變,張楚也一樣。
他說看到了一些人對新專輯的回饋,「有的人說很好聽,有些聽眾也會覺得很失望」,原因是「這個歌這個編曲怎麼這麼亂啊,有的東西怎麼跟以前不一樣啊」。
張楚說,他喜歡出現以一些未知的東西,他的音樂不是流行音樂那種AB段,而是「偏向於電影配樂那種。」
張楚覺得,歌詞方面依然有閃亮的地方,是一種兒童時候的一種幻想,那種幻想又有一種真實性,還有一種是在時空中的體驗,「到底反應了什麼,很難描述出來。」
不變的詩性的表達方式,比如一首叫《時空》的歌,他就寫了「冬天夏天墜入湖泊」這樣的句子,把最熱的夏天和最冷的冬天抽取出來,放到一個時空。
對於當下的流行音樂市場,張楚很清醒,但仍堅持自我,堅持那份天真,做一個不變的「音樂作家」。在大家更熱衷綜藝節目和流量下的音樂市場時,他更關心作品。
張楚說他是從偏民謠、偏有點憤世嫉俗的這種寫作起來的,但是他覺得這種東西越來越窄。他現在用一顆平等的心去寫作,「我安全放棄了這個(商業用戶、流量)」。
在張楚看來,他和現在的年輕人世兩個時代的人,並不匹配,他依然按照從前的方式去寫,把作品做好,同時得到快樂和滿足感。
張楚特別喜歡旅行,特別喜歡去國外那種不是自己母體文化的地方,更嚮往未知的、自然的旅行。
最後,張楚說,「我的思維方式容易從現實裡跳出來,那個角度可能會看出來會更有意思。有的人認為有上帝視角,我不認為有上帝視角。因為上帝視角是從生活裡跳出來以後,覺得有一個上帝視角,我會從那個上帝視角再跳出來一次,我發現根本就沒有上帝視角。因為這個世界是多元的,沒有一個人敢說,他的那個視角是上帝性的。」
對於張楚,民謠歌手老狼曾說過一句話,「唱歌能讓我有名有利,這很好。但我心裡很佩服竇唯、張楚這樣的人,他們內心有股執拗的勁,對自己的音樂很在乎,他們不走穴,不想賺錢,他們是藝術家。」
張楚就是這樣,儘管已經到了50歲,依然天真純淨,內心執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