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內容為虛構故事,如有雷同實屬巧合。
1
周末,陰天。
我沒開窗簾,蹲在衣櫃前收拾換季衣服,一條藍色深V連衣裙映入眼帘,裙子是小美送的,她最愛藍色,說藍色也很適合我。
我摸了摸幾乎嶄新的裙子,順手扔進垃圾桶,我討厭藍色。
我躺在沙發上閉目凝神,高強度加班讓我感覺纖屑倦伏的疲倦,周末和電影比較配,我關了工作手機,塞進粉紅色的包裡,我需要一個安靜環境。
我愛看鬼片,突然映入瞳孔的血腥畫面會充分刺激我神經,讓我恐懼又興奮,正在我瞳孔放大欣賞屏幕上的怨鬼時,唐志傑電話來了:「小美失蹤了,我已經報警,你趕緊過來。」
「失蹤?發生什麼事了?怎麼會失蹤?」
「她最近情緒很不穩定,我猜是因為我忘了她生日,她一聲不吭消失了,電話一直關機。」
大街上人群熙熙攘攘,空氣冷冷冽冽,我頭靠計程車窗戶,閉上眼睛,心亂如麻。
我跟小美都是有缺陷的孩子,因為有缺陷,所以被父母拋棄,我們在孤兒院長大。
有人來領養孩子時,我們會露出誇張的笑,極力表現乖巧討喜一面,特別是老外來。
有次有對慈善的老外夫婦想收養小美,小美死死扒著門框不願走,指頭磨出了血,她淚眼汪汪對我說:「去了國外,我們就再也不能見面了,我寧願陪你在孤兒院一起餓肚子。」
我覺得小美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倆到了讀書年紀,去了寄宿中學,繼而讀大學,找工作,像正常人一樣按部就班,但我們缺乏安全感,不善與人溝通,我倆只有彼此。
小美越長越美,即使素顏,也美得不可方物,每次出街她都能引男人回首側目,我站在她身邊黯然失色,像極了一片綠葉。
我們第一次吵架是因為我要搬出去住,不知何時起,我感覺和小美住同一屋簷下不自在。
她總想控制我。
比如,她喜歡晚睡,我就得陪著她熬夜,她喜歡藍色,我就得陪著她穿藍色,她喜歡吃辣,我就得陪著她吃辣。
一旦我說不,她就會紅唇一撅,淚盈於睫,對我撒嬌:你就依我嘛,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那副楚楚可憐的神情讓人難以拒絕。
但搬走這件事沒得談,我告訴小美我有了男友,我面無表情收拾東西,小美穿睡衣杵在一旁,冷若冰霜:「你們要約會可以,為什麼一定要搬走呢?你這是拋棄我!」
我眼皮半垂,裝聽不到,拖著行李箱出了門,其實我根本沒男友,我搬出去只是想有獨立空間,一個人自由自在的空間。
俗話說「遠香近臭」,只有保持距離,我跟小美的感情才會深如當初,不會因為朝夕相處生出的矛盾和意見分歧而消磨。
果然,分開住之後,我自在許多,小美對我最初的怨氣也隨時間消散,我們偶爾周末聚聚,話反而比住一起時更多,關係更親密。
我以為我跟小美會一直美好下去,直到唐志傑出現。
他以小美男友身份坐在我面前,他有清澈眼眸和迷人酒窩,笑起來帥得讓人挪不開眼,我努力控制雙眼不看他。
他趁小美去衛生間時,鼻尖湊近我臉,溫熱氣息撲面而來,他要我微信,我咬了咬嘴唇,躊躇須臾,掏出手機。
只是交換個號碼,而已。
2
「美女,到了」。
司機師傅把我從回憶拉回現實,唐志傑穿著黑風衣站在小區門口等我,風吹亂了他頭髮,他眼袋浮腫,腮肉墜下,神情憔悴。
唐志傑家門口貼了個喜字,不過歪了,剛進門我就打了個噴嚏,好重的綠茶香水味。
我坐在客廳沙發,順手把包放茶几上:「現在到底什麼情況?」
唐志傑點燃一根煙,半邊臉陷在陰影裡。
「這不是她第一次離家出走了,以前吵架她最多去酒店住一晚,第二天我哄哄她就會回來,但這次完全失聯了,她沒親人,只有你這一個朋友,你覺得她會去哪裡?」
我背靠沙發,大腦快速運轉,可實在想不出小美能去哪,我望著唐志傑無奈搖頭,我頭很痛,嘴唇很乾,氣氛很凝重。
「干著急也沒用,或許警察那邊會有消息。」
我輕輕點了點頭,嗅了嗅空氣:「你這習慣一直沒變?心煩時,必須聞香水味舒緩煩緒。」
唐志傑沒有接我話,去冰箱給我拿了一瓶水:「我記得你只喝這個牌子的礦泉水,有點甜。」
我會意一笑,低頭打開手機,小美的頭像是我倆出孤兒院那天拍的合照,我抱著試試看的心態,再次給小美發信息:「你去哪了,我很擔心,看到速回,小美沒有回,我又撥了視頻,依舊沒反應。」
牆上的時鐘滴答滴答,茶几上的菸灰缸裡堆滿菸蒂,像一座座豎著的墓碑,明明是嚴冬,客廳卻盤旋著一隻蒼蠅。
我和唐志傑枯坐客廳,眼睛拴在手機屏幕上等待消息,我感覺眼皮很沉,靠在沙發上緩緩閉上了眼。
大腦卻高度緊繃沒有休息,一幕幕上演我和小美的舊時光。
小美去年生日,我們三個喝了四瓶紅酒,唐志傑抱著一大束玫瑰花跪在小美面前求婚,各種華麗語言把小美誇得只應天上有,小美戴上戒指,笑靨如花。
可是前一天晚上,唐志傑還跟我說小美控制欲太強,他感覺被束縛,心很累,多麼希望小美能有我一半溫柔體貼。
男人可真是善變。
小美訂婚後,洗手作羹湯,對唐志傑管得更嚴了,我則去做了整形,挺了鼻子,割了雙眼皮,發了自拍在朋友圈,歪頭,撫耳,凝視遠方。
唐志傑偷偷告訴我,他有兩個手機,另一個手機裡存了我很多照片。
我嘴角一勾,男人,果然是視覺動物。
我喜歡唐志傑,從第一次見他,愛情,就像一杯顏色繽紛的雞尾酒,透著虛幻的美麗,讓人無法抗拒地沉醉其中。
我只能把這種感覺藏在心底,不敢表露,我貪戀他通過手機屏幕對我說的甜言蜜語。
他說:想我。
我想回他:我比你想我,更想你。
但我始終不忍點發送鍵,刪刪改改,最後變成一個不鹹不淡的 「哦」。
有些話放心裡就好,有些人夢裡相見就好。
一天,唐志傑給我發了一條奇怪的消息:「如果沒有小美,你會不會跟我在一起?」
我立刻回覆:「不會。」
我放下手機,凝視地面不存在的一個點,小美已發現唐志傑的貓膩,這條消息是小美拿他手機發的,因為唐志傑不叫小美名字,而是叫她夜叉。
小美沒跟我撕破臉,她在醫院住了一星期,之後,手腕處一直戴一個藍色護腕,護腕下是觸目驚心的傷痕。
我惴惴不安去醫院看她,她穿著藍色病號服,臉上沒一絲血色,我倆都沒提唐志傑,小美指了指我說:「淡粉色口紅不襯你皮膚,你穿黑色不如穿藍色好看。」
我勉強擠出一絲笑容,為什麼我的一切你都要指手畫腳?
那之後,我刻意跟小美保持了距離,她約我出來聚,我總是各種理由推辭。
我倆感情似乎也漸漸疏遠。
3
睡在沙發上身子蜷縮著無法伸展,我感覺渾身酸麻,迷迷糊糊中,似乎有個黑影在我眼前晃來晃去。
我費力睜開眼睛,立刻從沙發上跳起來:「你瘋了?」
唐志傑畫了大紅唇,穿藍色女僕裝,雙手叉腰,扭動屁股,見我醒了,對我做了一個噓的手勢,又指了指櫃機空調上的監控,我蜷縮沙發,雙臂抱膝,靜靜看他怪異表演。
「以前我惹了小美生氣,她就罰我穿藍色女僕裝在監控下跳舞,她看開心了,就會回來了。」
唐志傑一邊擦嘴上口紅,一邊對我說:「不知道剛才她有沒有在看。」
我難以接受,竟不知小美還有如此陰暗嗜好,難道人人都要圍著她轉?她不開心所有人都要跟著不開心?
但現在不是說氣話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