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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他(她)、我們、你們、他們這些是現代漢語普通話的人稱代詞,可是您知道在古音古意的河洛語即閩南話裡這些人稱代詞長什麼樣子嗎?我要告訴諸位的是,只有一個字與普通話相同,就是「我」,而其他都長得不一樣但都很好理解。
我(音ngua)就是我
首先我們來看看第一人稱即已稱的「我」,河洛語指稱自己的發音為ngua(近普通話瓦音),也就是ngua音的本字就是「我」。
或許有人會問那就一定是「我」嗎,那我要告訴大家的是:河洛語閩南話是正兒八經的漢語而不是什麼怪語鳥語,古音古意、古樸文雅但也不會特別複雜和與眾不同,其話語所對應的本字大多數還是我們日常有在使用的漢字,或者起碼是在歷史文獻中有出現過的字詞,用字習慣有所差異但都不會偏離自古形成的全國各地通用的漢字體系,沒有太多生、冷、怪、僻,無需過度臆測(參見:對漢語文以及河洛語(閩南話)用字的一些必要的基本的認知)。以此為原則,每個河洛語母語者按先形義後語音的步驟都可以成為找回河洛語本字的專家,千萬不要迷信一些語不驚人死不休、故意把簡單搞複雜、寫出一堆讓人看不懂的論文的所謂專家學者(英語來自中國就是典型的大笑料)。所以我們只要簡單看看以下從河洛語到普通話的語音規律性演變就很容易理解為什麼ngua的本字一定就是「我」了:
另外,可能還有人會問為什麼不是「吾」字呢,我說「吾」與「我」都是自古有之的第一人稱,但首先「吾」的河洛語發音是ngauN,與ngua並不同音,其次「吾」字基本上只用於書面,且在文言文中是不能用在動詞後面作為賓語的,如【漢書·卷五四·李廣傳】的「我軍雖煩擾,虜亦不得犯我」中的「犯我」就不可以寫作「犯吾」,而在河洛語裡「愛我ai ngua」、「疼我tiaN ngua」、「惜我sio ngua」等用法不計其數。所以我們不需要證明我是我,「我」ngua就是我,毋庸置疑。
汝(音lilu)= 你
接下來我們來說說第二人稱即對稱,河洛語稱呼對方的本字是汝。汝在【唐韻】裡為人渚切,【集韻】【韻會】【正韻】為忍與切,切韻結果就是li或lu(切韻或反切就是取第一個字的聲母加上第二字的韻母拼成一個音,是中國古代字典韻書的注音方法,以下介紹的口語連音現象也可以理解成不自覺的反切或切韻),漳廈臺大部分地方都說li,少部分地方說lu,而泉州、潮汕和漳州部分地方發介於li和lu之間的類leu的濁音,這些都驗證了汝就是河洛語第二人稱的本字無疑。至於「你」字,首先其字相較「汝」為後期造字,比較不可能是古音古意的河洛語的本字,其次其音在【廣韻】【集韻】【正韻】為乃裡切,音ni/li,無法對應河洛語部分地區所發的lu音,所以可以確認「你」不是本字,「汝」才是。
伊(音yi)= 他
而說到第三人稱即他稱的「伊」,義音都相符,歷史文獻也有大量使用,如【紅樓夢】中:薛蟠因伊倔強,將酒照臉潑去,很好理解,這裡就不再囉嗦。(補充:她,為近代白話文為區分男女性而造的字,古文並無此用法,河洛語也同樣不加於區分,統稱伊)
我等(連音成ngun或nguan)= 我們
汝等(連音成lin)= 你們
伊等(連音成yin)= 他們
儂等(連音成lan)= 咱們
以上說的是單數人稱,而複數人稱我們、你們、他們的河洛語本字到底是什麼,是經常在臺灣閩南話歌詞裡看到的「阮」、「恁」和「尹」嗎?顯然不是,這些字的字義與話語原義完全不通,只能說是諧音字、記音字而已。河洛語的文字書寫目前在大陸這邊還未獲得足夠的重視與關注,而寶島那邊的教育部門的所謂專家更是能力有限,「阮」、「恁」這些字已經堂而皇之地被列為所謂的推薦用字,而很多閩南話歌詞也大量地使用這些諧音字並已流行多年,誤人子弟實在不淺,也難怪有人會生出閩南話是鳥語之說。
其實在所有語言的口語中,連音都普遍存在,英語的gonna、wanna,北京話的胸炒西紅柿,河南話的zua(本人初步考證應該是「作何」的古音連音),我之前文章有所介紹的河洛語的先生(音saN/siaN)、之何(音zua)、如何(音lua)等都是連音的典型例子,連音其實就是人類天生的惰性使然,就是圖簡單、圖省事,既經濟又足夠理解。
河洛語的複數人稱在此之前都沒有找回本字的根本原因就在於白話只靠代代口口相傳而沒有書面記載,說久了,整個河洛語族群可能都已經忘了自己說的話其實還有連音這麼一回事,我們完全可以想像在祖先從中原遷移至閩地時連音很可能就已經定型了但卻可能已經無人知曉了。
有了連音的認識,其實河洛語複數人稱的本字的找回一點也不困難,如同漳州名小吃cao guei的發音來自菜頭粿cai tao guei的連音,河洛語的我們(不包括對方)的發音ngun/nguan就是來自「我等ngua din/dan」的連音,你們的發音lin就是來自「汝等li/lu din」的連音,他們的發音yin就是來自「伊等yi din」的連音。
以「我等」為例,河洛語我的音為ngua,而等的發音有兩種,一個是文讀音din,比如等級din git,另一個是白話音dan,比如等人dan lan。取我ngua的聲母ngu與等din(文)的韻母in連音就成nguin,nguin再略音為ngun(近普通話「文」的音),這是廈、漳、泉、臺城區表達我們的意思的主流口音;而把我ngua與等的白話音dan連音就成了nguan(近普通話「晚」的音),nguan就是很多漳、臺郊縣或鄉村地區表達己方時的發音。歸結起來,無論ngun還是nguan,本字都是「我等」兩個字而不是所謂的「阮」。
另外,還有一個對話時表達包含對方的咱們的河洛語發音是lan(去聲,近普通話「藍」的音),按以上邏輯推理可以斷定為「儂等」的連音。儂,漢字本義即指己方我,而並非吳語的上海話或寧波話中表示「你」的意思,大詩人李白的【橫江詞】就有以儂指我的用法:人道橫江好,儂道橫江惡。儂的河洛語發音為lan,旁證就是普通話同音字「膿」字在河洛語裡也發lan音。儂lan與等dan兩字連音就成了一個新的音lan,lan就是「儂等」,相當於普通話的咱或咱們。
有必要補充說明的是,本人在整個找回這些本字的過程中,還曾經想到「我人」、「汝人」和「伊人」等是不是也可能是本字,因為河洛語的「人」也有兩個發音,文讀音lin/zin,白話音lan(順便提請大家注意:河洛語的lan就是人,和全國各地一樣,人就是人,別無他字。所謂的「狼」是戲說,所謂的「郎」是諧音字也就是錯別字,而個別專家聳人聽聞的所謂的「農」字也是故作高深故意把簡單搞複雜,我們可以很簡單地讓專家去找找有沒有「生意農」、「老丈農」、「諸婦農」和「農村農」就不辨自明了),我、汝、伊、儂與人的搭配連音推理結果也與實際發音相符,文字意思理解起來也沒問題,但以下查證過程讓我自我否定了「人」的推測:
l 首先,從古老的先秦文獻-詩經來看,「所謂伊人,在水一方」的伊人指的是他/她那個人而沒有他們/她們的意思,用伊人表示複數他稱的他們缺乏可信出處;
l 其次,我們在一些古籍或者明清白話文小說中很容易就可以找到「我等」、「爾等」、「汝等」、這些「等」的用法,比如【五代史平話·晉史·卷下】:天子怎是爾等販弄的物?晉陽之降,實出窮迫。相比較而言,「我人」、「汝人」等就基本上較難找到確實表達複數人稱的文獻出處;
至此我們可以完全確定,河洛語我們的本字是「我等」,音ngun/nguan;你們的本字是「汝等」,音lin;他們的本字是「伊等」,音yin;咱們的本字是「儂人」,音lan;發音都是兩個字連音而成一個音。
注音解釋:
文中的河洛語(閩南話)拼音系本人自創,堅持簡單、通俗易懂的原則,就是優先使用通行的漢語普通話拼音(去掉捲舌聲母和忽略一些不明確的前後鼻音的差異),而無法用普通話拼音來正確拼寫的,就使用大家相對熟悉的英語的習慣拼寫方式來標註,再沒有,就採用文字注釋方式加以解釋,而所有的音調值都不加以標註,因為廈漳泉臺間存在一些調值差異,以及無論地域差異整個河洛語本身都存在從單字到短句再到長句的變調現象(類似英語)。
所有注音一般只標註閩南三地主流腔調,請恕無法將各地差異一一標出。而這些注音只是起輔助閱讀的作用,並沒有強調哪個地方的口音為標準音或我標註的就是標準的意思,閩南話母語者可作為參考並按自己熟悉的腔調來朗讀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