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未都:好看哪!
梅 辰:它鑲在木框裡也看不出有多好看啊?
馬未都:我第一次看見它的時候,我的第一反應就是「喲,這什麼玩意兒啊?怎麼還掛在牆上?怎麼是這樣啊?」人家告訴我說「這是鈞瓷」。我那時不知道什麼是鈞瓷,還以為是「軍」瓷呢,後來一個老師傅告訴我說:「老話說"家有萬貫,不值鈞瓷一片"。」我問他「那現在怎麼不值錢了?」他說「現在誰要這東西啊」。
「家有萬貫,不值鈞瓷一片」是上世紀二三十年代民國時期流傳的話,那時有鈞瓷的人都把它鑲在褲腰帶上,就跟現在有人把鑽石、美玉鑲在腰帶上一樣,是財富的象徵,是一種炫耀,顯得有錢!
梅辰:您是衝這句話買的?
馬未都:不是。
我當時就覺得它特好看。當時售貨員告訴我它的售價是兩千外匯,我連想都沒想就走了,咱哪兒有外匯呀!它當時是只賣給外國人的。後來文物局又說這東西不讓出境,只能賣給中國人,所以又可以用人民幣買了。那時兩千外匯等值於兩千元人民幣,外匯券上寫著「本券與人民幣等值」,人家又給我打了個八折,變成一千六百元人民幣了。哎喲,我興奮得都找不著北了。
梅辰:嗬!還興奮呢!多貴呀!好在您有外快!
馬未都:我是把攢著買彩電的錢買了它,那時十八寸的彩電就這價。電視不就是看個熱鬧嘛。
梅辰:您是樂意了,全家人都能樂意嗎?
馬未都:兒子那時還小,不管這事兒;老婆也不管;我覺得生活的追求不在這個。第一,那些東西永無止境;第二,那東西有啥意思?你知道我所喜歡的東西遠比電視節目有意思,因此電視對我沒什麼吸引力。
梅辰:您是因為酷愛收藏,但夫人憑什麼就不看電視了啊?
馬未都:那我老婆肯定得隨我嘛。她不能老跟我打架呀,老打架那不得離婚了嗎!
梅 辰:我記得您那時說家裡睡得好好的床,突然就想把它放到博物館去,然後就說要買個桌子睡覺。夫人就跟著您睡桌子?
馬未都:呵呵,有一回我看見一個大桌子特別好,心想哪兒有這麼大的桌子啊。那個桌子有咱們現在這個桌子的四個長,長約四米,然後我心想兩個人睡覺可以一個睡那頭兒,一個睡這頭,腳對腳。因為它沒有床那麼寬嘛。
梅 辰:夫人也喜歡收藏?
馬未都:現在愛好,原來並不喜歡。
梅 辰:這麼多年都是默默地支持您?
馬未都:她也不是支持我,她是不反對。不反對就行了,支持就壞了。我覺得不反對是最佳狀態,支持是一個很壞的狀態。因為一支持,她就會混在裡面;一混在裡面,兩個人在很多事兒上就會有矛盾,比如說一件東西該買不該買?她就有判斷了。她現在是沒有判斷力。
梅辰:您真高,實在是高!
馬未都:我覺得婚姻最基本的一條就是不能順拐,兩人是同行這婚姻一般都好不了,尤其是兩個人的性格又比較接近的情況下更不能幹同行,除非兩個人幹同一件事但性格互補,性格上抵消很多。一定得有差異。
打眼
梅 辰:俗話說沒有真金白銀的付出就不會長出好眼力。您收藏了幾十年,是公認的收藏大家,您是否也有過打眼的經歷?
馬未都:打眼肯定有過,誰都有。我們早期的打眼主要都出在認知程度不足上,我們那時的打眼相對今天來說也就不叫打眼了。我那時候買錯了也不過就是把乾隆的當雍正的買回來了,即使是買錯了年代但也還是買的老的,今天來看也沒什麼問題,也沒吃什麼虧,還賺錢了。問題是今天的打眼是說買假了,是被人騙了一個徹底的傾家蕩產。我們那個年代就沒有假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