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收藏名家的馬未都,曾經以文學為事業,在2009年出版的新書《馬未都說》中,馬未都重新回顧了自己的文學之路,感慨頗多。
曾以為文學是一生之事說起當年的文學夢,馬未都說,懷揣文學夢的青年很容易傲氣,認為塵事太俗,多數的時候眼中不揉沙子,不向世俗低頭。
最著名的文學形象就屬林黛玉了,動不動就使個小性給人看,「一年三百六十日,風刀霜劍嚴相逼」。馬未都坦言小自己時候酷愛文學,二十幾歲小說發表後誤以為文學是一生之事。「那時,我能仰視的文學泰鬥們都還健在,讀他們的作品時不精彩也覺得精彩,沒意思也覺得有意思。由於年幼無知,異常滿足自己的文學生涯。我記得那時常常與一些作者徹夜長聊,古往今來,天上地下,在文學意境中夢遊。」當時的馬未都認為,文學的傲慢僅次於哲學的傲慢。學問上哲學一定是巔峰,提綱挈領,不具備哲學思想的人辦不成大事。而文學則是視野,美不勝收,具有文學修養的人活得一定愉快。
那時文學女青年特傲慢回憶起上世紀八十年代文學的盛況,馬未都至今唏噓。那時社會對文學的尊重,讓許多青年如同嚮往革命一樣嚮往文學,沾上文學邊的人都沾上了文學的傲慢。馬未都談起一個叫馬悅的女作者,「我去北京大學中文系找馬悅是騎車去的,騎一個半鐘頭,頂著烈日,到學校已是中午,校園內蟬聲震天,可有同學告我馬悅在睡午覺。我只好等。當睡眼惺忪的她走出校舍,我才知道這寫一手漂亮字的馬悅是個女生。懷揣文學夢的北大中文系"文革"後的第一撥女大學生,驕傲氣息逼人」。馬未都將馬悅的處女作《窗外的事情》發表在1983年的《青年文學》,上了頭條。事情已過去二十多年,小說情節馬未都已經記不清了,唯一記得的就是馬悅身上那股從骨子裡發出的文學傲慢。因為文學創作上的成就,青年工人馬未都有幸被青年出版社作為人才引進,成了當時社裡最年輕的編輯。回想起那段生涯,馬未都說,「今天仍在文壇遊走的大腕兒們,當時都是我們編輯部的常客。」
文學的時代已經故去然而,正是在那個「文學最紅,社會地位高,一篇發表的作品改變人生的大有人在」的年代,馬未都對文學的看法卻在悄然發生變化。馬未都說,我做文學編輯時與各類抱有文學幻想的人打過交道。俗到極點的文學大師,雅到不食人間煙火的文學青年,每個人都讓我對文學有了重新認識;我從小到大,眼看著文學的地位一天天地滑落,其他領域一天天興起;文學由人生舞臺上的壓軸大戲,淪落為流行歌曲的伴舞,有似於無。馬未都漸漸發現,其實作者中大部分很世俗,追求文學就是追求發表,印成鉛字。那時沒有網絡,不提供體會發表快感的地方,所以發表與否對作者除去能換回銀子,還能換回面子。這面子就是被人稱為作家。今天稱誰作家可能還是個玩笑,二三十年前稱作家如雷貫耳。終於有一天,馬未都忽然發現「文學是投槍是匕首的年代,隨著一代文學大師的故去一起故去了」。
童 立 (來源:揚子晚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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