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調查證明,目前在我國境內的馴鹿大約還有800隻左右,它們全部集中在內蒙古自治區靠近大興安嶺的敖魯古雅,這裡居住著我國最後的狩獵民族———鄂溫克獵民。他們祖祖輩輩和馴鹿生活在一起,至今,賣鹿茸仍然是他們的主要經濟來源。
前不久,當地政府為了改善他們的生存環境,將鄂溫克獵民和800隻左右的馴鹿全部遷出大山,馴鹿也從放養改為圈養。請看———
「撮羅子」(鄂溫克獵民遊獵居住的帳篷,圓錐體,外圍用樺樹皮包上)的尖頂上飄出嫋嫋輕煙。在「撮羅子」的東北角,供奉著「瑪魯」神。在幾根木頭搭起來的鞦韆旁,幾個小孩相互推搡,嬉鬧聲如同蕩起來的鞦韆,一浪高過一浪。
這就是鄂溫克老獵民瑪麗亞·索所在的狩獵點,它比較完整地保留了鄂溫克的風貌和習俗。瑪麗亞·索就是一些媒體宣稱的鄂溫克百歲獵民,而實際上,她1921年出生,今年只有82歲。
我們與獵民們在林子裡席地而坐,遠處,幾百隻馴鹿散放在長滿青苔的林間。
畢業於內蒙古農業大學動物科學與醫學學院的何英軍———瑪麗亞·索最小的兒子,他繪聲繪色地講述著鄂溫克獵民和他的馴鹿的故事。
■早期與野生馴鹿結下了「不解之緣」
鄂溫克獵民是我國唯一飼養馴鹿的民族。馴鹿的馴化史和鄂溫克獵民的民族史緊密相連。
馴鹿,在野生時被鄂溫克獵民稱為「索格召」。在古代,馴鹿是鄂溫克獵民的主要獵取對象,是生活資料的主要來源。他們吃的是獸肉,穿的是獸皮,住的是「撮羅子」。野生馴鹿生來就有依附於人的特點,有時為了避開蚊虻的叮咬走到獵民的篝火旁。因此,鄂溫克獵民早期追隨野生馴鹿,過著漂泊不定的遊獵生活,同野生馴鹿結下了「不解之緣」。
傳說,古代,鄂溫克祖先有8個獵民在山中打獵,抓住了6隻野生馴鹿,當獵產品出現剩餘時,獵民們開始考慮更巧妙的儲存方式。以前,他們通常是曬了做肉乾,後來,他們慢慢嘗試將這些鹿放在柵欄內飼養一個時期,從而既達到儲存的目的,又為後期的馴化奠定了基礎。
■馴化過程大約要10天左右
為了尋找出沒無常的野獸,需要經常更換住地,每次搬家無不需要馴鹿輔助。但只有在馴養達到馴化的程度時,獵民們才利用馴鹿馱運東西和乘騎代步。
夏天,從三四歲已去勢的公鹿中選擇高大強健的鹿,給它們戴上籠頭,並用幾根韁繩縛住,幾晝夜不放,當馴鹿體力消耗得差不多時,獵民們採回鮮嫩、多汁的蘑菇餵它們,但數量不多,始終讓馴鹿處於飢餓狀態;同時,大人、小孩經常在鹿身邊活動,使它的畏懼心理逐漸減少,並將之牽到河邊飲水建立人鹿親和關係。
然後,給它們馱輕微的東西牽著遛,並逐漸增加重量,直到它們聽話順從為止。但頭一次使用它們時,一定要特殊照顧一下。
整個馴化過程,大約要10天左右。
■馴鹿脖子上的銅鈴給深山增添了生氣
馴鹿的性情十分溫和,不咬人也不踢人。記者與它們合影,它們轉動著大眼睛,溫和地看著鏡頭,偶爾還配合一下,表現出親暱的樣子。
何英軍說,這些馴化好的鹿特別聽他母親的話。需要時,以木擊樹,馴鹿聞聲而來。夏天,當蚊虻出來時,只要攏煙,馴鹿就會自己跑來;冬天,大雪覆蓋,順著足跡去抓。而且,每當母親敲擊用鹿蹄殼做成的皮鹽袋時,喜歡舔鹽的馴鹿一聽到這熟悉的聲音,都會迅速地圍過來,爭著把鹽舔完,並且依偎著不肯離開。
瑪麗亞·索在所有的馴鹿脖子上系了銅鈴,鄂溫克獵民叫它為「巧爾然」,是為了在原始森林裡順著鈴聲尋找方便。據說,很久以前獵民為了祈福避禍,才在馴鹿脖
子上系一銅鈴,世代相襲,衍成風俗。鹿鈴聲聲,給沉寂的深山增添了生氣。
■鋸鹿茸
與其他鹿種不同,公母馴鹿都生鹿茸。雄性鹿茸粗壯,閹鹿次之。
何協就是一個鋸茸高手。敖魯古雅的鹿茸基本上都經過他的手,他有著鄂溫克獵民特有的靈性,他說,鋸茸是他從小觀察到的,他從沒學過;正像他能用簡陋的口琴吹出美妙的《卡秋莎》,而從沒學過識譜一樣。
他說,每年的5月下旬至7月末是鋸茸時期。屆時把馴鹿趕到公路附近。鋸茸方法有三種:一、把馴鹿拴在樹上,兩邊用小杆夾著鋸;二、把馴鹿按在地上鋸;三、用注射搶保定鋸。不管哪種方法,鋸茸時,都得先用紗布將茸根綁住防止過量出血,然後用骨鋸將茸鋸掉,與過去燒烙茸根不一樣,現在是撒上消炎粉。
鋸下茸後,用開水煮開,然後曬乾,晾於乾燥通風的庫房儲存。
■獵民將馴鹿當做自己的朋友一樣
馴鹿在古代是鄂溫克獵民解決衣食住行的主要資源之一。馴鹿的肉比牛肉細嫩,成年馴鹿平均體重可達125公斤,出肉率很高。
對鄂溫克獵民頗有研究的專家孔繁志認為,馴鹿是鄂溫克獵民經濟基礎的一部分,這是鄂溫克獵民和馴鹿朝夕不分的重要因素。同時,在精神生活上,馴鹿如同獵民棲息的森林一樣,也是鄂溫克獵民不可分的一部分。
因為,鄂溫克獵民信仰薩滿教。在舉行宗教儀式時,馴鹿被認為是人和神之間的媒介,它可以代人向神祈求生命平安和疾病痊癒,因此請薩滿治病必須殺馴鹿祭奠。為了祈求生命平安和疾病痊癒,鄂溫克從此不再輕易殺死馴鹿食用。
現在,獵民與馴鹿有著深厚的感情,他們給它們分別取好名字,當做自己的朋友一樣。馴鹿肉雖然能吃,但獵民們一般不食其肉。如果一頭鹿死了,獵民們會心疼地哭。
■近幾年馴鹿的損失還是逐年加大
目前,在敖魯古雅,鄂溫克獵民擁有的馴鹿數量即是我國的馴鹿數量。所以,這裡馴鹿生活情況的好壞,直接影響著我國馴鹿事業的發展。
儘管獵民們非常關愛他們的馴鹿,但近幾年馴鹿的損失還是逐年加大。
瘟疫對馴鹿來說,是毀滅性的傷害。1892年,鄂溫克獵民的馴鹿都得了疥蘚病,到12月,馴鹿的毛全部掉光,大部分的馴鹿在嚴冬被凍死。解放後到現在,由於治療及時,沒有因此發生大批的死亡。馴鹿的常見病還有,結核性肺炎、腦炎、關節炎、角蛆等。現在有關部門定期對馴鹿的疾病進行防治。
偷獵和獸害也是馴鹿的天敵。由於現在對馴鹿的管理仍然是原始的放養方式,因此,馴鹿丟失嚴重。丟失的原因主要是偷獵和獸害。對付狼害,鄂溫克獵民採取「躲」和「甩」的方法。馴鹿群一旦遇見狼後,獵民就趕著馴鹿遠遠地「躲」起來,把狼甩掉。但對於偷獵,獵民們的對策並不太理想。這是人為的災害,在深山密林中,經常有非獵民下的套獐子套子,使馴鹿受害。一些有經驗的獵民通過研究非獵民下套的辦法和規律,排除險情,救出馴鹿。
此外,白災是危害性最大的災難。白災就是降雪早,雪量大,苔蘚被雪水凍結,形成硬殼,馴鹿採食困難,因此遭受損失。何英軍說,1982年9月底,一場罕見的大雪突降,厚度約70釐米,馴鹿的食物都被大雪覆蓋。當地政府採取緊急措施,把大批飼草、豆餅等及時運到,終於安全度災。(文/李湘荃袁力)
來源:北京青年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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