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疫情爆發以來的兩個多月裡,全國人民的目光都聚焦到了武漢。而這一群人中,白衣天使最受矚目。
病毒的肆虐,傳播速度的迅速,使得全國各地的醫療隊伍都紛紛奔赴武漢,只為搶佔生命的關鍵時刻。
正因為這樣,謳歌醫者的文章大量湧現。
醫生固然是奔赴前線的第一戰士,但在這背後,那些夜以繼日處理屍體的戰士們,又有誰注意到了他們……
武昌醫院院長感染病毒殉職後,其妻子追趕著靈車,只為還能與丈夫再相處多一刻。這種場景,在外人看來何其感人,但對於殯儀館的喪葬人員來說,卻早已習以為常。
他們同醫生一樣,每天都在防控疫情的第一線,穿著厚重的防護服,病毒圍繞在他們左右。
面對沒有電梯的小區,他們只得親自搬運屍體,一步一個階梯地運送。
當遇到狹窄的電梯時,他們還得親自用手將屍體扶進電梯,危險程度可想而知。
在闔家團圓的日子,他們無法同家人歡聚一堂,只得面對常人都不敢觸碰的冰冷的屍體,為逝者奔波在大街小巷。
我們都在歌頌醫者的偉大,但這些處理屍體的「普通人」,同樣應該受到最大的尊敬,因為是他們,給死者帶來了最後的尊嚴。
殯葬者如此,法醫同樣。
在第一例新冠肺炎解剖案例中,法醫劉良就曾坦言解剖工作單靠法醫是解決不了的,還需要同「屍體」進行良好的溝通。
儘管這場解剖工作持續了十多天,在鍾南山院士的催促下,這項工作仍舊急不得。
「我們前線都在等你這個結果。」鍾南山說道。
法醫的重要性,不僅僅體現在疫情中,在案件的偵破過程中,也是重中之重的一環。
「死」這個字眼,沒有人不忌諱吧?
但是死者的這具屍體,在法醫眼中,卻是一個會說話的靈魂。
通過多年的專業知識學習,使他們學會了透過冰冷的屍體去了解死者的死亡時間、死亡方式、具體死因等關鍵信息。
即使前一刻還在吃晚飯,但只要有案件發生,他們就必須第一時間奔赴現場。
對現場的屍體進行分析,初步甄別死亡原因,判斷是自殺、他殺或是意外,是他們的首要職責。
每一個案件的偵破,除了警察對案件的整體把握和判斷,法醫的身體鑑定報告,也是其中的關鍵。
人們總是誇讚警察,卻忘了法醫們也在默默承受黑暗。
在破案的過程中,每一步都至關重要,法醫決不允許自己在工作上出現任何差錯。
他們知道,自己得出的每一個結論,都將影響案情的走向。
稍有一點偏差,就會冤枉好人,也無法替死者伸冤,所以只要在工作崗位上,每一名法醫都會拿出最專業的態度。
北京市公安局刑偵總隊的陳慶,就曾因為一個小小的疑點,數次推翻自己之前的結論。
他走訪了多家醫療機構現場諮詢,還和團隊一起還原危險的命案現場,經過這無數個日夜的努力,才最終換來死者的清白。
在法醫看來,再微小的細節都不能忽視。他們為生者權,為死者言。
曾經在一起車禍現場中,死者被車輪碾壓,連腸子都粉碎。
警察見瞭望而生畏,但法醫卻不顧一切,衝在了最前線。
他們只平靜地將死者露出的器官往身體裡塞,什麼話也沒有說。
這樣血腥的場景,有多少人能心態淡然地面對呢?
我想,只有法醫能夠做到。
毫不誇張地說,法醫這一個行業,見過的死人可能比活人還要多。
面對高度腐爛的屍體,他們不能夠有怨言,因為這是他們的職業操守。
有人開玩笑道,選擇法醫專業的人,一定是個「重口味」。
但換位思考一下,有誰願意整天與腐爛的屍體打交道?
看著滿地的蛆蟲,他們也曾不斷嘔吐、全身發抖。
但他們比誰都清楚,如果連法醫都不願意為死者發言,那麼這個世界還有誰會為他們伸張正義。
這世界上誰都能害怕屍體,唯獨法醫不能。
他們必須留下,聽死者在世上的最後一次「講述」。
其實有時候,在法醫的工作環境中,死人比活人更具危險係數。
正如此次的新冠肺炎解剖過程,法醫就承擔著被病毒感染的風險。
一種名為「烈性傳染病」的東西,是每個法醫在屍檢過程中都懼怕的具有感染性的病毒。
它的感染風險是無法完全避免的。稍有不慎,都有可能中招。
法醫們在屍檢的過程中,只能夠小心小心再小心,以免被其感染,連累家人也一同遭殃。
在某些具有潛伏期的傳染病中,法醫自己也不知道,病毒何時會找上自己。
除此之外,即便不具有烈性傳染病,很多屍體本身也含有屍毒,尤其是高度腐爛的屍體。
在濟南市歷城刑警大隊任職的法醫呂國慶,就曾有過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那時的他,正在處理一樁碎屍案,為了能夠在屍塊拼接過程中,更加清晰地辨別每一個屍塊的銜接處,他只能摘掉眼鏡,對屍體進行貼面式的拼接。
就是這一次的經歷,使他不幸中了屍毒。
在持續幾個小時的工作過程中,面色發白,頭暈,嘔吐,鼻子裡也不斷傳來腐屍的味道等等的身體不良反應,向呂國慶席捲而來。
呂國慶知道,這種不良反應是身為法醫的他,無法避免的,但他仍願意為了死者的清白,付出一切。
除了疾病的損害,有些法醫在執行任務的過程中,還有可能面臨生命威脅。
法醫的工作任務不僅僅是面對屍體,勘察現場也是他們的責任。
在有一些案發現場,兇手可能暗藏在某個角落。
當案發現場碰巧是在野外時,法醫也要隨隊勘察,這時候就有可能面臨被現場暗藏的兇手殺害的可能。
正因有這些不可預測的情況發生,許多法醫在執行任務的過程中,不幸喪命。
或許有很多人都對法醫避之唯恐不及,但殊不知法醫也和警察一樣,會為案件付出生命。
面對每一位死者,不到最後關頭,法醫都不願意放棄,因為屍體是洗清冤屈的最後證據。
在紀錄片《法醫密探》中,一名女孩因遭受性侵且在水中溺亡,但父母卻覺得女兒的死法太丟人,於是便隱瞞了部分信息。
女兒的死亡難道比面子還要重要嗎?
我想,每一個生命的存在都有其價值,不應該被輕易放棄。
在父母不願交代真相的情況下,法醫仍舊堅持為女孩尋找真相。
因為法醫的職責就是為死者發聲,替死者洗清冤屈。
面對這個全年無休的工作,無論何時何刻,只要有案件發生,法醫就必須執行任務。
即便忙到連飯也顧不上吃,法醫也會履行職業操守,就連假期他們也可以為了死者而放棄。
或許面對壓力,他們偶爾會有怨言,但吐槽過後,他們又會重新投入到工作中,盡職盡責。
他們深知自己的職業使命,就是為死者發聲,捍衛死者的尊嚴。
法醫很偉大,但仍要面對種種的誤解。
在一次初中同學會中,福建法醫徐倫武就曾面臨同學在聽聞其職業後,不願與其握手的窘境,當時的尷尬與難堪,徐倫武至今仍記得。
根本沒有人願意和剛解剖過屍體的人待在一塊,或許是因為晦氣,亦或許是因為不吉利。
法醫是正義的化身,為什麼要讓他們接受這麼多的委屈與誤解呢?
誰也說不清楚,因為事物都有利弊兩面,有人排斥,就必然會有人嚮往。
近幾年,隨著諸如《法醫秦明》等與法醫職業相關的大IP影視題材的熱播,法醫這個職業讓不少的年輕人都產生了好奇,就連筆者也夢想著能參與解剖。
因為筆者和不少年輕人一樣,任何法醫這個職業很酷,可以斷定每一個死者的死亡時間、死亡經過……
但是這些在年輕人眼中很酷的行為,在法醫眼中意味著的是拿生命與死神對話,觸摸一具具腐爛、冰冷的屍體。
如果你親身經歷,或許,你就說不出一個「酷」字了。
沒有一個職業是光鮮的,而法醫這個職業更比常人想像得艱辛。
法醫既需要能夠鎮定自若地走進殘忍的現場,用充滿憐憫的心為死者難過。
同時,為了死者的真相大白,他們又得用最專業的態度來對待這份工作。
每當一個案件在經歷幾天幾夜的奮戰之後水落石出時,法醫方能夠坦然面對這一切。
為死者道一句「安息「,是他們眼中最勇敢的事。
正如我的一位法醫朋友曾和我說過的,「那些無緣無故死了的人,總得有人替他們說話吧?別人都怕,那就我來。」
每一個年代,都有那個年代應運而生的英雄,我們身處的這個和平年代亦是如此。
他們有的默默無聞,有的手捧鮮花。
正如此次的疫情,在前線的醫療隊伍永遠是接受掌聲和鮮花的對象。
但我們是否忘記了,那些在背後與屍體打交道的法醫呢?
他們為亡靈發聲,只為尋求最後的真相,卻不得不生活在世人的偏見中,但他們無怨無悔。
在抗擊疫情的這段時間裡,每一個做出過貢獻的人都值得被尊敬與愛戴。
而我卻只想對法醫工作者們道一句,你們辛苦了。